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母山?”電話中,邁克的語調帶著幾分疑惑,“那不是一處森林公園嗎?我記得那個地方,景色不錯。”
“不,邁克,是大母山集團,不是大母山,”安如松說道。
他將大母山集團的情況簡略的介紹了一遍,這才轉口說道:“是這樣的,邁克,我最近在這個大母山集團開發的睿道住宅項目上,買了兩套房子,但是今天卻聽說他們的財務狀況好像出了問題,并且跟新韓金融那邊有了什么糾紛。”
語氣頓了頓,他說道:“我有些擔心自己的投資,所以想找人打聽一下。”
“原來是這樣,”邁克絲毫都沒有懷疑,他在電話中說道,“我并不了解這個什么大母山集團,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打聽一下。”
“哦,那真是太感謝了,邁克,你實在是幫了我太多的忙了,”安如松趕忙道謝。
“不用客氣,安,咱們是朋友嘛,”邁克爽朗的說了一句,隨后便說了再見。
實際上,安如松對能不能從邁克那里得到消息,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需要時不時跟對方聯系一下,找對方幫個小忙什么的。
如果某人總是有求于人的話,很可能會招來對方的反感。但這也是要分情況的,其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請對方幫的這個忙,是不是會超出對方的能力之外。
如果是很麻煩的事情,就像是之前安如松對付樸真姬那樣,他絕對不會找邁克去幫忙,因為那很可能會讓對方感覺為難,而頻繁讓別人為難,是不可能拉近兩人關系的。
但若是因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向別人求助的話,反倒會在一定程度上拉近雙方的關系。因為對方在出手幫忙的時候,也會產生一種心理上的優勢,說白了,就是會感覺自己落下了一份人情。
人這種生物很奇怪的。同樣的兩個朋友,一個朋友欠了他的人情,同時,他卻欠了另一個朋友的人情,如果讓這個人去選擇的話,他鐵定更愿意同那個欠了他人情的朋友相處。
而安如松就是在利用類似這樣的小手段,來一點點拉近自己同邁克的關系。
掛斷了邁克的電話,安如松翻身從沙發上坐起,將兀自賴在自己身上的元荷,直接掀翻在沙發上,隨后便赤著雙腳站起身。
“哥,你不吃塊西瓜嗎?”看到他走到客廳門口,去衣架上拿襯衣,元雅嚷嚷著問道。
“不吃啦,”安如松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說道,“我還有事,過兩天再過來。”
從道谷洞的老宅出來,安如松開車直奔趙景勝在南泰嶺的那處私宅,自從離開三星治療院之后,后者便一直住在那里,就像是個避世隱居的幕后大佬一樣。
不過,還沒等安如松趕到南泰嶺,邁克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有一定背景的美國佬,在韓國就是能量巨大,前后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時間,邁克就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在電話中,邁克告訴安如松,從他打聽到消息來看,大母山集團似乎參與進了一場政治斗爭里。更具體的情況他不知道,但向他提供消息的朋友說,大母山集團所遭遇的麻煩,似乎與大檢查廳近期對國會議員孔星鎮所展開的調查有關。
孔星鎮被大檢查廳調查啦?
這消息安如松是一點都不知道,因為任何媒體上都沒有相關的報道。
孔星鎮是韓國政壇保守派的大佬,也是大國家黨內的大佬,類似這樣的人物,如今的安如松還夠不著呢,但不要忘了,沈泰安可是在給孔星鎮打工呢。
如今,趙景勝兄弟兩與沈泰安之間的關系已經疏遠了許多,但說到底,雙方還是有著利益勾連的,從某種程度上講,沈泰安的存在,依舊是趙景勝兄弟兩的一柄庇護傘。
從這個角度上考慮,如果孔星鎮被大檢查廳搞掉,沈泰安也肯定沒什么好果子吃,順帶的,趙家兄弟兩人很可能也要跟著倒霉。
虧著剛才趙景勝打電話的時候,還對人家大母山地產的遭遇幸災樂禍呢,他就沒想到,若是柳家在這件事上倒了霉,他們兄弟兩的日子也好過不了。
其實,若是仔細想想的話,如今趙家兄弟與柳太和之間的關系,還真是挺復雜的。
如果將孔星鎮這位政壇大佬的勢力,看作是一個黨派的話,那么趙家兄弟與柳太和,應該就屬于是這個黨派內部相互對立的兩方。只不過在這兩方中,柳太和所在的大母山集團,更加靠近黨派核心的地位,至于趙家兄弟,則完全是處在黨派邊緣的“犧牲打”式人物,屬于隨時可以舍棄掉的那一類存在。
想明白這些,安如松也不禁有些感慨。
話說,當初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選擇了跟趙成浩、趙景勝這樣的人物同處一個陣營,難道選擇柳太和不好嗎?哪怕是選擇沈泰安也行啊。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又何至于混的如此艱難?不過,想歸想,安如松自己其實清楚的很,他當初即便是想選擇站到柳太和亦或是沈泰安那一邊,人家也得看得上他才行。
就像之前所說的,人家柳太和那是財閥家的公子哥,而沈泰安呢,則是有律師身份的上等人。他安如松是什么東西?一個從江原道來的鄉巴佬,要文憑沒文憑,要身份沒身份,有什么資格往人家上流社會的圈子里混?
