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一說,你倒還興師問罪了。”修肱燊笑著說道。
“若蘭,你們結婚也有好幾個月了,什么時候要孩子啊?”何雪琳不再理會丈夫,笑瞇瞇的問白若蘭。
“師母,我們還年輕,沒有考慮那么早要孩子。”白若蘭羞紅了臉說。
“哪里年輕了?我們像是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有雯娜了。”何若蘭笑著說,“早點要孩子,我來幫你們帶。”
看著害羞的白若蘭,何雪琳心中亦是無比疼愛,她又看了一眼程千帆,暗暗贊嘆好一對金童玉女。
不過,何雪琳內心深處未嘗沒有一絲遺憾,一直以來,何雪琳以及修肱燊都極為喜歡程千帆這孩子,當做是自己的兒子一般看待。
未嘗沒想過自己的女兒修雯娜能夠和程千帆結合,兩家是世交,程千帆的人品相貌都是頂尖的,知根知底,也放心。
只可惜,修雯娜一直在國外不愿回來,這樁姻緣還沒有來得及牽線,就已經結束。
“老師,你坐著,你要拿什么,我來幫你拿。”程千帆看到修肱燊要起身,連忙說道。
“你去我書房,書柜,第三個抽屜里。”修肱燊說道。
“好的。”
程千帆上樓,進入修肱燊的書房。
他的視線立刻放在了書房的一個保險柜上。
他知道,這里面有很多機密文件。
不僅僅有法租界的一些文件。
考慮到修肱燊的隱秘身份,甚至可能有國府方面的一些機密文件。
這是一款德國制造的保險柜,程千帆在杭州特訓班的時候學習過如何開這種保險柜。
他有把握在幾分鐘內打開這個保險柜。
不過,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程千帆的視線從保險柜上離開。
對于老師修肱燊,程千帆始終保持極大的警惕。
他無法確定這個機會是不是老師在試探自己。
徑直來到書柜面前,打開第三個抽屜。
里面是一摞法文講義。
程千帆拿起講義,推上抽屜,沒有絲毫停留,朝著樓梯走去。
“老師,是這一摞法文講義嗎?”他問。
“沒錯,拿下來吧。”修肱燊在樓下說道。
“好嘞。”
“復旦公學明天有我一堂課。”修肱燊對程千帆說,“現在我生病了,不能去上課,你幫我把講義送給一個同事,托他明天帶去學校,發給學生。”
“你指的是彭與鷗教授吧。”程千帆面色平靜,問。
馬思南路是中央巡捕房的轄區,且馬思南路是富豪、權貴云集的高級住宅區,對于這條街上住著哪些人,作為中央巡捕房副巡長的程千帆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故而,對程千帆知道復旦公學的彭與鷗教授住在馬思南路,修肱燊也并沒有覺得奇怪。
“沒錯,正是彭教授。”修肱燊點點頭,“你現在去他家,幫我將講義交給他,煩請他幫忙帶到學校去。”
“老師,你就安心養病就是了,法租界的工作你牽掛著,學校的事情你也牽掛著,累不累啊。”程千帆抱怨說。
看到修肱燊皺眉要批評他,他趕緊舉手,“好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嘛。”
說著,拿起講義,程千帆同白若蘭打了聲招呼,“若蘭,你在這里陪伴師母,我去去就回。”
“恩,曉得了。”何若蘭含笑點頭。
待程千帆出門后,修肱燊拿起一份報紙看。
報紙遮住了他的面頰。
不一會。
修肱燊放下報紙,“我去書房等千帆,他回來了,讓他去書房找我。”
何雪琳以及白若蘭要過來攙扶。
修肱燊擺擺手,“只是傷寒,又不是大病,我能走。”
上了樓,打開燈,關上房門。
修肱燊沒有立刻進入,而是打量自己的書房。
并沒有什么異樣。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被翻動的痕跡。
隨后,來到保險柜這里。
修肱燊慢慢地打開保險柜。
保險柜柜門打開的時候,在柜門的下方,一根發絲輕輕飄落。
修肱燊捏起發絲,笑著搖搖頭。
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
不過,結果令他很滿意。
事實上,這個保險柜里放的是錢財,文件也有,不過都是一些一般文件,沒有什么價值。
機密文件都放在另外一個隱蔽的所在。
“你怎么來了?”彭與鷗看著大搖大擺的敲門進來的程千帆,表情嚴肅的問。
“我的老師修肱燊,托我將這些講義拿過來,煩請彭教授幫忙帶到學校去。”程千帆將講義放在茶幾上,微笑說。
彭與鷗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修肱燊生病請假的事情,他是知曉的。
邵媽拿著一個小板凳,坐在門后擇菜,警惕的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程千帆表情嚴肅,“《晶報》上面刊登了一篇抨擊中央巡捕房第三巡是漢奸巡捕的文章,筆者是曹宇,是那位曹宇同志嗎?”
“竟有此事?”彭與鷗頗為驚訝,“曹宇同志的關系在學工委,不是我直接負責的,我并不太清楚。”
他沉吟片刻,“不過,曹宇同志確實是經常在《晶報》發表文章,所料不差的話,你說的那個曹宇,就是曹宇同志。”
“學工委?”程千帆皺了皺眉頭,“怎么會是學工委?”
學工委主要負責在各大高校中開展活動,發展學生紅黨。
“據我所知,曹宇同志是在上學期間就積極參加學生活動,積極向組織靠攏。”彭與鷗說道,“故而,曹宇同志加入組織后,組織上安排他負責學工委的一些工作。”
“對于曹宇同志,彭書記你了解多少?”程千帆問。
“這是一位革命熱情高漲,非常不錯的同志。”彭與鷗說道,“據我了解,學工委那邊對曹宇同志的評價較高。”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此,彭與鷗此前才考慮將這位身家清白的上海本地人曹宇列為‘火苗’小組的成員。
“上次學工委在火車站的活動被敵人事先偵知,此事查清楚沒?”程千帆突然問。
“查清楚了。”彭與鷗點點頭,“是敵人安插一個反動學生,佯裝支持革命,打入學生內部,得知了那次行動,向敵人告密。”
彭與鷗表情一變,表情嚴肅的看著程千帆,“你懷疑曹宇同志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