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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驕傲的荒木

  “愿聞其詳!”荒木播磨說道,他將煙蒂扔在地上,接過了宮崎健太郎遞過來的香煙,自己摸出打火機點燃。

  雖然他自認為自己的專業能力是遠勝于宮崎健太郎的,但是,宮崎這個家伙頗有些小聰明,且是這件事的‘局外人’,宮崎健太郎跳出這個圈子,冷靜的分析和對待這件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荒木君。”程千帆思忖說道,“首先,我們先要確定一點,開森路的這兩個槍手是否是一直守在那里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他們的目的就是暗中對漢斯診所形成保護,這便是我們剛才分析的,漢斯診所的那個新四軍傷員的身份很重要。”

  “不過,不是一直守在那里的話——”

  程千帆的眼眸露出一絲陰狠之色,他看向荒木播磨,突然問道。

  “荒木君,你認為南伯然撒謊的可能性有多大?”程千帆說完,從煙盒摸出一支煙,叼在了口中,摸出打火機點燃香煙,連續吸了好幾口煙,輕輕吐出幾個煙圈,看那煙圈很快被風吹散。

  “不像是撒謊。”荒木播磨思考片刻后說道,“即便是此次行動是中了敵人的奸計,但是,在南伯然的身上,看不出來有撒謊的跡象。”

  “這就是我覺得這件事頗為詭秘之處。”程千帆點點頭,“南伯然沒有問題,那么,他交代的情況也不會有問題。”

  “問題來了。”程千帆彈了彈煙灰,“情報沒有問題,我們的人卻被敵人伏擊,行動遭遇慘敗…”

  他皺眉,看向荒木播磨,發出疑問,“為什么?”

  “宮崎君,你懷疑——”荒木播磨陰沉著臉,說道,“消息走漏了?”

  “確實是有這種懷疑。”程千帆點點頭,然后他又緊跟著搖搖頭,“但是,我仔細思考,卻又覺得走漏消息的可能性極小。”

  他來回踱步,繼續說道,“特高課的同僚都是帝國的勇士,不可能背叛帝國。”

  “有一個支那人跟隨隊伍參與了這次行動。”荒木播磨目光閃爍,說道。

  “支那人?是誰?”程千帆聲音勐然提高,問道。

  “曹宇!”荒木播磨說道。

  曹宇參與了這次行動?

  程千帆心中有些驚訝,因為夜晚視線不佳,他此前并不知道那伙特高課的特工中竟然有曹宇在內。

  同時,這個意外情況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因為從荒木播磨的口中得知南伯然被盯上,乃至是最終被秘密逮捕,都和汪康年有直接關系。

  這更增加了程千帆對汪康年這條毒蛇的忌憚,他說這番話的初衷是一步步的誘導荒木播磨對汪康年的疑心。

  卻是沒想到出現了曹宇這個意外情況。

  曹宇這個漢奸該殺!

  不過,目前來看,相比較而言,汪康年的威脅性要遠大于曹宇。

  程千帆心中一動,他決定即刻改變策略。

  “支那人對帝國的忠心是要打上問號的。”程千帆露出鄙薄之色,他的表情露出疑惑和猜測之色,“荒木君,這個曹宇有沒有可能暗中…”

  “不太可能。”荒木播磨聽了宮崎健太郎的分析,乍一想,確實是對曹宇產生了懷疑,不過,仔細一想,他自己又否了這個判斷,“因為曹宇比較熟悉法租界的情況,所以我命令曹宇參與行動。”

  “曹宇接到命令后,就在西澤的帶領下出發了,他沒有時間傳遞情報。”荒木播磨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曹宇確實是沒有時間傳遞情報,他可以暫時排除懷疑。”程千帆點點頭。

  他的手指夾著香煙,皺眉思考,須臾,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如此的話,便可以排除消息走漏的可能,那么,事情也許就和我們此前猜測的那樣子,漢斯診所的新四軍傷員身份很特殊,或者說是很重要,紅黨安排了兩個行動高手一直在暗中保護。”

  程千帆的眼中神色振奮,“因為是暗中保護,所以南伯然不清楚這個情況,以至于這個情報我們沒有掌握到,故而吃了大虧。”

  說著,他看向荒木播磨的眼光帶著同情之色,“荒木君,如此看來,這是意外情況,并不是你的錯。”

