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可能!”
瞬間安靜下來的北海雪原上空,突然響起的,是暗邪皇難以置信的大叫。
“禹王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禹王!”
眼前這一幕的沖擊力太大,以至于那即將飛來的混沌青蓮、與九鳳尊者,都默契的停了手。
諸圣真仙,全都望向了那手持五帝塔的無上皇者,驚疑不定。
唯有空寧默然無語,心中的某種猜想,得到了證實。
很早之前,他就覺得骨灰壇奇怪了。
知曉諸多隱秘,活了無盡歲月,卻開口禹王、閉口禹王。瞧不起這個,又瞧不起那個,再強的大能在他口中都是垃圾。
卻唯獨吹禹王。
一提到禹王,就是各種溢美之詞,吹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雖然禹王的確很強,也當得起那樣的稱贊,可再怎么說,骨灰壇這種禹王迷弟的表現也太古怪了。
然后就是骨灰壇與青荒仙主的牽扯不清…
青荒仙主,明顯對骨灰壇知之甚深,兩人必定有過一段風花雪月的過往。
可骨灰壇,卻始終逃避、不曾正面應對。
開口就是生死兩隔,閉嘴就是沒有緣分…
可區區生死之隔,如何能攔得住真仙?
真正阻攔骨灰壇、令他不接受青荒仙主的,必然是更深層次的理由。
而空寧曾翻閱佛典古籍,看過禹王的人生種種。
知曉禹王隕滅后,他的妻子因思念成疾、悲傷過度,一位頗有賢名的妖圣,本該長生不死,卻在禹王隕滅后不到百年,便坐化于青丘山。
化作山中的一尊石塑,永世眺望虛靈淵的方向。
禹王夫妻的生死別離,可謂是神洲大地上一曲古老的悲歌。
可若是禹王其實并沒有真正死掉,而是以秘術偷天換日、瞞過了天道眾生。
那豈不是說,他一直在暗處,甚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因思念成疾、悲傷坐化而亡嗎…
空寧的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之前骨灰壇勸說他的那番話。
“當英雄很偉大,但想想你的親友…”
“仙神長生不老,連死亡輪回逃避悲傷的資格都沒有!”
“我哪配當什么英雄啊…”
“什么青史留名、黑天古佛的敬重…狗都不要!”
那些痛心疾首的話語,猶在耳邊回蕩。
勸說者的心痛,真的是為空寧心痛嗎?
望著禹王的背影,空寧眼神復雜,心緒萬千。
最終,卻只化成了一句。
“骨兄…”
無上皇者頭也不回,只是澹笑著擺了擺手,道:“無妨,說了不讓你小子死,就一定不會讓你死。”
“我與空桑仙子的這場博弈,最后的勝負手如何,可全在你小子身上了啊…”
禹王話音灑脫,皇者霸氣傲視諸界。
然而諸圣真仙,皆是六界頂峰的存在。
她們迅速察覺到了眼前之人的異常。
“他不是真正的禹王!”
“或者說,他正在消亡!”
“禹王的確已經死了,這是刻入天道之中的事實,沒有人能更改!”
“以秘術偷天換日、甚至連天道都瞞過了,可當你恢復真身、世人知曉你身份的那一刻,你便開始消亡了。”
“你活不了多久!”
諸圣真仙,敏銳察覺到了禹王如今的狀態。
然而無上皇者并不否認,灑脫大笑。
“正在消亡又如何?教訓爾等幾個,輕而易舉!”
“萬劫子,儒見生,還有太上小兒,青萍妖婆,狗耗子…你們幾個一起上吧。”
“潛龍寶船尚有使命,沒必要跟這群混賬浪費時間。龍船之主,你該起航、駛往未來了。”
“莫讓這群宵小,耽擱了你的時間!”
無上皇者放聲大笑,那龍船上的朱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收起了湛藍龍劍。
龐大的燭龍虛影,緩緩的消散在虛空之中。
沒有過多言語,朱厭只是遠遠的朝這個傳說中的無上皇者行了一禮。
隨后,龍吟聲響徹混沌。
那滿載了上古魔神的潛龍寶船,直接破開虛空、遁入了虛無維度。
竟然是自世間消失了。
如此異變,讓諸圣皺眉。
但他們卻沒有阻攔離去的潛龍寶船,而是全都望向了混沌中現身的皇者。
九鳳眼神冰冷,道:“禹王!你口中所言的弈局…是何說法!”
