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要死的人,還要什么臉啊

　　大楚沒有數據中心，也沒有萬億億次的超算，人口普查是非常困難的，所以戶部也只有一個大至的數據。

　　通常認為，大楚人的平均壽命是五十歲，這個數據是有相當大水份的，首先你要去掉軍人，其次要去掉夭折的孩子，十歲以下的孩子，都不會計算在內，這樣算下來，才有五十這個平均數。

　　事實上，要是把戰死的軍人和早夭的孩子都算上，平均壽命不會超過四十，甚至可能更少。

　　當然，人的年紀是沒辦法確定的，平均數不能代表個體，有些普通人活到七、八十的，也不少見。

　　宗師壽元相對準確些，平均百歲，上下浮動十年左右。大楚最長壽的宗師，活到一百一十六歲，這已經是最高記錄了。活的少的，八十而亡的也不是沒有。

　　宋哲已經九十八了，馬上就到平均線，就算他可以活的比別的宗師長些，也就一百出頭，他可不認為宋哲能活過那位記錄保持者。

　　往好了想，他能再有十年壽元，那都是老天開眼，說不準明天就蹬腿死掉，那也是正常的。

　　田野看了宋哲一眼，目光滿是憐憫，眼看著活到頭了，雖然他只有七十出頭，也能猜到等死是怎樣的心情，看來這次來對了。

　　“宋宗師，那您還考慮什么”

　　“是啊，沒什么好想的，我同意了。”宋哲點頭說道，就他這個年紀，人家愿不愿意收還不一定呢。

　　以前有勢力求他加入，那時候他還年輕啊，至少比現在年輕。近二十年來，已經沒人找他了，不說他年紀大了，就他的臭脾氣，也沒誰愿意。人家請宗師，是因為宗師擁有強大的武力，不是想要供個祖宗。

　　田野帶著宋哲回到發財旅店的時候，雷諾正在聽虎王的匯報。五百名奴隸，一次放出去兩百五十人，每人發了十枚銀幣，當作這段時間的薪水。

半天過去了，回來的奴隸只有一百一十八人，不知道其他人是玩瘋了，還是已經跑掉了。以虎王看來，肯定是后者，這么傻的主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這時候不跑，還等什么　　“嗯，不用派人找，回來的奴隸，一人加發十枚銀幣，簽新的契約，從他們進入神工殿開始計算，減少三個月的時間。”雷諾平靜的說道。

“明白。”虎王應了一聲，這一百一十八人有福了，奴隸不相信雷諾會真的放人，虎王是信的，那些傻奴隸，也不想想，先生是什么人，用得著騙他們　　“明天換另一半人放假，還按今天的規則來。明天讓虎妹兒走一趟北區，找個奴隸販子，再買些奴隸，如果可能，盡量不要四十八國的戰奴。”

　　“是，不要四十八國戰奴。”虎王重復了一遍，買奴隸不是問題，黃沙口的奴隸市場自然不是最大的，奴隸數量卻不少，這里基本上就三種奴隸，四十八國戰奴、沙盜、破產的行商。

　　偶爾也會遇到些新鮮貨，來自西南的羌獨人、尤他人，還有些奇怪的種族，皮膚發黑的，白皮膚的都有，那些異種人，在虎王看來，只能當作玩物，別對他們太認真，異種人是不可信的。

　　看到田野帶來一位老者，虎王連忙起身行禮，他是大管家沒錯，可人家是宗師，就算先生更信任他，虎王這位大管家也管不到宗師頭上。

　　李斯和宮初蕊已經站到雷諾身后，身為宗師，能夠感受到宋哲身上的武魂，雖然他是田野帶來的，依然要小心些，先生的安全最重要。

　　“宋哲，請先生安。”宋哲上前，十步之外，躬身行禮。別看他年紀大，面對秘師，宗師的地位還是要差些的。

　　雷諾起身，虛扶了一下：“宋宗師客氣了，請坐。墨香上茶。”

　　茶水很一般，是西南特產的大葉團茶，雖說這種茶葉數量不多，每年運進大楚的數量有限，守著黃沙品，宋哲身為宗師，是不會缺這東西的。

　　大楚的茶品種不少，多產自東南和南方，西南只有這一種大葉團茶，雷諾在洛城都嘗過，感覺還是大葉團茶最對胃口。

　　等到西南就好了，財神在那里可是掃瞄到不少好東西，比如說營養成分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可可、咖啡。

