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索菲亞的黑鴉盯著黃金大公一行人,并將他們往天元城領去。
“居然在這個時間點,有外域的人過來湊熱鬧。”
牧元皺眉。
這位黃金大公他是有印象的,是隔壁神羅大域,西海岸一帶的強者。
黃金公國和天元城之間,不存在任何往來聯系。
平心而論,牧元并不希望在對付霸主勢力的時候,多出來黃金大公這樣的變數。后者小隊里面畢竟有兩尊傳奇境,且必然擁有許許多多特殊手段。
但黃金大公有意登門,他也不太合適拒絕。
至少,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穩妥一些。
“換個角度思考,黃金公國和寶石公國,是西海岸最強的兩大勢力,現在黃金大公自己找上門來,對我天元城而言,也是有利的。”
天元城城南,黃金大公幾人正走下山。
親衛統領很無奈,這時候進入一個陌生的領地里面,風險很大的啊大公。
他想勸來著。
但如果勸導有用的話,他們也不會一路深入繼而來到這天元城附近。
攤上這么一個喜歡冒險的主子,他能怎么辦呢?當然是誓死保護咯。
黃金大公卻是興致勃勃,他仿佛沒有看見周圍盤旋的黑鴉一樣,兀自觀察著四周。
他對天元城的印象,不僅僅局限于從寶石公國內刺探來的情報。
大公這會兒對上號了,他回憶起來,不久前自己在鐵石山拉攏招募槍炮大師羅伊時,就見到過這名黑袍神秘強者。
這個天元城強者,也是最早使用‘拜師拉關系’這一招式的人。
當時見到這一幕,黃金大公立刻就從國內找來了幾十名涉略槍支、制造的領民或者兵種,讓他們向羅伊拜師求學。
只是結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羅伊僅僅收下其中幾人。
槍炮大師羅伊對待這幾名學徒,也是非常普通的老師傅對雇工態度,僅在工作之余稍微對這些學徒提點幾句。
能不能學到,能學多少,全靠學徒自身。
當然,黃金大公派出學徒拜師、付費求學,并不是真的想要學什么,他只是想借助學徒這個一個媒介,向槍炮大師羅伊述說黃金公國的種種好處,以此來吸引對方。
但不學是一回事,態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槍炮大師羅伊對待他黃金公國,以及另外幾個大勢力的學徒都一視同仁,當作學徒工對待。
唯獨,對待來自天元城的學徒用心得不得了,一副把幾名學徒當作自己衣缽傳人的模樣。
這合理嗎?
這公平嗎?
永恒世界當然沒有什么公平不公平,黃金大公不會去抱怨或者找槍炮大師理論,他只會思考…憑什么,天元城是憑了什么能力,做到這一點?
武力脅迫,對這個固執無比的羅伊,完全無用。
金錢開道?要是有用的話他早就將羅伊招攬到手了。
‘究竟是為什么呢?’
思索間,黃金大公已經來到天元城城下。
這個時候他能看見,城外有不少在建工地都已經停了工,可見,天元城確實是面臨著怪物霸主的龐大壓力,戰爭早已經在進行,只是沒有打到天元城城下而已。
他一路走來,所見怪物浪潮、怪物兵團不少,也見到一些被攻破、被舍棄的礦場。
由此也足以判斷出,天元城的處境,并不是很妙。
“本大公來到這里,也是一種命運的指引。你們天元城現在戰力緊缺吧,本大公亦可以出手,我們黃金公國也向許多勢力提供過雇傭軍援助,當然了,既然是雇傭嘛,就要有相應的代價。”
黃金大公略作思忖便開了口。
他的目的不是錢財,而是,天元城令槍炮大師羅伊看重的秘密。
當然,得徐徐圖之。
一旁,親衛統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想了半響還是心累地發出嘆息。
大公話音剛落,風中,就傳出幽幽的聲音。
“不用了,些許怪物宵小,我們天元城自有能力對付,要不了多久,十方島域的局勢就會歸于平靜。”
“黃金閣下您是貴客,只要您遵守律法,在這城里就不用擔心任何安全問題。區區怪物霸主,還危及不了我們天元之城。”
幽幽聲來自四面八方,縹緲無蹤令人無法捕捉。
黃金大公縱使用心傾聽,也判斷不出精確位置。
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處處不在。
‘但這樣才有意思。’
大公理了理衣服,踏步走入天元城當中。
天元城西面。
龐大的血色森林橫陳于此,已經存在了許許多多年。
沒有人清楚血樹大森林的歷史,它出現的時間比豺狼之牙、比黑鴉氏大蛇氏都要早。
一直以來,血樹大森林都相當平靜。
若非這片大森林是有去無回的絕地,其殷紅如血的樹葉不失為一種美景。
此時,血樹大森林深處,神秘、奇詭的韻律傳出,如一陣颶風,頃刻間席卷整片森林。
沙沙!
