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門。
陳墨站在金水橋前,望著面無表情的范思錦,神色略顯尷尬。
“范司閨誤會了,我那天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想到太子會放在心上…”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范思錦搖了搖頭,說道:“太子平時很少和外人接觸,又正處于好奇心最強的年紀,身邊人的一言一行都會對他造成深遠影響,還望陳大人日后要謹言慎行。”
陳墨明白范司閨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雖然以太子的身份,玩玩皮球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在宮里組建一支球隊都沒問題,但畢竟現在年紀還太小,要是根基打歪了,以后想要掰回來可就難了。
“太子殿下,別怪卑職不領你玩,是你的技校還配不上她們的大學啊!”
陳墨腦海中閃過念頭,表面正色道:“這件事確實是我欠考慮了,還望范司閨莫要怪罪,等會我會和太子解釋清楚,讓他別…咳咳,別玩你皮球…”
范思錦臉頰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紅暈,語氣淡然道:“那就有勞陳大人了。”
這時,她想到了什么,猶豫片刻,說道:“我能看的出來,太子殿下很喜歡和你一起玩,但是你最好要保持一定距離,否則…”
話還沒說完,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一道略顯沙啞的雄渾聲音響起:
“陳大人!”
兩人聞聲抬頭看去。
只見身著各色官袍的朝臣們正朝著金水橋的方向走來。
最前方是個身材高大的老者,龍行虎步般來到陳墨面前,嘴角咧開,扯起一抹笑容,“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天麟衛的陳大人吧?”
陳墨蹙眉道:“大人是…”
范思錦回過神來,慌忙躬身行禮,“閭太師!”
望著那身著赤衣、腰束玉帶、胸前繡有仙鶴振翅的老者,陳墨猛然驚覺,拱手道:“下官見過閭太師!”
“不必多禮。”閭太師伸手將他虛扶而起,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久聞陳大人一表人才,如今得見,傳言果然不虛。”
“太師過譽了。”
陳墨也在暗中觀察著這位傳聞中的國之柱石。
這老者身高足有近兩米,比他還要高上一頭。
赤色官服被魁梧身姿高高撐起,泛白的虬髯好似鋼針一般,五官如刀削斧鑿般鋒銳,淡黃色眸子仿佛能將人洞穿,有種鷹視狼顧的梟雄之感。
即便如今擺出一副和藹的模樣,但久居高位所帶來的氣場,還是讓人呼吸有些不暢。
陳墨眉頭微皺,他身懷龍氣,單論威壓甚至比有玉璽加持的皇后更強,可在閭懷愚面前卻感到一股淡淡的壓迫感,好似被上位者俯瞰一般…
“最近數月以來,京中不甚太平。”
“陳大人屢破大案,力挽狂瀾,實在是后生可畏啊!”
閭懷愚贊嘆道,抬手拍了拍陳墨的肩膀。
那只大手好似蒲扇一般,指節寬大,掌心粗糲,力道竟震得陳墨肌膚有些發疼。
見對方神色并無異樣,應該不是在試探或警告…
難道只是單純的力氣大?
“確定這是文官?”
“坐到太師之位,純靠以力服人?”
陳墨心中暗暗嘀咕。
后方的朝臣們看到這一幕,神色滿是震撼和詫異。
尤其是嚴沛之和徐璘等人,呆愣在原地,眼神中充斥著不敢置信。
大元的朝局結構頗為復雜,六部雖掌握實權,但實際上只是執行機構,而中書省才是真正的決策部門,直接對皇帝負責。
盡管隨著后續內閣建立,權力被分潤了不少,但只要有閭懷愚坐鎮,中書省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動。
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真正的位極人臣!
只要不涉及到國本,閭懷愚對所謂的黨爭根本不屑一顧,在他眼里,不過只是小打小鬧罷了…可現如今,為何會對區區一個副千戶表現的如此親近?
而且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
聯想到方才太子的態度,六部大臣們嗓子發干,后背隱隱升起一股寒意。
“不對…”
“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對!”
“閭大人言重了,不過是下官的分內職責而已。”
面對閭懷愚的贊許,陳墨表現的十分謙遜。
對方全程都沒有提及世子,似乎對此毫不在乎,眼神隱隱有一絲熱切。
“陳大人不必過分自謙,以你的能力,日后定為我大元肱骨,未來可期啊…”閭懷愚手掌捏了捏陳墨的肩膀,笑著說道。
陳墨心頭有些發寒。
菊勢不太對啊,這老頭該不會是想撅我吧?
