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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6章 鋼筆

  “好,我會暗中打探相關情況的。”趙樞理說道,“極司菲爾路那邊最近抓了不少人,我暗中打探一二。”

  “章英卓同志如果被抓,他會使用潘擎宇這個化名,身份是滬西小坊茶鋪的掌柜。”易軍同志說道。

  說著,他取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來,取了一張一寸照片遞給趙樞理,“這就是章英卓同志。”

  趙樞理仔細看了看,將照片中人的相貌牢牢記住,然后將照片還給了易軍同志。

  “我會盡全力打探章英卓同志的下落的。”趙樞理說道。

  “一定多加小心。”

  “我省得。”

  上海憲兵隊,滬西分隊駐地。

  “少佐,按照你的吩咐,我在今天的接風宴上并沒有給程千帆好臉色。”服部信四向橫山秋馬匯報說道。

  “程千帆什么反應?”橫山秋馬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鋼筆,頭也沒抬問道。

  “能夠看得出來程千帆不高興,不過,他很克制。”服部信四說道。

  說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少佐,這個程千帆不是一直和帝國親近的嗎?而且我知道這個人還在汪填海的南京外交部任職。”

  “這些你不必理會。”橫山秋馬沉聲道,“總之,你在特警處的工作任務就是爭取最大限度的掌握特警處,最起碼也要能夠制衡程千帆。”

  “哈衣。”

  “有信心嗎?”橫山秋馬問道。

  “特警處有一半的人員是原中央巡捕房的人,這些人都是程千帆的老部下,這就導致了這個人在特警處有天然的話語權。”服部信四思忖說道,“不過,現在形勢和法租界時候不一樣了,我的背后是帝國,我有信心壓程千帆一頭。”

  “不要盲目自大。”橫山秋馬說道,“程千帆善于拉攏關系,他和帝國這邊,和憲兵隊這邊的一些人關系親近,你和程千帆發生沖突的話,甚至于在憲兵隊內部你都無法獲得你所期待的那么大的支持力度。”

  按照佐上梅津住的指示,他并未向服部信四說明程千帆的帝國特工身份。

  所考慮的很直接簡單,如此可以在第一層面避免服部信四天然對程千帆的親近和初步信任。

  “納尼?”服部信四驚訝出聲,“程千帆一個支那人,他竟然…”

  “當然了,在憲兵隊有我,有佐上中佐,你也不必太擔心什么。”橫山秋馬寬慰服部信四說道。

  “哈衣。”

  橫山秋馬擺了擺手,服部信四退下。

  他又仔細研究了手中的鋼筆,甚至還拿著放大鏡,在燈光下仔細研究,卻并未發現有什么異常之處。

  “小田,來一下。”橫山秋馬拉開門,喊了一嗓子。

  很快,小田秀斗來了。

  “少佐。”

  “你來看一下,這支鋼筆有什么異常嗎?”橫山秋馬將鋼筆遞給了小田秀斗。

  小田秀斗仔仔細細的研究了鋼筆,他甚至還向橫山秋馬要了一張紙,用鋼筆寫了幾十個字,最后還把鋼筆擰開,仔仔細細的檢查。

  “鋼筆出墨并不甚好,并且寫字有筆跡分叉的現象。”小田秀斗說道,“鋼筆握筆處磨損較為嚴重,說明使用頻率不低,不過,鋼筆外表保養的還不錯,說明使用者很愛惜這支鋼筆。”

  “除此之外,并沒有發現鋼筆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小田秀斗說道,“鋼筆并無刻字等可能存在記號嫌疑的所在,目視之下,也沒有發現可以被認為有特殊印記的嫌疑。”

  “可是這樣一支鋼筆,昨天被抓的那個人卻試圖第一時間丟棄。”橫山秋馬說道。

  “那這支鋼筆就不排除是有問題的。”小田秀斗聞言,皺眉思索著說道。

  他問橫山秋馬,“少佐,你說的那個人是滬西小坊茶鋪的潘擎宇嗎?”