  “對方聲稱他們是‘上海鐵血抗日鋤奸團’,這個怎么解釋?”荒木播磨并沒有立刻接受宮崎健太郎的這個推測,問道。

  “根據我的了解,上海紅黨行動高手貴乏,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暗中找到了‘上海鐵血抗日鋤奸團’,請他們出手相助。”程千帆說道,“王亞久一直從事反對常凱申的活動,他的人和紅黨暗中有接觸是說得通的。”

  聽到宮崎健太郎的解釋,荒木播磨陷入了思索之中。

  必須承認,宮崎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那么,此次行動的失敗,真的只是因為情報不對稱導致的意外嗎?

  這個結果是較為順理成章的,也是說得通的,但是,荒木播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說得通?

  他勐然看向宮崎健太郎。

  荒木播磨的表情和目光嚇了程千帆一大跳。

  “荒木君,怎么了?”程千帆問道。

  “你剛才說覺得這件事很詭秘,有些地方說不通。”荒木播磨盯著宮崎健太郎問。

  “是啊。”程千帆點點頭,“一開始確實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然后仔細思考,特別是荒木君你基本確定了南伯然的口供沒有問題的情況下,我懷疑這次行動走漏了風聲。”

  說著,他不解的看向荒木播磨,“不過,荒木君你也說了,曹宇沒有時間傳遞情報,而其他人都是帝國特工,他們自然是不可能出賣帝國的,那么,抓捕行動被走漏風聲的可能性便基本可以排除了。”

  “并不能完全排除行動泄露的可能性。”荒木播磨搖搖頭,表情陰鷙。

  “什么意思?”程千帆皺眉問道。

  “宮崎君可知道為何這次行動我沒有親自帶隊指揮?”荒木播磨問宮崎健太郎。

  “為什么?”程千帆說道,“我一開始確實是覺得奇怪,因為荒木君極為英勇,這種抓捕行動,你素來是親臨一線的,不過,想了想也就沒有在意,荒木君沒有親自指揮,必然有你的原因。”

  荒木播磨便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宮崎這個家伙素來機靈,果然注意到了這個不尋常的情況,不過,這個家伙又極有小聰明,對于行動上的事情一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盡管覺得奇怪,卻并不會說什么。

  這便是宮崎健太郎,這個家伙正是這樣的性格。

  “宮崎君,我之所以沒有親自帶隊指揮這次行動,而是安排西澤帶隊行動,是因為我即將出發前,汪康年來見我,我臨時走不開,便安排西澤帶隊行動。”荒木播磨說道。

  “汪康年?”程千帆聽到這個名字,表情立刻變了,確切的說是眼眸陰狠,說道,“一定是這家伙,是汪康年走漏的消息!”

  荒木播磨見狀,搖頭苦笑。

  他就知道,只要提到汪康年的名字,宮崎君便會是這樣的態度。

  “因為我臨時有事,而抓捕行動不容耽擱,所以我安排西澤帶隊執行。”荒木播磨說道,“本來我并沒有懷疑什么,但是,現在仔細回憶一下,汪康年有些可疑。”

  “當然可疑了。”程千帆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這家伙對帝國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忠心。”

  “汪康年確實是有異心。”荒木播磨冷哼一聲,點頭說道,“宮崎君此前提醒我小心汪康年,我便在汪康年的身邊買通了一個人。”

  荒木播磨便講述了大歐秘密報告汪康年的異常言行的情況。

  “荒木君的意思是,汪康年暗中同重慶方面還有來往?”聽到荒木播磨說了這些,程千帆反倒是沒有繼續針對汪康年,而是露出嚴肅表情,說道。

  荒木播磨暗暗點頭,宮崎君和汪康年舊怨頗深,故而一提到汪康年,宮崎君便毫不掩飾的說汪康年的壞話。

  但是,當他透漏了汪康年真的有異常舉動之后,宮崎君反而能夠冷靜下來分析事情,這就是為什么無論是課長還是他都對宮崎十分欣賞的其中一個原因。

  宮崎健太郎有大局觀,不會因私廢公。

  “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汪康年和重慶方面有聯系。”荒木播磨說道,“不過,汪康年私下里依然表達了對常凱申的忠心,甚至仍然以常凱申的學生自居,這是事實。”

