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穿山甲與蟻人

　　“嗚…”

　　阿加莎掩面而泣，像受了驚嚇的雛鳥，揮灑著淚水跑出了凡爾賽廳。

　　唐頓茫然不知所措，難道他的請求觸犯了國王的逆鱗？人類世界也有比蒙的身影，傭兵團，冒險隊都愿意招募比蒙勇士做戰爭主力。

　　“陛下，如果您覺得為難…”，唐頓不好意思道，“公主嵐下剛從剛鐸王國回來，您和公主不值得因為我的事產生隔閡。”

　　端著比蒙特產的侍女們匆匆告退，空曠孤寂的凡爾賽廳僅剩下了國王和唐頓兩人。

　　愛德隆左手扶在石階兩側的龍頭護欄上，半帶好奇半帶火氣道，“聽勞倫斯說阿加莎對你很上心，原本我不以為意，沒想真是這樣。”

　　唐頓脖子一縮，“就和您一樣，公主嵐下感激我救了王廷侍衛，而且我還是外籍薩滿，應該單純的對我感興趣。”

　　“塞西莉亞主祭接受你人類薩滿的身份了？”愛德隆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瞳仁中閃爍著微不可查的驚喜，“比蒙王國八大主祭，她是最敢于打破傳統，不拘于現狀的人。”

　　唐頓點點頭，“主祭冕下和我達成了協議，我對和比蒙王國合作也持樂觀開放態度。”

　　搖曳的燭火將蜂蠟特有的甜香播撒在凡爾賽廳，人體吸收后，不但心曠神怡，還能緩慢的提升人的體質。蜂人熬制的蜜蠟與他們產出的蜂王漿一樣，在人類世界是珍貴的奢侈品，不過，受限于蜂人不足50年的壽命和有限的人口，蜂蠟和蜂王漿的產量極低，每年向王廷進貢也僅僅10磅蜂王漿，120只蜂蠟罷了。

　　若不是感謝剛鐸的二王子不遠千里護送使節團，一向節儉的愛德隆陛下是不會如此奢侈的。

　　燭光灑在國王和唐頓身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打在石壁上黑影越來越高，直到國王的戰神之冠頂到了凡爾賽廳天花板上的鎏金色壁畫，他才不急不緩的開口道，“阿加莎說的沒錯，潘戈林人確實是很適合的建城人手，他們鋒利的上臂指刃能輕松的切割最堅硬的巖石，也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武器。雖然漫長歲月讓他們犧牲了敏銳的視力，但時光也回報了他們，愛琴大陸的生命普遍認為矮人才是最好的探礦專家，但很少有人知道，潘戈林人的鼻子能讓他們在百碼之外就能嗅到金屬的氣息。”

　　唐頓難以置信的注視著鋼鐵王座上的巍巍身軀，蒜瓣眼迸射著渴求的火花，“陛下，招募潘戈林人真的沒有一點希望？”唐頓已經將他們視為人體切割機，如果得償所愿，那么建設城堡最大的難題將迎刃而解。

　　愛德隆腳步移動，用堅實脊背面向唐頓，他考慮著招募的可行性，如何才能將影響降到最低，同時比蒙得到的利益最大化，幾十個呼吸后，他突然扭轉身軀，沉聲道，“他們犯了罪，被關押在皇城監牢！”

　　唐頓驚愕當場！

　　愛德隆滔滔不絕的開始解釋事件的過程。

　　兩個月前，一支游牧的蟻人部落歷經三年跋涉，返回了帕米爾高原，尋求比蒙王國的庇護。歸根于比蒙王國人口稀少，王國內部對歸鄉的游子向來是來者不拒的。雖然他們的人數只有不到三百，但愛德隆國王還是在萊茵族的采邑為他們分割出一片小山丘供他們繁衍生息。國王一片好意，但好事成拙的是他忽略了極其嚴重的問題。蟻人的采邑和潘戈林人居住的地方貼臨，而潘戈林人餐桌上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各種蟻類的幼卵，于是，災難發生了。被蒙在鼓里的潘戈林人以為自己的部落附近出現了大量的群居蟻類，以他們極其靈敏的嗅覺，很容易就找到了深埋在地底的幼卵。

　　一場潘戈林人的饕餮盛宴發生了，蟻人的幼卵被潘戈林人吃的精光，憤怒的蟻人將潘戈林人告上了王廷，愛德隆陛下為了安撫歸鄉的蟻人，避免流浪在外的其他比蒙給王國扣上欺負弱小，排斥流浪比蒙的帽子，不得不將潘戈林人關進了皇城死牢。

　　這件事在比蒙王國造成的轟動太大，蟻人的幼卵雖然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一，但是那畢竟是活生生的比蒙。愛德隆國王在慘劇發生的第二天便以長老院的名義發布了薪火令，89名貴族參與了針對潘戈林人處置方案的投票，結果很凄慘！

　　奇葩的潘戈林人因為貪嘴葬送了整個部落，接近十分之一的族人在皇城之外的刑場上直接絞死，剩下的也被關進了暗無天日的死牢。

　　“整件事情在阿加莎出使的時候發生的，同時我也下達了封口令，禁止談論此事”，愛德隆國王想要盡快抹平這件事的惡劣影響，只是好巧不巧，委屈了阿加莎公主。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正如您說的，比蒙人口稀少，既然悲劇已經發生，為何還要繼續下去？”唐頓思考著能將潘戈林人招募到麾下的辦法，對于他來說，蟻人的慘劇何嘗不是伊西利安吸納潘戈林人的契機！

　　“這是長老院的決議，就算國王也改變不了，為了讓更多的流浪比蒙有返鄉的勇氣，我和王國貴族不得不這么做”，愛德隆國王將金黃色的戰神之冠摘下，悠悠道，“比起這沉甸甸的皇冠，我更愿意做一名普通的萊茵族刀客。有時你不得不去做出抉擇，而抉擇并不是你所喜聞樂見的。”

　　唐頓認識到愛德隆也不愿意犧牲潘戈林人，“陛下，我能體會您內心的矛盾。不過，相比于關押這種費糧費力的笨辦法，我覺得流放和驅逐更適合潘戈林人目前的情況。”

　　愛德隆國王目光炯炯的盯著唐頓的一舉一動，嘴角勾起幾分戲謔，“你倒是好算計！”

　　唐頓毫不畏縮的注視國王棕黃色的瞳孔，雙方目光在燭光中交織，“難道不也為了潘戈林人的繁衍與自由嗎？”

　　“哼哼…”愛德隆國王隨手掐滅了燃燒著的蜂蠟，拍拍手掌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你想好如何說服長老院的其他貴族了嗎？”

　　唐頓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國王陛下出口，他們敢反對？”

　　“哼哼…不用拍馬屁”，愛德隆嗤笑道，“我可以幫你說服貴族，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國王像是吃定了唐頓會答應，直接道，“比蒙王國缺糧，我要你說服人類商人再運一次糧食到帕米爾高原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