森林核心區,一棵棵龐大的千米巨樹,枝條張牙舞爪,樹干上有巨口張開。
沙沙!
森林內圈,一棵棵妖異的血紅色大樹,枝條妖異樹葉沙沙作響,有紅葉在空中飄飛,揚起漫天的血霧。
森林外圍,一棵棵只是帶著些血色的妖異大樹,這一刻也猛然搖曳起來。
樹干鼓起膿包,膿包破裂,一根根怪異的枝條從中生長蔓延。
血色樹木也于幾個眨眼間,不斷壯大、膨脹,樹干下像是有千千萬萬的蟲豸在蠕動。
“噗嗤——嘭!”
有膨脹的樹木忽然爆裂,像是脹氣的球撐到了極限嘭地爆碎化作漫天血霧。
血霧中,破損的枝條、樹根、樹皮四處飛灑。
這些樹根樹條落地時,便詭異地消融,融入四周的大地土壤。
下一刻,
一株血色樹苗便破土而出,并在周圍血霧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壯大。
一棵血樹誕生!
百棵血樹誕生!
萬棵十萬棵百萬棵血樹,陸陸續續誕生。
沉寂了無數年的血樹大森林,于這一刻猛然沸騰起來。
噠噠!
天元城內,街上的碎石微微跳動,屋內的吊燈開始搖曳。
“地、地震了嗎?”
有領民驚慌。
“會不會是怪物潮來襲?”
有懂行的領民心想,但便又消息靈通的人否決。
“不,據說最近的浪潮距離我們天元城還有一千公里呢。”
黃金大公這個時候才入住天元城的酒樓不久。
他低頭看了眼地面,而后迅速來到酒樓天臺,朝著西面眺望而去。
天元城距離血樹大森林最前端,本來還有二三十公里距離。
這個距離下,在這棟僅有十幾米高的酒樓天臺上,傳奇境也望不見什么。中間畢竟也有些山丘綿延。
然而此時,天際的盡頭煙塵彌漫,鳥獸高飛。
而于煙塵當中,有巨影不斷生長,撕開了塵土屹立在蒼茫大地上。
是樹!
是至少數百米高的巨樹,其樹枝詭異延伸,無比茂密,樹葉殷紅上面更有血液滴淌。
遠遠望著,就仿佛一顆巨大無比的紅色蘑菇,忽然間生長起來。
這卻不是第一顆蘑菇。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第…
一顆又一顆數百米高的‘蘑菇’突兀出現,并且由遠及近,似乎正朝著天元城蔓延而來。
“這是什么?看上去很不祥,似乎還在不斷噴吐著些什么東西。”
有親衛呢喃。
黃金大公道,“是植物類生命,我從上面感受到了怪物的氣息,這天元城面臨的處境,貌似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啊。”
他都開始猶豫,要不要朝天元城兜售雇傭軍業務了。
大逆風的局,他們黃金公國絕對不接。
親衛統領道,“公爵大人,趁著那詭異的血樹還沒蔓延過來,我們盡快離開吧,不然,我怕…”
黃金公爵微微瞇起眼睛,手里轉著一根金色鋼筆。
他正在思考。
忽然,一陣更為強烈的震感就猛然傳來。
還伴隨著轟隆隆的響聲。
有煙塵騰起,這一次,僅在天元城外,不到十公里的地方。
“又有樹木在生長!”
“不,不對,這一次的樹木沒有那么妖異!”
天元城城西,早已扎根于此地的樹木,便開始消耗體內蘊含的生機力量瘋狂生長。
眨眼之間,一棵又一棵百米、兩百米、三百米之巨的大樹便屹立在城池西面,形成一片蔥蔥郁郁的森林。
這些樹木,都是樹人森林內,一尊又一尊樹人領主力量的延伸。
它們通過根須網絡,將自己的力量傳遞至此。
由于距離原因,樹人領主在天元城城西七八公里之地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比不上在樹人森林內。
但它們擁有樹人森林這個后盾,它們的力量源源不絕,越來越強。
龐大樹人拱衛著的中心,是一棵千余米高的蒼天古樹。
古樹枝繁葉茂,仿佛憑一樹之力就撐起一方蒼穹。
它比遠處的血樹更高大。
它以自己為核心構筑起一條樹界防線,欲阻擋蔓延而來的血樹森林。
這是樹界和樹界之間的戰斗!
