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人中,云川最擔心的還是刑天。
軒轅是一個有理智的人,他做事情的出發點永遠都是他的理想與利益。
蚩尤同樣如此,他覺得自己是九黎族最偉大的族長,所以,為他的部族考慮的時候很多,除非他真的陷入了癲狂狀態,否則,不會干出出乎云川預料之外的事情。
臨魁的目標非常的明確,他想恢復第一代神農氏創造的榮光時刻,并且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做到,所以,他還算是有理智的。
刑天就完全不一樣了,他的刑天部已經被毀滅兩次了,所以,他不在乎毀滅第三次。
身為昔日神農氏的大將,在神農氏老去,臨魁還難當大任的時候,都是刑天以神農氏繼承人的身份去聯系域內,域外的部族,所以,刑天的交游極其廣闊。
就在云川以為刑天還會忍耐一陣子的時候,他卻回來了。
給云川贈送了一塊巨大的隕鐵作為禮物。
隕鐵這樣的禮物云川當然喜歡,只是,來給云川送隕鐵的人,他一點都不喜歡。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見到你就流口水的客人。
假如客人是一個云川認可的美人兒,流口水這種事云川還是能忍耐的。
當一個身高超過兩米,一嘴黃牙,面目丑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巨人給你送來一塊隕鐵,并且看到云川的細皮嫩肉流口水的時候,云川沒有當場讓干凈利索的夸父把他當場擊殺,已經是云川的修養了得了。
云川送了他兩頭巨大的肥豬當做回禮,那個巨人就扛著兩頭豬戀戀不舍的告別了云川,去了大河北岸。
這一次刑天非常的小心,沒有親自來見云川,當然,鑒于刑天如此不信任他,他也不可能涉險去見刑天的。
巨人看起來奇蠢無比,但是,在云川讓他在腌制好的臘肉,咸肉,與活豬之間做選擇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活豬。
一個人就能帶走兩頭加起來有三百斤重的肥豬的巨人,僅僅就力氣而言,已經不比夸父小多少。
阿布說,這些野人都是域外野人,所謂的域外,就是洪荒深處的廣袤地域。
目前而言,野人們知曉的地域非常的狹小,云川直到現在依舊覺得真正可以稱之為人間疆域的土地,不可能超過方圓五百里,因為只要超過這個距離,人與人,部族與部族就是天人永隔。
距離人族的中心越遠的部族,他們就更加的野蠻,獸性就會更加的濃重,生性就越發的殘暴。
刑天帶領這些人來到大河上游,云川以為,頗有些率獸食人的模樣。
很明顯,刑天這一次前來,就是準備找軒轅部算賬的。
一想到軒轅部的族人如今正散布在廣袤的原野上耕種莊稼,云川就為軒轅部那些可憐人心痛。
“把我們散布出去的流浪野人全部召回來吧,現在,野外的野獸不多,我擔心他們被巨人捉去給烤著吃了。”
“可是,我們派出去的一些搜索遠方的流浪野人聯系不上,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那里。”阿布對族長如此關心那些流浪野人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在部族中,圍繞族長一定要有一個遠近親疏的范圍的,這就是部族可以長久延續下去的原因。
原始部族中,有時候可以說是族長一個人創造的部族,因此,部族是以血緣為紐帶連接起來的。
云川這個族長直到現在連蛋都沒有下一個,所以,就要拉緊親近的人,有意識地疏遠后來的人,在部族中創立與他利益一致的一個小圈子,再用這個小圈子去控制更大的圈子,這就是云川部這種混合部族的存活之道。
這也是野人的道理。
云川沒有反駁阿布的話,在物資緊缺的時候這樣做是對的,在云川部如今基本上沒有饑餓威脅的部族來說,擴大利益圈子勢在必行。
云川不相信血緣會比利益凝結成的紐帶更加的結實。
“刑天這一次來我們這里,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就是為軒轅來的,我雖然不知道刑天到底要干什么,不過呢,以刑天的本事,我以為他一定會給軒轅帶來很大的傷害。”
“族長,這一次我們還是要關閉城門,停止城外的市場,把所有族人都召回桃花島嗎?”