  “你知道這個人?”橫山秋馬有些驚訝的看了小田秀斗一眼,問道。

  “我去這家茶鋪吃過茶。”小田秀斗說道,“見過這個潘擎宇幾面。”

  “噢?”橫山秋馬來了興趣,“說說你對這個潘擎宇的印象。”

  “典型的商戶形象。”小田秀斗想了想,說道,“對待客人客客氣氣的,說話的時候帶著笑容,即便是一些刁鉆的客人態度惡劣,他也多是笑臉相迎…”

  停頓了一下,小田秀斗繼續說道,“總之,這個人符合我對中國小商人的刻板印象。”

  “你聽說這個潘擎宇被抓的時候,你第一反應是什么?”橫山秋馬問道。

  “震驚。”小田秀斗說道,“然后我的腦海中有了兩個反應。”

  “哪兩個反應?”橫山秋馬露出饒有興趣的樣子,問道。

  “第一反應是,我們抓錯人了,這個只是老實本分的茶鋪掌柜。”小田秀斗說道。

  “還有呢?”橫山秋馬問道。

  “第二反應是,這個人竟然隱藏極深,竟然連我都被騙過了。”小田秀斗說道。

  “那你更傾向于是哪一個反應?”橫山秋馬問道。

  “無法得出更確切,更加有傾向性的結論。”小田秀斗搖搖頭,說道,“我并沒有接觸過相關卷宗,也不清楚我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線索,所以無從得出進一步的判斷。”

  他對橫山秋馬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清楚這個人為什么會進入到我們的視線之內,又為什么會決定動手抓人,這是最關鍵的因素。”

  “給你五分鐘。”橫山秋馬將桌子上的卷宗遞給小田秀斗,說道,“五分鐘后,有什么問題可以問我。”

  “哈衣。”

  “少佐,我看完了。”小田秀斗放下手中的卷宗,對橫山秋馬說道。

  “有什么要問的嗎?”橫山秋馬點燃了一支煙卷,深深地抽了一口,問小田秀斗。

  “這個鄭鳴是誰?”小田秀斗說道,“卷宗中雖然這個人的名字只出現了一次,但是,這個人很重要,是他直接指認了小坊茶鋪的那個叫喜順的伙計的。”

  “鄭鳴是我們安排打入紅黨內部的特工。”橫山秋馬說道,他看了小田秀斗一眼,說道,“我明白你要問什么,鄭鳴并不認識潘擎宇,他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見過那個叫喜順的伙計,知道此人是紅黨地下黨外圍人員。”

  “我明白了。”小田秀斗點了點頭,“然后有一點我很好奇,既然發現了小坊茶鋪的一個伙計是紅黨的人,為什么不繼續監視小坊茶鋪,而是直接動手抓了茶鋪掌柜潘擎宇?”

  “是一個愚蠢的家伙犯下的錯誤。”橫山秋馬窩火說道,“現在我們卻要為那個愚蠢的家伙的錯誤買單。”

  他實在是氣憤不已,或者說是越想越氣。

  憲兵隊滬西分隊大野小隊負責監視小坊茶鋪,大野小隊的土方十一郎在跟蹤喜順的時候被潘擎宇發現了。

  這個愚蠢的家伙竟然直接帶人秘密抓捕了潘擎宇。

  橫山秋馬后來獲悉此情況后,簡直是氣壞了,差點把土方十一郎的臉都抽爛了。

  “所以,一次失誤造成的錯誤抓捕,逮捕了潘擎宇。”小田秀斗沉吟著說道,“少佐,那個喜順呢,我在卷宗上沒有關于此人的后續記錄。”

  “土方十一郎跟蹤喜順的時候被潘擎宇察覺,他抓了潘擎宇,這一切卻鬼使神差的沒有被喜順發現。”橫山秋馬說道。

  抓人的時候,喜順正好進倉庫搬東西,他出來后發現在門口等他的掌柜的不見了,應該是下意識以為掌柜的先回茶鋪了。

  “少佐。”小田秀斗說道,“潘擎宇應該是有問題的。”

  他對橫山秋馬說道,“土方十一郎下令抓人的舉動是愚蠢的,不過,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他的行動能力,包括跟蹤能力都還算合格,在這種情況下,潘擎宇能發現土方十一郎跟蹤,這說明這個人本身便不簡單。”

  橫山秋馬微微頷首,示意小田秀斗繼續說。

  “不過,除此之外,似乎我們并沒有掌握到這個人其他有問題的證據。”小田秀斗說道。

  “是的。”橫山秋馬點點頭,“所以我在研究從潘擎宇身上搜出來的物品。”

  “鋼筆是潘擎宇試圖偷偷丟棄,然后被我們發現,及時撿回來的。”他對小田秀斗說道。

  小田秀斗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鋼筆,他無奈的苦笑一聲,對橫山秋馬說道,“少佐,我仔細檢查和研究了,確實是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他想了想,對橫山秋馬說道,“或許,這個鋼筆只是普通的鋼筆,外人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尋常,但是,對于相關人士來說,這支鋼筆不尋常。”