血樹樹界深處,血樹之王眺望著。
它微微驚訝。
“植物系兵種?樹人?”
“且貌似還是史詩品階的戰爭樹人?”
血樹之王目光熾熱起來。
若能吞噬一尊戰爭樹人,于自己而言有大裨益!
何況,樹界內戰?
植物系內戰強者對弱者具備著全方位的壓制力,壓根就不存在以弱勝強、以小擊大的可能。
就像在它的血樹大森林內,若沒有它的準許,任何植物都無法通過扎根存活。
它執掌著整一片地域。
血色森林蔓延之地,便是它的國土。
而如今,它坐擁占地萬里的血色大森林,來對付僅僅擁有一片小樹林的樹人,它怎么輸?
它一萬張牌怎么輸?!
“去!”
血色森林迅速蔓延。
綠色的森林也在蔓延。
血色、綠色兩片地域沒過多久便正式接壤。
從空中眺望,血色和綠色相接后,兩側的血色依然在快速延伸,兩者之間的體量差了百倍千倍不止。
不過,剛剛接壤的森林,差距不大。
有血樹爆開,血色枝條、樹根飛濺落入綠色森林內。當即便有血色幼苗破土,欲要奪取綠色森林的地力、領土。
下一刻,血色幼苗并未消失,它依然在快速生長。
只不過,其上的色澤卻是逐漸由紅轉綠。
它被綠了。
同樣被綠的,還有正面同樹人森林接壤的一棵棵血樹。
它們枝條搖曳;它們沙沙作響;它們逐漸平和;它們生出綠意。
它們融入到樹人森林當中。
——史詩技能:我即是森林!
「將范圍內的一切草木都化作自己的領土,范圍內草木數量越多,該領土偉力越強。」
「同時,我即森林、森林即我。樹人森林具備移動能力。」
一切存在著草木的區域,都可以是自己的領土。
這就是樹人領主的王道!
若是在普通地域,樹人森林想要蔓延還得自己消耗生機、地力、能量。可在眼下,面前一棵棵繁茂的血樹,就是樹人森林擴張的最佳養料。
消耗?爭奪地力?
我的是我的,你的也全都是我的。
眨眼之間,樹人森林便擴大了兩圈,綠色侵染紅色,不斷蔓延。
一棵棵血樹爆裂;
一棵棵血樹傾斜;
一棵棵血樹化作綠樹,還繼續繁茂壯大;
初時,血樹之王對于些許損失并不在意。想要拿下樹人領主,必要的消耗不可少。它血樹之王只要待在自己的國土內,就最不懼怕消耗,哪怕有傳奇神魂境存在到來,它亦絲毫不懼。
可是耗著耗著,血樹之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它的血樹不斷消耗也就罷了,為何血樹森林外的樹人森林,規模不僅絲毫不減,似乎還愈發地壯大了?
樹人森林頂著它血樹大森林的消耗、地力爭奪,依然能蔓延擴張?
它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忽然,
轟——
已經壯大了三圈的樹人森林,似乎是按捺不住了,整一片森林以極快的速度朝前蔓延。
不是新誕生樹木生長的蔓延,而是整片綠色森林仿佛長了腳一樣地,猛然前踏。
綠色撞入紅色當中。
紅色便眨眼沉淪,淪為樹人森林的顏色。
象征著自然、生機、生命的綠油油之色,以更快的速度蔓延開,侵染、吞吃著血樹大森林中的一切。
血樹之王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國土正在被啃食,自己的力量正一點點流逝。
同一刻,
樹人森林、血樹森林接壤之地,往深處一百公里。
一棵數百米高的血樹猛然間蒙上綠光,其上濃郁的生機力量涌現。樹葉、樹枝、樹干上的血色褪去,整一棵古樹更是迎來一輪新生。
它迅速壯大,壯大至千余米高。
隱隱約約可見,這棵蒼勁古樹和樹人森林中心的古樹,有著九成九相似。
血樹已經化作樹妖姥姥的形狀。
這是樹種的同化。
已經突破傳奇境的樹妖姥姥,不僅能同時擁有多枚樹種,還能將樹種的力量投射出去,作用在非智慧生命體的樹木植物上。
宛如降臨一樣地,于該植物上誕生。
‘我即是森林’的無形力量更是狂暴地蔓延開去。
這一刻,樹妖姥姥仿佛比血樹還血腥地張開了血口,將四周天地的植物全部囊括在其中。
同化、吞噬、吸收。
逐漸蔥綠的森林內似乎有笑聲回蕩,滲人宛如冬日里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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