“這一次不用,我們要是做得太明顯,軒轅就會猜到我們跟刑天有聯系這件事,告訴族人,不要走遠,那些巨人一定是食人族,我們要小心,必要的時候還要除掉這些食人族才對。”
“可是,刑天那里…”
“不用管,從刑天弄來食人族到我們這里,他已經成了我們的敵人。”
“我知道刑天他們現在躲在那里。”阿布低聲道。
云川看了阿布一眼道:“你現在去,刑天一定不在那里了,你知道的,一定是刑天想讓你知道的 讓刑天繼續相信我們吧,等到該出擊的時候,我們就一拳打死那些吃人的巨人,讓刑天繼續去流浪。”
“我去安排人手做好準備。”
阿布說完,就退出了云川的房間,這一次,阿布是倒退著離開的,直到門外之后,才轉身離開。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在一點一滴中積累起來的,阿布對云川的尊敬,已經成內心變幻成表里如一了。
云川知道此時的刑天或許正在烤著軒轅部的人,然后等著開飯,他還是強迫自己,將這一預見當成自己的胡思亂想。
中午的時候,云川就不肯吃肉了,把碗里的肉全部給了夸父,自己就吃了一些酸水芹。
破耳朵大象一家五口回來了,三頭成年大象今天已經拖拽了很多木頭到了桃花島,上午工作,下午吃飯,睡覺,已經是大象一家人的習慣了。
至于覓食這種事,他們一家早就放棄了,躺在干爽的稻草上,就能用鼻子卷起肥美的草料吃,誰還愿意自己去野外采集那些難吃的樹枝呢。
然而,夸父找到了它們一家,希望能騎著破耳朵沖鋒陷陣。
島上的牛除過云川的那頭大野牛之外,其余的牛他都已經試驗過了,沒有一頭牛能滿足他的要求。
破耳朵對夸父的無理要求嗤之以鼻,一鼻子就把夸父推搡出了它的房子,還沖著夸父“嘟嘟”的叫了兩聲,警告他不得入內。
夸父在大象家的棚子外邊懇求了好久,中間還送來好多最鮮嫩的竹筍想要賄賂破耳朵,結果,破耳朵東西照吃,至于他的無理要求,還是被置之不理。
睚眥與赤陵在水中的交鋒,毫不意外的以睚眥一伙人的失敗告終,只要在水能沒過小腿的水域里,睚眥一隊人就毫無取勝的希望。
隨著水越深,睚眥他們就失敗的越凄慘。
赤陵對于睚眥從來就沒有手下留情這一說,因為族長曾經告訴過他,睚眥失敗的越慘,睚眥以后的戰斗力就會越強大。
當赤陵拖著肚皮鼓鼓的睚眥來到岸上的時候,屬于赤陵的那條狗,也拖著睚眥的那條狗爬上了岸。
其余族人也拖著一個或者兩個睚眥從全族少年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從水里走了上來。
都是一些不碰南墻不回頭的好漢,所以,當赤陵族人把他們頭朝下放在一個陡坡上的時候,這些不服輸的好漢們,齊齊的向外噴水。
睚眥吐完水之后,精神有些委頓,瞅著靠在柳樹上的赤陵道:“在水里我確實打不過你。”
赤陵咬著一根青翠的水芹含含糊糊的道:“在陸地上我也打不過你們,族長之所以要我教訓你們一下,就是要讓你知道,我們兩個都有短處,不可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占優勢的。”
睚眥皺眉道:“你不看好我跟夸父的戰斗?”
赤陵把最后一截水芹吃下去,擦擦嘴巴道:“既然族長說你贏不了,你最好承認贏不了夸父,如果一定要贏,你首先就要比族長高明才可以。”
睚眥想了一下道:“族長說過,沒有打不敗的敵人,如果有,一定是我的方法不對頭。
所以,赤陵,我有機會在水上擊敗你,也有機會在陸地上擊敗披上重甲的夸父。”
赤陵撲哧一聲笑了。
“族長還說過,不要做以卵擊石的事情,人,有時候要學會敬畏,尤其是敬畏強者,在水上,我們魚人部就是強者。”
睚眥干嘔一下,又吐出一口清水道:“是我沒有想到戰勝你們的辦法,而這個辦法一定會有,我會慢慢找出來的。”
赤陵嘿嘿笑道:“每天能在水里凌虐你們一遭,我覺得挺好的,終于把你們在岸上凌虐我們的這口惡氣給出了。”
睚眥見自己的伙伴一個個都把水吐的差不多了,就吆喝一聲,帶著他們一步一挪的回紅宮去了。
“你是一個魚人,為什么總想著在陸地上戰斗?兒子,在陸地上戰斗的事情不屬于魚人。”
一個肚皮高高聳起的母魚人從柳樹后邊艱難的走出來對赤陵道。
赤陵看一眼又懷孕的母親,淡淡的道:“族長說過,人類只有把自己訓練的更快,更強,跟高,才能在以后的歲月里征服自然,利用自然,否則,終將受大自然控制,活不出一個精彩的模樣來。
另外,我才是魚人部的族長,你不應該告訴一個族長什么是應該做的,什么是不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