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唐珍出任少府的事情,楊賜并不感到驚訝,只是有點羨慕和嫉妒而已。
唐珍在袁樹救災期間頂著巨大壓力開放了太學,從而贏得了袁樹和袁氏家族的好感。
盡管在政變期間唐珍沒有直接參與,但后來他一直保持著合作的態度并明顯地站在了袁氏一邊,為袁氏操持禮儀方面的事務提供了不少幫助。
考慮到唐氏家族在潁川郡有一席之地,且唐珍本人也頗有聲望和政治資歷,更熟悉宮廷禮儀規制,因此他被袁隗推薦為改制之后的第一任少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當唐珍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他明顯激動了起來,他注意到袁逢的目光投向自己時,更是不由自主地把身子挺直,等待袁逢進一步的指示。
“惠伯,改制之后,少府的職責將變得更為重大。”
袁逢緩緩開口道:“這個職位需要管控宮廷,總理全局,事關天子、宦官等諸多問題,因此,我們需要一個深明禮儀規制且心細如發的人來擔當此任,你能否承擔起這個職責?”
唐珍明白這是袁逢對自己的信任和期待,也是袁逢暗示自己已經進袁氏集團的事實。
于是乎,一股狂喜瞬間涌上心頭,但唐珍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表現得平靜而從容。
他微微鞠躬,向袁逢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和信心。
“袁公有此意,珍敢不從命?”
袁逢看著唐珍,微微一笑,緩緩點了點頭。
“好,待我上報天子后,便將印綬送來,惠伯,此次改制意義重大,你要多加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實控制好整個宮廷的規制,不要讓宵小之輩再得到禍亂天下的可能。”
唐珍站起身子,面朝袁逢深深一禮。
“袁公囑托,珍必將銘記于心!”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唐珍接過了少府這個重要的職位。
楊賜則默默地坐在一旁,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但他深知政治斗爭的殘酷和無情,知道現在的結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只能接受現實并努力適應新的環境和角色。
少府的職位安排過后,其余人開始期待接下來的通政司機構將如何設立,并猜測自己是否有機會在其中擔任要職。
按照袁樹的設計,通政司這個全新設立的機構,被賦予了極高的專屬職權——負責收納全國范圍內所有上奏給朝廷的奏表。
這一職能的劃定,無疑是對過去權力格局的一次重大調整。
不論是涉及國家大政方針的政務奏表,還是禮儀性質的例行奏報,只要是需要呈遞到宮廷的文書,都必須先送到通政司進行統一記錄。
通政司的官員們會對這些奏表進行細致的分門別類,確保每一份奏表都能得到妥善的處理,并再按照既定的流程遞交到相關部門。
同時,他們還會將軍國大事之類的奏表專門呈送給皇帝,以便皇帝能夠及時了解國家大事和各方動態。
這個流程的設計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著深遠的政治意義。
在過去,傳遞奏表、訊息的權力長期被宦官集團所把持,他們利用中黃門、小黃門等職位,人為地在皇帝和群臣之間制造了一道信息壁壘。
這道壁壘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起到了拱衛皇權的作用,特別是在皇帝年富力強、能夠有效掌控朝政的情況下,它有助于皇帝集權,防止權臣的崛起。
然而,當皇帝能力不足或者年幼無知時,這道信息壁壘卻可能成為宦官集團欺上瞞下、謀取私利的工具。
他們可以利用自己對信息的掌控,歪曲事實、隱瞞真相,甚至假傳圣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種情況在歷史上并不鮮見,也是導致許多王朝走向衰敗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袁樹設立通政司就是為了將這份權力從宦官手中收回,并納入到朝廷的行政體系之中。
這樣一來,不僅能夠斷絕內廷人員干涉朝政的可能性,還能確保信息的暢通無阻。
說實話,要不是覺得現在還不合適,袁樹都想把密折專奏制度給提前弄出來。
只是目前袁氏并沒有完全掌控局勢,所以袁樹才沒有這樣一步到位。
說白了,袁樹的目的就是要把這個上傳下達的重要通傳權力牢牢掌握在袁氏手中,為此,他特意將雒陽訊息終端從內廷轉移到外廷,轉移到政府領袖手中。
這樣一來,皇宮就變成了一個受到袁氏掌控的信息繭房,所有的消息都必須經過袁氏的篩選和過濾才能傳入宮中。
從此以后,皇帝本人可以得到的全部消息都是由袁氏挑選過后、被認為可以送達的。
這個信息繭房就像是袁氏親手編織的一張大網,將皇帝和宦官們牢牢地束縛在其中,他們對于外界的了解將變得越來越有限,他們無論想做些什么,信息差都將是無法逾越的大山。
而袁氏則可以通過掌控通政司來獲取最大的信息優勢,獲得至關重要的信息差,從而對雒陽城內其他政治勢力形成巨大的先發優勢。
這個機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與尚書臺一樣,通政司也被設計為典型的位卑權重。
首腦通政令的品秩只有一千石,兩名通政仆射的品秩也只有八百石,剩下辦事官吏的品秩大多在四百石和六百石之間。
看似品秩不高,但實則權力極大。
袁樹在設計這個機構時,思路與尚書臺頗為相似,都是希望能夠充分發揮這些職能部門的作用,提高朝廷的行政效率,但同時也非常警惕這些部門過于強勢,成為威脅統治者權勢的隱患。
因此,他在賦予通政司極大權力的同時,也通過一系列制度設計來降低其品秩和地位,限制其權力的過度擴張。
盡管如此,通政司負責人的職位依然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大家都想知道袁逢會如何安排這個機構的第一任負責人。
這個職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不僅僅是一個官職那么簡單,更代表著袁氏家族對于朝政的掌控力度和深度。
在眾人的期待和猜測中,袁逢終于揭曉了答案。
他沒有選擇在場的任何人來擔任這個重要職位,而是提名了另外一個人選——前右扶風、現任議郎的官員沈恪。
這個決定讓在場的不少人都感到意外,但仔細想來卻又在情理之中。
沈恪在擔任右扶風期間就與袁樹有著密切的合作關系,在袁樹開始搞事情發跡的那段時間里,沈恪給予了他不少的支持和幫助。
這些舉動自然也讓他得到了袁逢的賞識,之后在袁逢的幫助下,沈恪成功離開了地方官序列,進入中央擔任議郎這一職位。
議郎這個職位雖然品秩不高,但是在升遷層面卻有著獨特的優勢。
議郎能夠參與朝政,并就朝政發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見,很容易進入皇帝的視野并獲得進一步升遷的機會,在整個郎官體系之中議郎算是最為清貴尊崇的職位之一,也是很多地方官進入雒陽朝廷之后暫且歇腳、站穩腳跟的必經之所。
然而沈恪的運氣卻似乎并不太好,在任兩年半以來都沒能得到什么好機會來升遷自己的官職。
因為加入袁氏集團的序列比較靠后,很多人在他之前已經預定了不少好職位,他只能排隊熬資歷等著輪到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焦慮和失落。
好不容易等到袁氏發起兵變掌控朝政的大好時機,沈恪卻偏偏受了風寒臥病在床,錯過了袁逢的大封賞,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懊悔和痛心,簡直腸子都悔青了。
于是病愈之后趕快派人持拜帖拜訪袁逢,表達自己效忠的決心,希望袁逢不要忘記他這個忠心耿耿的狗腿子,能夠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
袁逢這才想起來這個曾經為袁樹辦過事情的狗腿子沈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