就在這時,另一名身穿赤羅衣、頭戴七梁冠的老者走來,聲音清朗道:“閭太師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
正是內閣首輔莊景明。
身形佝僂的呂伯均跟在他身后,笑瞇瞇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陳大人的名頭最近可是響亮的很,看來閭太師也是動了惜才之心啊。”
閭懷愚笑容迅速收斂,意味深長的對陳墨說道:“有些時候,選擇比努力更重要,走錯了路,便如白沙入于泥淖,縱有璞玉之質,亦漸染塵垢…有時間可以來閭府小酌一番。”
說罷,便徑自轉身離開,從始至終也沒看兩人一眼。
莊景明望著那高大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冷芒。
隨即扭頭看向陳墨,深邃如潭的眸子仔細審視著,似乎想要確定些什么。
呂伯均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陳大人,又見面了…”
后方朝臣們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中書令、內閣首輔、戶部尚書…當朝一二品大員居然排著隊跟陳墨說話,甚至就連陳拙都插不了嘴?!
未免也有點太離譜了吧!
嚴沛之和馮瑾玉對視一眼,心中滿是駭然。
此刻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完全判斷錯了形勢!
陳墨從始至終都不是哪個黨派,背靠著的也不是貴妃或者皇后,而是皇權!
將他當成黨爭的對象,本身就是大錯特錯!
“陳墨和陳家要區分看待,這家伙的背景絕非我們想的那么簡單!”
“怪不到他那般有恃無恐,甚至太子殿下都會當眾維護他,原來竟是有陛下撐腰?!”
“如今朝局混亂,太子尚且年幼,日后既位,定然要組建自己的班底,掃除沉疴…所以陳墨就是陛下認定的扶龍之臣?”
這也是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
眾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合著折騰了半天,一點好處沒撈到,不僅得罪了皇后,還給陛下留下了惡劣印象…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陳墨和莊景明、呂伯均二人寒暄了幾句,目送著他們離開。
剛剛轉過身,就看見一群人目光灼灼的望著他,眼睛里好像都泛著綠光。
“陳大人,久仰久仰”
崔顥快步走上前來,笑容燦爛,好似一朵盛開的菊花。
見崔顥這么不要臉,其他大臣們也都待不住了,紛紛湊了過來,方才在朝堂上叫的比誰都兇,這會笑容一個比一個諂媚。
“陳大人當真是氣宇軒昂、風度不凡啊…”
“生子當如陳錦言,此言果真非虛。”
“陳大人不畏強權,執法如山,當真是讓我等汗顏啊。”
陳墨被這一連串的彩虹屁拍的有些發懵。
從官服來看,這些應該都是六部的人,也算是陳家的政敵了…誰給這群老登調成這樣了?
他隔空看向陳拙,無聲詢問道:“什么情況?”
陳拙一臉懵逼,攤了攤手,“我不道啊…”
馮瑾玉望著不遠處被群臣簇擁著的陳墨,低聲說道:“老嚴,你不上去舔兩口?陳墨可是負責調查蠻奴案,萬一真查出來什么,對你來說可不是好事。”
嚴沛之臉色有些陰沉。
他心里清楚,馮瑾玉說的在理,但這里面數他和陳家的矛盾最深,陳拙還在旁邊看著,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
嚴沛之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這群家伙趨炎附勢,媚骨嶙峋,一點文人風骨都沒有!”
馮瑾玉表情有些古怪,伸手敲了敲他的腦殼。
嚴沛之皺眉道:“你這是干什么?”
馮瑾玉搖頭道:“我想看看你的頭皮有多硬…希望陳墨上門抄你家的時候,你也能保持這般文人風骨。”
嚴沛之:“…”
還沒等他反駁,馮瑾玉搓了搓臉頰,迅速調整好僵硬的表情,嘴角扯起,露出八顆牙齒,一路小跑擠到陳墨面前,“陳大人,可以和你交流一下嗎?”
“姓馮的,你媽…”
嚴沛之額頭青筋一陣狂跳。
當初這家伙攛掇他對付陳墨,現在發現風頭不對,又開始光速跪舔…
真是厚顏無恥至極!
這時,陳拙走到他身邊,背負雙手,輕飄飄的補了一刀,“嚴大人還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你和周侍郎肯定經常交流育兒心得吧?”