  “汪康年不可靠。”程千帆表情陰沉,說道,“我早就說過,這個人對帝國不忠心,所以,對于此人暗中和重慶方面勾勾搭搭,我并不奇怪。”

  荒木播磨點點頭,在這件事情上,他必須承認宮崎君的直覺,雖然這其中也必然摻雜了宮崎君對汪康年的個人情緒因素。

  荒木播磨并沒有注意到,他此時此刻已經不知不覺,或者說是潛意識中已經接受了宮崎健太郎這句話中對于汪康年和重慶方面勾勾搭搭的肯定語氣。

  “汪康年和重慶方面勾勾搭搭,該殺。”程千帆冷冷說道,旋即露出不解之色,“但是,具體到這件事情上,此事涉及到紅黨、新四軍,以及王亞久的‘上海鐵血抗日鋤奸團’,這些人都是和國府曾經為敵過的,汪康年素來敵視紅黨,他又怎么會暗中和這些人攪和在一起,甚至向他們通風報信的?”

  荒木播磨卻是用古怪的表情看向宮崎健太郎。

  程千帆被荒木播磨的表情看的有些奇怪,他問道,“荒木君,我說錯什么了嗎?”

“宮崎君,你還記得上次汪康年帶隊對法租界電話廳的女紅黨苗圃的抓捕  行動嗎?”荒木播磨問道。

  “當然記得。”程千帆露出憤怒的表情,“我還和汪康年發生了沖突,我高度懷疑這家伙當時是想要借機對我動手。”

  “后來宮崎君在向課長匯報這件事的時候,曾經對于此事有過頗為獨到的分析。”荒木播磨說道。

  “然后我便被課長罵了個狗血淋頭,課長認為我是公報私仇。”程千帆搖頭苦笑。

  當時他對三本次郎說出了他的分析:

  汪康年看似一直在孜孜追捕紅黨特科的王牌行動高手陳州,卻始終未獲成功,此乃汪康年心中最惦記的事情。

  但是,實際情況可能是——汪康年是紅黨,此人看似仇視紅黨,實際上這正是其狡猾之處。

  也正是汪康年一會在暗中保護‘陳州’!

  當時,說完這些分析觀點,宮崎健太郎便被三本次郎罵了個狗血淋頭,轟出了辦公室。

  程千帆露出憤憤和感慨之色,然后他忽然明白過來了,他看著荒木播磨,“荒木君,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當時的分析?”

  “對于這件事,我當時也有過一個懷疑。”荒木播磨說道,“宮崎君,童學詠是汪康年抓住的,你可知道為何他會將童學詠交給我來審訊?”

  “他要討好你。”程千帆說道。

  “一開始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不過,后來行動失敗后,我聽了你對汪康年的分析,我也有了一個懷疑。”荒木播磨說道。

  程千帆便露出好奇之色。

  “我懷疑汪康年表面上是故意將功勞讓給我,實則是方便自己脫身,進而能夠找到機會向紅黨示警。”荒木播磨說道。

  “也就是說,荒木君你是認可我的觀點的,你也懷疑汪康年是紅黨?”程千帆說道。

  “宮崎君,你當時已經從課長辦公室離開,你并不知道,我當時對課長說出了我的一個猜測。”荒木播磨說道。

  “什么猜測?”程千帆摸出香煙盒,敬給荒木播磨一支,自己也取了一支煙,叼在嘴里,先后幫荒木播磨和自己點燃了香煙。

  “汪康年不僅僅是普通紅黨那么簡單。”荒木播磨抽了一口煙,說道,“汪康年便是陳州!陳州就是汪康年在紅黨內部的代號。”

  咳咳咳!

  程千帆剛剛勐地抽了一口煙,便聽到了荒木播磨的這句話,他被煙氣嗆到了,連連咳嗽,抬頭看向荒木播磨,他的眼眸中寫滿了震驚。

  在這之前,荒木播磨并未向他提及過他對于那件事的分析,故而他并不知道荒木播磨曾經得出過如此‘驚世駭俗’的分析結論。

  看者宮崎健太郎那驚呆了的樣子,荒木播磨的心中自是頗為驕傲,真正掄起動腦子,他并不比自己這個有著小聰明的朋友差。

  不,確切的說,宮崎這個家伙只是小聰明,他荒木播磨是大智慧,是大聰明!

  ------題外話------

看到大家在問雙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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