　　大楚人不會加工這些東西，可可果實，還有人直接生嚼，咖啡就沒人碰，他們更喜歡一種叫血赤的果實，鮮艷漂亮，嚼在嘴里，通紅通紅的，看著象檳榔。

　　據說嚼過之后，如神仙般的快樂。那東西只能嚼鮮的，從樹上摘下來，最多放半日，就不能再食用了，所以在洛城的時候，雷諾也沒見過。

　　看著象檳榔，聽效果更象是毒品，好在那東西嚼了雖然也會上癮，卻沒什么副作用，不嚼對身體也沒什么傷害。

　　可可太甜了，雷諾不喜歡，咖啡和椰汁，還是挺讓人期待的。到了大楚，熟悉的東西太少了，連食物的味道，都有很大的不同。這里的羊肉，都比地球上的羊更有嚼頭。

“實不相瞞，宋某的年紀快到頂了，隨時可能死掉。”宋哲開口說道，這位是真不會說話，就算事實如此，你倒是委婉一點啊，你這么說，讓主家怎么想，誰愿意請一位隨時會死掉的宗師“哦。”雷諾也是普通人，聽了這話兒，有些失望，宋老頭不是會想在神工殿養老，再順便找人給他收尸　　“宋某少不更事，年輕的時候以為憑一腔熱血，一身武藝，可保境安民，沒想到連自家人都保不住，連累了村人鄰居，無一幸免。”宋哲目無焦距，看向遠方的天空，象是在緬懷過去。

　　“從此之后，宋某性情大變，對匪類恨之入骨，出手從不留情。心中卻是怕的，正是因為怕匪類報復，所以宋某沒有成親，沒有后代，甚至沒有朋友，匪類若是有膽，盡可以來找宋某。”

　　狠人啊，為了殺匪，作了九十八年的童子雞，沒親人沒朋友，雷諾都覺得宋哲活的可憐，你說你這個樣子活著，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活的多痛苦啊。

　　“人啊，越是老了，性情變化越大，會反思自己的想法和行為。倒是不怕死，更怕孤單，宋某住在黃沙口，都說是為了殺匪，其實更是想看到人。沒事兒的時候，宋某坐在房頂，看著遠處的車隊往來，各種面孔，才會覺得自己還活著。”

　　雷諾靜靜的聽著，這是吐露心聲哥不是情感電臺，也不是心理醫生，你跟我說這些有毛用啊。

　　“近些年，宋某其實已經很少出黃沙口入荒漠了。”

　　田野恍然，還真是這樣，宋哲的名頭，都是以前攢下的，這幾年，真的沒聽說他又斬了哪個匪首。

　　難怪一來就能找到他，換成十年前，來十次，九次會撲空，宋老頭殺心極重，除非累的不行，輕易不回黃沙口，寧愿在荒漠和沙盜熬著。死于他劍下的匪類無數，被他不停的追殺，硬生生熬死的也不在少數。

　　若說大楚的宗師，誰手上沾的血最多，肯定就是眼前的宋老頭，他一生殺了多少匪類，怕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老頭子我已經殺夠了，也殺累了，若是無法破凡，就想找個安穩的地方，能活幾年算幾年，雷師愿意給宋某一個家嗎”宋哲緩緩的說道。

　　厲害！

　　田野差點拍案而起，誰說這老家伙性格孤僻乖張，你看人家這話兒說的，比自己強多了。

　　秘師想要找個可以放心的宗師不容易，宗師想要找個厲害的秘師更難。畢竟宗師有數十位，有挑選的余地，秘師統共就那么幾位，沒得挑。

白凈、火焰都是秘師，可他們的秘術，適用于大楚國家，或者對很多平民有幫助，對宗師來說，其實是不頂事兒的。投獻神殿，得到的供奉會更多些，除此之外，能幫宗師什么除了雷師，田野就沒見過幾個對宗師有幫助的秘師，包括現在洛城的國師金成，據說他的冶煉鍛造之術，神奇無比，可對宗師有用嗎　　倒是許多年前，大楚有位水柔秘師，專精醫術，建立藥王殿，據說有些秘藥神奇無比，可短時間提升武者戰力，對宗師也有效。除此之外，水師精通醫術，若是受了重傷，或者生病，倒是對宗師有很大的好處。

　　可那位水師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強硬，別看她是女人，瞧著楚皇不順眼，說走就走，早在幾十年前，就離開洛城。田野也只是聽說過這位秘師，沒有親眼見過。

　　大楚三百年，細數各代秘師，以前只有水柔對宗師的幫助最大，如今雷師更厲害，他作個實驗，能弄出一匹宗師龍駒，反手再弄位地仙出來。

　　不管雨溪破凡成仙，是不是雷師起了重要作用，反正田野是信的，也一定要自己相信，雨溪破凡，就是雷師的手段。

　　宗師，也需要給自己信心。

　　老家伙厲害啊，他也看好雷師，連把神工殿當作家這種惡心的話兒都說出來了，你也好意思，真是不要這張老臉了。

　　想想也是，都快死的人了，還要什么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