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殺(感謝書友“夢境揮灑”的堂主:)
“師侄，你太高調了。”
“高調又怎么樣，難道藏頭露尾，明明厲害卻要藏著掖著？
呵，這不是我的風格。
如果有人欺上門來，超度了他們就是。
這樣我才能早日晉入雛龍榜，這榜單不入，豈不是顯得我藍玉太無能？顯得我被天下人恥笑？”
“今年初秋，王張兩位師弟橫尸荒野。
這兩人雖說是我清風山的散道，入不得殿堂，但好歹也是走南闖北，能運用我道門符箓降妖除魔，這樣的兩人連同他們的童子卻無聲無息地死在了天闕城外。
還是死在師門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上，這里透著邪氣。
而據貧道推測，他必然是在皇宮得罪了什么人。
王師弟在皇宮做的事我也弄明白了，他不過是殺了一只兔妖而已。
一只兔妖，身份明明白白，翻不了天。
那么...
就是這皇宮里藏了什么人物，當著這人物的面殺了兔妖，所以才激怒了這人而引來殺身之禍。
龍氣可庇妖氣。
這天闕城里，看似尋常實則為妖的雖然不會多，但卻必然是有的。
所以，此番出來，并不容易，因為我們真正要做的事有三件。
第一件，天子所邀，來降妖。
第二件，弄明白王張兩名師弟如何死的。
第三件，世人都說寧妃乃是妖孽亂國，我們自然也乘此機會來試一試。
如果是，那沒什么好說，如果不是，那我們道門就要重新掂量一下站位。
藍玉師侄，你背景不淺，這些師叔都知道，但這皇都的局勢并不是如你所看到的那么簡單。”
“你要我低調？要我大成出山，卻裝個普通的小道士？
或者...用凡人的話來說，你要我扮豬吃虎？
師叔，時代不同了，你有什么本事直接用出來，你有背景直接亮出來，別人敬你怕你，自然不敢動你。
我藍玉自認為是這時代的主角，生來不凡，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我算什么？”
“藍玉師侄，這并非是扮豬吃虎，而是這世上的水很深。
獲得名利又有什么好處？
除了讓人說兩聲厲害，除了讓師門多給你一點資源傾斜，還有什么？
一個需要靠著名利才能變強的人，其實真的只是弱者。”
“不為名利，那為什么？”
青巖子有些啞然。
那飄逸出塵模樣的年輕道士擺了擺手道：“行了，師叔，你做你們的，我做我的，我自然有防身之法。
何況我的碧元符箓九筆已經可以運用第八筆了，雖然比張師兄還差了點，但在年輕一代里，還有誰能與我并肩?
我比張師兄差，也不過是因為我懶得去學而已。”
碧元符箓九筆乃是道門不傳之法，遠勝普通的符箓制作法門，更是道門符箓系傳奇玄功的前置功法，唯有被重視的弟子才有資格修行。
青巖子是到三十五歲時，才有資格觸碰這門功法的。
而這藍玉才不過十七八歲，竟然已經到了第八層，中年道人不禁有些唏噓。
藍田隨意道：“對了，話說回來，你們可曾對寧妃進行試探？”
青巖子點點頭：“試探了，天子很配合，我們在御膳房的湯里加入了符箓之水，寧妃也喝了，可是她沒有任何變化，她應該不是妖，或者...”
這位青巖子想了想又帶著笑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大妖。”
似乎這個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大妖都只存在于三百年前的神話時代，還有飄渺無蹤的海外，有海底，有被妖鱉馱負的無根島。
大周怎可能有大妖？
這大妖來做什么？
師門前輩曾有幾次暗示，人間如今并不適合修仙也不適合修妖，而仙人們更是不愿意降臨，因為降臨的話會脫掉幾層皮，力量被削弱許多許多許多，甚至記憶都會屏蔽不少，妖也一樣。
大周存在零散小妖他們是信的，但是大妖卻絕無可能。
青巖子這么說，等同于已經排出了寧妃是妖的選項。
當然符箓之水的測試也許并不太準，道門的妖氣羅盤，照妖鏡效果會更好。
藍玉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寧妃不可能是妖。
這女人可是真正的人間極品，沒有男人看到她不會怦然心動，說她是天下最美的女人都不為過，這也是我最佳歷練紅塵、磨練心境的對象。
如果她也有仙根，此女我會告訴父母，讓她成為我的道侶，在今后的修道路途上陪我雙修。
退一萬步說，她即便是妖，我也會讓她折服，讓她知道跟著我，才能活下去，才能在仙界降臨后存在著。”
“師侄，寧妃乃是大周天子寵姬...你...”
“這有什么？天子也怕死，也想求長生，都跳不出我掌中，哼。”
年輕道人負手站在窗前，露出得意洋洋的笑。
他抬起手掌，五指微微握緊，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中。
寧妃是。
天子是。
一切都是。
這就是信心！
哧...
哧...
忽然，一股奇異的氣氛籠罩了下來。
院門外懸掛的石塔燈開始顫抖。
屋前懸掛的燈籠開始搖擺，弧度越來越大。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速度越來越急，好像是鼓點，在這深夜里滲人無比。
“來了！！”
藍田還沒反應過來，青巖子已經動了，他知道...那位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出手了，只不過不知道他是什么態度，又是什么人。
他將天鐘符箓往后丟向青河散人，自己則是右手握劍站在門后，左手拿著天火符箓，嚴陣以待。
青巖子急促道：“師弟，一會你在旁掠陣，我讓你用符箓，你就直接使用！”
青河散人慎重地點點頭，握著符箓，準備回話。
但話還沒說出口。
轟！！
大門被猛然吹開。
狂風涌入。
風如萬千繡花激射而入。
屋里一片黑暗。
青河散人死死握著這天鐘符箓。
忽然之間，只聽到一陣慘叫。
這慘叫是青巖子的，簡短而急促，才發出一個音節就已經徹底全無了。
青河散人徹底懵了。
一念的速度：師兄死了？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天火符箓也沒來得及用？
一念之后，青河散人毅然決然地直接用了“天鐘符箓”。
掐印。
符箓瞬燃。
DUANG!!
一道金光閃爍的淡金色古鐘虛影倒扣而下。
不愧是仙人符箓！
淡淡的光澤讓古鐘里的人視線恢復了，甚至他們還能看到外在的情況，外面之人卻無法看到鐘內。
清河散人瞳孔驟然緊縮。
他看到了一團全身都是針孔的血肉，那血肉還穿著師兄的道袍，看到了還發愣站在一邊的藍玉。
藍玉還沒反應過來，滿臉都是錯愕。
這...這就打起來了？？
我...我還沒準備好。
古鐘虛影里金色流轉，這些金光帶著照明、安定情緒、緩緩恢復的作用。
藍玉看了看清河散人，這位師叔是雙頰慘白。
他估計自己也差不多。
旋即，藍玉結結巴巴地問：“青...青巖子師叔怎么突然就死了？”
清河散人身子有些顫抖，師兄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這敵人的面還沒見到，就被轟殺成了一團碎肉，這...
他們即將面對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啊？！！！
“幸好，幸好我們還在鐘里。”
噠...
噠噠...
飄渺空靈的腳步聲在無月的風里傳來，好像是死神敲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