  “你的意思是,這只鋼筆可能是接頭的信物?”橫山秋馬明白小田秀斗的意思了。

  “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是最高的。”小田秀斗思忖著,說道。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除非潘擎宇開口,這支鋼筆對于我們而言,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用處了。”橫山秋馬皺眉說道。

  “少佐,我們對潘擎宇用刑沒有?”小田秀斗問道。

  “從昨天抓捕后便用刑了,這個時候應該還在用刑。”橫山秋馬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說道,“是井出有良親自對這個人用刑的。”

  “井出有良是我們最好的用刑高手。”小田秀斗驚訝不已,“已經用刑一天一夜了,這個人竟然還沒有開口?”

  “只是喊冤枉,求我們放他出去,其他什么都不說。”橫山秋馬說道。

  “我現在對于這位潘掌柜有很大的興趣了。”小田秀斗笑了說道。

  “那么,對于此人的審訊,以及后續的調查、抓捕工作,我就交給你了。”橫山秋馬高興說道。

  他有一個直覺,潘擎宇身份絕對不簡單,這個人可能是一條大魚。

  小田秀斗是他手下最得力干將,只要小田秀斗出馬,還從來沒有令他失望過。

  “希望不會令少佐失望。”小田秀斗微微一笑,說道。

  “你打算從哪方面入手調查?”橫山秋馬好奇問道。

  “我要先見見兩個人。”小田秀斗說道。

  小田秀斗先見的是潘擎宇。

  上海憲兵隊滬西分隊,一號刑訊室。

  小田秀斗見到了正在被用刑的潘擎宇。

  這個人血肉模糊,一天一夜的不間斷用刑,已經把這個紅黨嫌疑犯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小田秀斗深呼吸一口氣,他喜歡聞犯人身上被燒紅的烙鐵用刑后的這種焦臭味道,這種味道令他著迷,就好像是小時候抓住了貓貓狗狗,被他用棒子穿透身體架在火上活烤的時候的那種感覺。

  “用刑記錄。”小田秀斗說道。

  他接過用刑記錄,仔細看。

  這上面詳細記錄了對犯人的用刑記錄,幾點幾分用刑,犯人受刑之下什么反應,說了什么,哪怕只是求饒的話,或者是用刑之下大小便生理性失禁之類的,也都有詳細的記錄。

  只是翻看了一番,小田秀斗就皺著眉頭,他搖了搖頭。

  “繼續用刑吧。”小田秀斗并未有任何問訊,更沒有和潘擎宇有任何言語的交流。

  他是一個對時間和精力都非常珍惜的人,只是看了審訊記錄,他就知道這個紅黨嫌犯是一根極為難啃的硬骨頭。

  而且從這個人只是求饒的‘反應’來看,這是一個有著豐富的潛伏和斗爭經驗的紅黨,他不指望從這個人口中得到什么,最起碼簡單的幾句問話是不會有什么效果的。

  當然,該用刑還是用刑,萬一此人的承受閾值在某一刻被突破了,突然受不了開口了呢?

  雖然經驗告訴他,這種可能性極小,但是,萬一有收獲呢?

  至不濟,就是這個人受刑不過被折磨致死,也算是為帝國的刑訊事業提供了試驗耗材了。

  小田秀斗第二個要見的人是土方十一郎。

  “為什么倉促決定抓人?”小田秀斗問土方十一郎。

  “直覺告訴我,必須動手抓人。”土方十一郎說道。

  “為什么這么說?”小田秀斗問道。

  “那個人發現了我,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我那個時候要是不抓人,這個人會果斷逃走,這次的線索就會徹底中斷。”土方十一郎說道。

  小田秀斗又問了幾個問題。

  土方十一郎一一作答。

  “你的選擇是對的,抓捕潘擎宇并非愚蠢而魯莽的行為。”小田秀斗說道,“關于這一點,我會向橫山少佐做出說明的。”

  土方十一郎大喜,他對小田秀斗感激涕零,“太謝謝了,我就知道,小田大尉你一定能為我主持公道的。”

  “潘擎宇試圖丟掉鋼筆,是你發現鋼筆然后撿回來的?”小田秀斗問道。

  “是的,小田大尉。”土方十一郎點點頭,說道。

  “你是如何發現鋼筆的?”小田秀斗心中一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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