嚴沛之胸膛起伏,知道形勢比人強,努力壓下心頭火氣,什么都沒說,一甩衣袖便轉身離開了。
陳拙搖頭冷笑。
嚴沛之和周傳秉算是朝中老臣,宦海浮沉多年,始終穩如泰山,結果卻相繼在兒子身上栽了跟頭。
“爆孝如雷了屬于是。”
“若是拼權勢和背景,作為言官,確實和六部有些差距…可你偏偏要跟我拼兒子,真是老太太鉆被窩,給爺整笑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怎么和太子扯到一起的?”
“總感覺他背著我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好不容易把套近乎的大臣們全都應付走,陳墨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奇怪…”
“我都把世子打成豬頭了,按理說這些朝臣絕對會大做文章,死死咬住不放,可怎么感覺畫風好像有點不太對?”
這時,兩道身影從金鑾殿中走出。
皇后身穿明黃色鳳袍,端莊明艷,手中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太子隔著老遠就瞧見了陳墨,蹦蹦跳跳的招手,“陳墨,你過來!”
陳墨走上前去,躬身行禮,“卑職見過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免禮。”
皇后淡淡道。
“謝殿下。”
陳墨直起身來,略微遲疑,低聲問道:“殿下,今日上朝,沒出什么亂子吧?”
“你說呢?”
皇后瞪了他一眼。
何止是出了亂子,簡直都亂成一鍋粥了!
直到楊霖和余煜出場時,一切還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隨著陳拙拿出一系列罪證,再加上太子突然露面,情況逐漸變得離譜了起來…
太子仰著小臉,神色得意道:“放心,有本宮在,沒人能動你…那個姓徐還想把你打入天牢,本宮一句話差點把他嚇尿了。”
陳墨嘴角扯了扯,拱手道:“多謝太子殿下。”
太子擺手道:“小事,只要你帶本宮玩皮球,本宮自然會護你周全。”
皇后見兩人熟絡的樣子,蛾眉微微蹙起,有些好奇道:“陳墨的球技很厲害?”
陳墨頭皮一麻,意識到不對,想要開口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太子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昨晚陳墨和那個姓許的司正玩了一夜呢,就是不肯帶本宮一起…范司閨非說本宮年紀太小,不適合玩…”
皇后:?
和許司正玩了一夜皮球?
這話怎么聽起來有點不太對呢…
太子眨巴著眼睛,說道:“母后要是不信的話,不如讓陳墨玩玩你的?他說過,越漂亮的美人,皮球就越好玩呢。”
皇后:???
她反應過來后,眼瞼一陣抽搐,殺氣騰騰的望向陳墨。
“陳!墨!!”
“你到底都跟他說了些什么?!”
陳墨耷拉著腦袋,不敢和她對視。
孩子,你母后的皮球我早就玩過了啊…
皇宮門前。
一頂八抬轎子停在街邊。
整體由金絲楠烏木打造,表面裹著棕色的千絲織錦,上面繡有仙鶴振翅,低調中透著奢華貴氣。
閭懷愚從宮門中走出,來到了近前。
一旁的侍從伸手拉開轎門,閭懷愚微微躬身,抬腿登上了轎子。
轎箱內空間極大,兩側設有長椅,中間放著一張雕花木桌,上面擺放著茶具、香爐和筆墨紙硯。
閭懷愚坐在椅子上,外面傳來侍從的聲音:“老爺,現在啟程回府嗎?”
“不急。”閭懷愚淡淡道,他拎著茶壺,優哉游哉的泡起茶來,好像是在等著什么人似的。
大概半柱香后。
外面略顯嘈雜的聲音霎時一寂,緊接著,轎子內的光線變得暗淡,好似與世隔絕一般。
一抹深邃的陰影從轎窗縫隙擠了進來,如同濃稠的墨汁一般流淌,逐漸在對面的椅子上匯聚成模糊人形。
“見到了?”那陰影人開門見山道。
閭懷愚點頭道:“見到了。”
“如何?”陰影人身子微微前傾,詢問道。
閭懷愚低頭看著手掌,頷首道:“上乘。”
那人周身陰影翻涌,似乎情緒有些波動。
旋即又出聲問道:“太子呢?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閭懷愚雙眼微闔,淡黃的眼眸中藏著莫名情緒,“太子倒是還挺喜歡和他接觸的,既然如此,就隨他去吧,不必刻意阻攔,反正也…”
閭懷愚語氣一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陰影人點點頭,又問道:“皇后那邊怎么辦?”
