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滕左使的話語權更勝一籌,魔教終究未曾開啟玄獸封山大陣。
同時,與滕左使約定好的七大寇之一的黑山寇前來支援了。
七寨十八彎,是迷宮一般的山道,而這也是通往魔教的唯一路徑,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路徑。
對峙就這么開始了。
大周六支精銳軍隊,加上本軍連番攻擊。
七個軍魂巨人的威力,幾乎是碾壓式的。
若不是地利險要,魔教幾乎瞬間就會失守。
但魔教亦是不弱:
尸兵從地底爬出。
丹奴從后方城鎮襲擊。
神秘的影子尸在夜色出沒。
而正面戰場則是黑山寇寇首張燕在支撐著。
戰場上,敵寇在沖鋒前常常喊著“地藏大人與吾等同在”,喊完之后,好似就被魔佛的力量護體,變得毫不懼死,甚至連痛感都少了許多。
這讓被邀觀戰的逍遙王一度非常尷尬。
他能看得出來,魔教敗北是遲早的事,如今不過是在利用地利勉強支撐著。
正面戰場的廝殺,并不會出現什么意外。
約莫在對峙了五天后,恐怖的大周軍勢直接撕裂了黑山寇的防御,攻上了魔教的首云山。
魔教敗退,精英潰散。
正面戰場上,即便是魔教加大寇,也無法抵擋大周真正的精銳,何況這精銳是由兵部第三人黃飛熊率領的。
夏極沒有在意太多。
他只是在等著從童百吉處傳來的訊息。
很快,他得到了一則奇異的消息:
魔教的滕左使被盟友黑山寇中的張燕從后一刀斬殺,然后魔教居然沒有起哄,而是不少人跳出來指責此戰失敗都是滕左使的錯。
隨后,魔教左使換成了另一位平日里在教中最低調最神秘的護法:蒼蝎。
童百吉就像是看著自己等人上位一樣,看著蒼蝎進行了一番魔教的人事變動。
同樣奇怪的是,這一番人事變動卻沒有絲毫牽扯到他們這些新上位的人。
換句話說 閻羅麾下的無名人,在此番大洗滌中沒有被攪進去。
夏極站在高崖上,身后是焚燒的魔教正門,天被染紅半面。
魔教撤退真的是將宮門焚之一炬,絲毫不顧及什么老祖宗的傳承。
逍遙王站在懸崖之巔。
江山秀美,云霧朦朧。
“是圣會么?這手可是真長,連黑山寇都是他們的人。
怕是當初洛孤寒以狼騎殘殺百姓,是在做局讓我鉆入吧?
屆時,做惡人的也是他,做善人的也是他,無論我挑了哪邊,終究會露出蛛絲馬跡,暴露身份。
而一個暴露身份,變得可以被稱量的人,就不再可怕了。”
遠處守衛此處的士兵看著云霧前站著的逍遙王。
只是心底感慨著,這王爺還真是安逸。
別人拼死拼活地廝殺,他卻只需要在戰后來巡查一番,清點一番戰利品,看看風景就可以了。
盛夏快到初秋。
山中晚蟬鳴叫不止。
而彤云忽然密布。
山雨欲來風滿樓。
便是魔宮焚燒的火焰也是被吹得獵獵作響,灰燼漫天紛揚著。
小親兵舉著大黑傘來到崖邊,在第一滴暴雨的雨粒落下前,撐開了傘高高舉起,站在了逍遙王身邊。
傘面兒噼里啪啦作響。
兩人這么靜靜站在戰后的沙場邊緣。
夏極看著遠方,依然在想著。
圣會這是要與我分地而治的意思吧?
我取了的,他不來奪,同樣也是給我一個默契,告訴我他們拿了的,我也不要去槍,各憑手快。
太子之事,他們甚至后續沒有來找我,這意味他們也知曉了太子的行為,知道了太子過界,取死有道。
果然,趙骨并不是高層。
如此,魔教之中的意志就是三分了。
第一分,圣會代表的蒼蝎。
第二分,無名人滲透的勢力。
第三分,在暗中密謀籌劃,準備重奪魔教勢力的封不溺等人。
三足鼎立,也算是平衡。
封不溺好像也是我的人 夏極:
突然這么一瞬間,他震驚了下。
那么,還是自己棋高一籌?真是承讓承讓。
他抬頭,仰望著聽著首云山的風雨。
天地之間的一方一塊一格,好似都是棋盤。
誰都是下棋人。
誰也都是棋子。
“主上,魔門撤退果然徹底,一本功法都沒有留下。”
“沒事,預料之中。”
夏極勾勒了下這近乎兩個月的成就。
如夢令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十四層了。
他只要精神力足夠強大,甚至可以讓周身千米皆入幻境,造成“鬼打墻般永遠走不出某一處的封界”,或是讓“大批量的普通人視懸崖為平地,直接踩踏過去,墜崖自殺”
他的心境越發平和。
那是一種已經快要突破天人五大限之中心限的征兆。
他果然沒有錯。
這確實是一條道路。
只不過這條艱難無比,幾乎不可能有人實現的道路,被他走通了。
誰能成仙而留本心?
誰能以凡人之心,踩踏云上?御劍萬里?
合道,合道,天人合一,講的就是變為這天地的一部分,變得太上無情,只求修道。
所以,仙人其實不過是一群失去了感情,只盤算著利益的機器人而已。
忽然,白桃花的傳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主上,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和您說。
我知道您那天去了刑部侍郎府,而您也知道,王都的事情大多也瞞不過我的眼睛。
所以,我控制了五皇子,讓他去皇宮陪著天子下棋,監督天子,監督姬長樂。
姬長樂對您并不友善,所以我已經安排了許多刺客,滲透到了他所在的陣營,甚至他府邸的仆人,丫鬟里都有紅樓的人。”
“我怎會不知道。”
“主上不怪我僭越嗎?”
夏極搖了搖頭:“怎么會呢?說說吧,你既然提出來了,那么天子有動靜了吧?讓我猜一猜,是玉腰帶里藏了血書,要召集大臣入王都護王駕么?”
白桃花:
“主上也安排了人?”
夏極搖搖頭:“我怎么會和你重復安排呢?”
“那主上”
“這種事,猜就能猜到了。”
白桃花正要開口。
夏極道:“你是疑惑姬盛為什么要衣帶藏血書,借著下棋的名義,虛虛實實,向外求救,對吧?”
白桃花很誠實的點點頭。
然而夏極什么都沒有說,他看著天地忽暗,灰銅色穹蒼裂上,一道紫色雷電劈落,照耀的山林大地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