所以,他的身份從一開始就與趙家兄弟兩綁定了,因為他們都是底層,是所謂的屁民。
屁民嘛,想要往上走總是困難的,不過,安如松也能看的開,那話怎么說來著?只有感覺到艱難,才能證明自己走的是上坡路嘛。
車子開到南泰嶺,停在那座外觀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民居外面,安如松推門下車的時候,正好看到吊著一只胳膊的趙成浩,從院子里腳步匆匆的走出來。
“成浩哥,”朝著對方揮揮手,安如松招呼道。
“如松啊,”趙成浩停下腳步,笑著說道,“伱來的正好,走,跟我看熱鬧去。”
之前,因為干掉樸真姬的事,趙成浩對安如松有不小的意見,不過這家伙腦子簡單,不過才過了幾天工夫,他就將安如松出賣他的時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什么熱鬧?”安如松好奇的問道。
“還能看什么熱鬧?當然是看柳家的熱鬧,”趙成浩上來就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邊試圖拽著他走,一邊說道,“新村洞那邊,就是睿道住宅那里,現在已經被購房的人給圍住了,好多人要求退錢呢。”
安如松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這是有人在刻意的針對大母山集團。
本來也是,大母山集團貸款延期被拒的事情,是幾個小時前才剛剛發生的,新聞報紙之類的媒體又沒有大肆報道,那些購房的人又是從何得知的?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趙成浩已經拽著他走了幾步,安如松趕緊掙脫開,說道:“你自己去吧,我找景勝哥有事呢。”
聽他這么說,趙成浩停住腳步,問道:“你找他什么事?”
“我打聽到一點消息,得跟景勝哥溝通一下,”安如松趁機甩開他的手,隨口說了一句,轉身就朝院子里走去。
“哦?”趙成浩扭頭瞅著他的背影,愣了兩秒鐘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大聲說道,“哎,你等等!”
可沒成想,安如松擔心這家伙糾纏自己,竟然加快了腳步,就那么一溜煙的竄進了院子,直奔住宅正門而去。
結果,當他在住宅的回廊前換下鞋子,走進會客正廳的時候,卻赫然發現,客廳內除了坐在輪椅上的趙景勝之外,還有一個中年人,不是沈泰安還能是誰?
“如松來啦,”看到安如松從門外進來,沈泰安放下手中的茶盅,面色淡然的說道。
“泰安叔,”安如松心中大為懊惱,早知道這家伙在的話,剛才他就跟著趙成浩看熱鬧去了。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他還是得畢恭畢敬的給老家伙行禮。
“嗯,”沈泰安點點頭,說道,“坐吧。”
安如松再次微微鞠躬行禮,這才走到茶桌邊小心翼翼的坐下。
或許是因為有了外人在場的緣故,沈泰安沉默了很久,這才開口說道:“還有五天,就是你父親的忌日了,到時候別忘了去給他行個禮。”
語氣一頓,他又接著說道:“剛才我和你說的那些,你也仔細考慮考慮。你和成浩不同,他年輕氣盛,受不得委屈,所以,有些話我不好同他說。但作為他的哥哥,你的心里應該是有分寸的,在一些問題上應該如何選擇,你得有數。”
“我明白,泰安叔,”趙景勝顯得很平靜,他微微點頭,說道。
“那好,既然你明白,我也就放心了,”沈泰安說了一句,便用雙手按著面前的茶幾,看似有些艱難的站起身。
“下午我還有個委托需要上庭,就不在這里久留了,”瞟了一眼跟著起身的安如松,老家伙說道,“你們幾個年輕人聊吧。”
話說完,他還笑了笑,一副頗為和藹的長輩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