閭懷愚聞言輕笑了一聲,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些許戲謔,“一切都和當初說好的一樣,姜家想要的已經拿到了,接下來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
陰影人沒有再多說什么。
身軀好似流沙般崩塌,迅速消弭不見,轎子內的光線恢復如常,街道的喧囂聲再度涌了進來。
閭懷愚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扶手,口中低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血寫丹書妄刻功,龍袍玉璽裹尸蟲,千古風流皆塵土,明月依舊照寒宮…”
“嘿…嘿嘿…”
寒霄宮。
大殿內焚香縈繞,玉幽寒慵懶的靠在貴妃椅上,出聲問道:“朝會結束了?”
許清儀垂首說道:“回娘娘,已經結束了,陳大人傳來消息,太子突然臨朝聽政,強行把陳墨保了下來,并且還要重新調查蠻奴和周家案,六部這次損失相當慘重。”
“太子?”
玉幽寒微微挑眉,眼底掠過一絲訝異,“他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突然臨朝?”
許清儀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太子和陳墨的關系似乎還挺好的…還有,聽陳拙陳大人所言,裕王府這次沒有任何動靜,好像無事發生一般。”
“并且他在上朝之前收到了一系列相關證據,已經提前錄入了玉簡之中。”
說著,許清儀將一枚玉石呈了上去。
玉幽寒伸手接過,神識沉入其中,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
“這是誰給他的?”
“陳大人不知,只說是宮里送來的。”
“宮里…”
玉幽寒眸光閃爍,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問道:“陳墨現在在哪?”
許清儀回答道:“今天早上我倆離開腋庭的時候,在蒼震門遇見了太子,陳墨被太子拉著去上朝了。”
“哦?”玉幽寒青碧眸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們兩個一起離開的腋庭?也就是說,陳墨整晚都是和你在一起?”
糟了,說漏嘴了!
不過這種事本來也瞞不過娘娘的耳目。
許清儀纖指攥緊裙擺,低聲道:“陳大人說他沒地方睡…于是就…就在我那湊合了一夜…不過我們兩個什么都沒有發生…”
“是嗎?”
玉幽寒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么都沒干,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夜?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許清儀臉色漲紅了幾分,結結巴巴道:“真、真的!陳大人整夜都在寫書,我就在旁邊看著…”
玉幽寒愣了一下,“寫書?寫什么書?”
為了佐證自己所言的真實性,許清儀從懷中取出了一沓宣紙,交給了玉幽寒,“這就是陳大人寫的話本,叫銀瓶梅。”
“還真有?”
玉幽寒將信將疑的接過,簡單翻閱了一下,目光逐漸定格。
這話本和世面上流行的截然不同,沒有華麗的辭藻堆砌,也沒有哀怨凄婉的情緒,故事內容平鋪直敘,但是卻引人入勝,不知不覺就會沉浸其中。
她一會便將這五回看完,竟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這真是陳墨的寫的?”玉幽寒問道。
“千真萬確。”許清儀點點頭。
玉幽寒神色緩和了幾分,將宣紙收起,說道:“算你老實,這手稿的情節多少有些不雅,不宜在宮中傳閱,本宮便暫且幫你保管吧。”
“是。”
許清儀微微松了口氣。
反正她昨夜已經將內容謄寫下來了,這手稿即便給了娘娘也無所謂。
要是被娘娘知道,昨晚她和陳墨睡在一起,還被捏了屁屁…那可就慘了!
玉幽寒清清嗓子,說道:“本宮還得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身為宮中司正,要自覺和外臣保持距離…別小黃書看的太多,給腦子看壞了。”
許清儀臉蛋有些發燙,低聲道:“娘娘放心,奴婢和陳大人之間清清白白,絕對沒有絲毫逾矩。”
玉幽寒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好。”
咚咚咚——
這時,殿門敲響。
一名宮人走了進來,躬身道:
“娘娘,內務府的人來了,說是有事要找許司正。”
“找我的?”
許清儀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
玉幽寒頷首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后,一名身著黑色袖衫的小太監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奴才掌儀司內監,見過皇貴妃娘娘。”
“免禮。”玉幽寒淡淡道:“你找清儀所為何事?”
小太監直起身來,看向許清儀,清聲說道:“奴才奉東宮令旨,特來知會許司正一聲,太子已經將你賜給了天麟衛的陳大人,你隨時可以前往內務府進行交接,解除宮人身份。”
“對了,太子還特意吩咐,若是你想要賜婚的話,可以提前跟他說…”
小太監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強烈的威壓幾乎讓空氣凝結。
“賜婚?”
玉幽寒眸光凜冽的盯著許清儀,語氣森然道:“許司正,這就是你口中的清清白白?”
許清儀慌忙跪在地上,“娘娘,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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