第9章 年過半百的妹子
上午九點試鏡準時開始。
應試者表演哪個片段都是隨機的，就是輪到你上場的時候，兩位副導演手里的劇本翻到哪算哪兒。
安世心里挺沒底，剛才副導演秦明亮那一嗓子他聽得很清楚。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科班出身，實打實學過表演的人，而且年齡上也都符合校園青春電影這個題材。
自己演自己，那還不好演么？
他呢？過氣網絡寫手，中年大叔，一次戲也沒演過…
安世看了一眼腿上的石膏，深吸了口氣。
反正他已經把縮略本上所有的臺詞都背下來了，不管那么多，到時候就算是聲情并茂地背誦，他也要撐過去。
第一、第二個都表演完了，果然狀況百出，不是話筒收不到音，就是光打不到位。
第三個上場的就是剛剛帶頭嘲笑安世的大背頭。
前頭兩個人抽到的場景都是男主或男二的獨角戲，不須要助演。
可大背頭一做完自我介紹，副導演秦明亮就把手里的劇本快速的翻了幾頁。
“我看你形象還有點兒男三的意思，就來一段和女二的對手戲吧。”
“第42場，女二過來找體育老師麻煩這段兒。”
“那個小誰呀，找個助演過來，”秦明亮一揚手，十足的老領導派頭。
站在后面的工作人員趕忙小跑過來，低聲道：
“秦導，今天來咱們這個場子開工的，除了姚副導和服裝趙姐之外就沒女的了。”
“您看這助演是不是…”
“行，那就讓老趙停下手里的活兒，過來打個下手。”
秦明亮瞥了一眼身旁端杯喝茶的姚玉蘭，直接拍板了。
姚玉蘭聞言，這口茶水差點沒嗆到。
工作人員說組里沒女的，意思是讓演員自個兒想轍，或者干脆就隨便誰給接個詞兒就完了。
沒想到這老秦硬是死較真兒，一點兒折扣都不打，非要給新人上夾板。
胳膊自然擰不過大腿，工作人員只好苦哈哈的去服裝那邊求救了。
趙大姐是個爽快人，二話沒說，跟自己的助手交待完工作，便擼胳膊挽袖子的過來了。
大背頭看著面前的趙大姐，當時眼睛就長長了。
這是青春偶像劇組，又不是夕陽紅欄目。
哦天底下有這樣的學校么？女學生都五十多了還沒畢業吶，這像話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候場區坐著的二十多人也都跟著緊張起來。
按理說這么大個劇組，哪兒還找不到個可愛的妹子啊，這…這位副導演分明是想整蠱他們啊…
看來今天這關可不好過。
坐在后排的安世心里也一個勁兒地打鼓，這馬上就要輪到他了，咋還變天了呢？
這個試鏡對他來說，可不光是能不能得到角色那么簡單。
頭上的紅色爆竹計時器時刻都在提醒著他，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規定時間內完不成任務，再扣10000點，他可就要44444了。
安世偷眼瞧了瞧身邊的顧晨西，她今天穿的還是一身黑，只不過由黑裙子換成了行動方便的運動服。
溫馨踏實的小日子才過了三天…
不行！他才剛過來，這個美麗的新世界他還沒待夠呢，不能松手。
十分鐘過去了…
大背頭憋著一肚子氣，勉勉強強地說完臺詞就下去了。
能看得出來，他對副導演臨時加碼的事相當不滿。
就連言語一聲都不肯，就那么直接把幫忙搭戲的趙大姐涼臺上了。
趙大姐微微一笑，皺紋中承載著入行多年的通透與了然。
秦明亮和姚玉蘭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這點應變能力都沒有，還想當演員？
也不知道現在的戲劇學院是怎么招生的，最起碼的禮貌都不看了么？
兩個人毫不猶豫地在大背頭的資料頁上劃了幾筆，就扔一邊了。
臺下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敢吭氣，不用說他們也知道，大背頭算是沒戲了。
“下一位…安世，請準備。”
工作人員拿著大名單，提醒道。
顧晨西一舉手，準備推安世上臺。
“等等！”秦明亮指了指被推到一半的輪椅，“那個演員，你自己不能走嗎？”
“報告導演，我可以。”
安世說著，便拿起輪椅邊上的拐杖起身。
“哎呀，你這個是骨折了吧？沒兩三個月能恢復過來么？”
姚玉蘭一看安世這個樣子，連他的資料都懶得翻了。
“我看你也別費這個事了，回去好好養著吧，以后有合適的戲我們再通知你。”
安世腳步沒停，自從能拄拐，他還是頭一次走這么遠的距離。
上了幾級臺階之后，他的額角已然掛上了涔涔細汗。
“請導演給我一次展示的機會，我也知道，大家看見我這個樣子，一定會擔心我影響拍攝進度。”
“可我只是輕傷，下個月拆掉石膏，就能正常進組，絕對不會耽誤工作的。”
安世艱難地向導演席鞠了個躬。
見兩位導演沒言聲，臺下的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了：
“他這是何苦呢？”一個甜膩的男聲比著蘭花指道。
“就是，導演都說讓他回去了，還在這杵著，這不是耽誤大家時間么？”小胡子接茬兒道。
“就算讓他過了這一關又怎么樣？待會兒的才藝表演呢？他現在這個樣子能演什么？”
“木乃伊歸來還是植物大戰僵尸？”
“噗~”小胡子這話把大背頭都給逗樂了。
本來他剛才沒發揮好，正郁悶呢，聽小胡子他們擠兌安世也跟著傻笑起來。
先前這群人奚落安世，顧晨西沒趕上，現在她可全聽見了，心里這個氣呀：
這幫人什么素質啊？就這還來選角兒呢，群演他們都不配。
既缺少教育，又沒有藝德…一言以蔽之——就是缺德！
“老秦，你看呢？”姚玉蘭擱下茶杯轉向秦明亮。
“算了，也不差他一個，幾分鐘的事，”秦明亮抬了抬手，“開始吧。”
“謝謝導演，謝謝導演。”
安世心下松了口氣，趕忙問道：“那您看…我試演哪一場？”
“我看你形象也有點兒男三的意思，就還來上一段兒吧。”
秦副導演老神哉哉地靠向椅背，沖臺上的趙大姐拱了拱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