“你與空桑仙子,算計我們不成?!”
諸圣皆是面色不善。
空桑仙子,那位在諸界都有名聲的存在,大概只有仙界散修一脈歡迎了。
難道這滅世和吞靈魔罐,乃是那空桑仙子與禹王的算計?
卻見混沌之中,禹王放聲大笑,道:“談不上算計,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賭約罷了。”
“吾將希望賭在了現在,而空桑仙子將希望賭在了未來。”
“而我這位小友空寧,便是賭約的勝負手。”
“你們想要殺他,空桑仙子也想殺他,但我偏要保他!”
禹王的大笑聲中,一個破破爛爛的骨灰壇飛了出來,落在了空寧面前。
空寧的耳邊,響起了禹王的低語。
“帶上小青的骨灰,它會把你們帶去安全的地方。”
“小子,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到了這一步,剩下的一切可都看你了…”
低語結束,空寧身不由己的伸出手,抱起了那破爛的骨灰壇。
下一瞬,他與婉兒皆飛了起來。
骨灰壇帶著他們,直接化作一道璀璨的華光、破開了翻涌的混沌,消失在天地之間。
諸圣真仙,皆是大怒。
仙界四圣,神洲四位真仙,同時殺了過來。
“禹王!”
“領教你五帝塔的厲害!”
混沌之中,傳來了恐怖的巨響。
真仙圣人的交戰,毀滅了一切。
甚至就連這吞噬萬物、覆滅一切的混沌,都被打得翻涌爆炸。
然而空寧與婉兒,卻什么都看不到。
那破破爛爛的骨灰壇,帶著他們破開混沌虛無、不斷朝著神秘的未知之處而去。
婉兒的臉上,滿是慌張。
“寧捕頭,骨前輩他…他竟然是禹王!”
婉兒抓住了空寧的手,急得快哭了:“他一個人面對八尊真仙,可怎么辦啊!”
空寧卻冷靜沉默了許多。
他默默望著那翻涌的混沌深處,早已遠離了那片恐怖的戰場。
但他清楚,這是他與骨灰壇的最后一別了。
本該死亡的禹王,再次降世的那一刻,卻也受了他偷天換日秘術的反噬。
禹王隕滅了,這是禹王親自刻在天道上的事實,不容更改。
所以他才改頭換面、隱瞞一切,甚至連妻子坐化都不曾現身。因為一旦天地知曉他回來了,那他偷天換日的秘術便將反噬他自身。
他早已死了,也必須死了。
如今驟然回歸,卻也只能燃燒己身的最后一戰罷了。
就算沒有強敵環視,也終將逐漸消亡…
空寧的眼睛,緩緩閉上。
手中的骨灰壇,散發出了澹澹的漣漪。
他的身體,似乎穿越了時空,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青丘山下,正與妻散步于湖畔的皇者,緩緩抬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妻子離去后,皇者隨手一揮,湖邊竹木憑空而現,化作一間竹亭,淺茶澹雅,禹王微笑。
“空桑仙子,久見了…”
一位望不清面孔、卻讓人下意識生出絕美這個念頭的仙子,凌波而來,出現在竹亭之中。
她沒有接禹王親自為她奉上的茶,而是平靜道。
“禹王,有一樁大事,要與你分享。”
“什么大事?”
“仙界天人五衰、眾仙隕滅了…”
陰氣沉重的荒蕪冥界中,女子緩步而行。
語氣澹漠。
“你選錯了方向,禹王,六界的希望,只在未來。縱然你找出諸界不斷消亡的真正原因,也改變不了什么。”
“唯有掀翻這殘破的天地,再造乾坤,才能將六界眾生導向真正的未來…”
女子身后,無上皇者澹笑搖頭。
道:“意見不合,那便打一個賭如何?”
“賭什么?”
“吾將希望,賭在當世、賭在這蕓蕓眾生之中。而仙子,將希望賭在未來…看看是誰最后賭贏了如何?”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你我聯手,才能扭轉一切!”
“但仙子的路錯了,我不走。”
“好!賭注是什么?”
“我還沒想好…下次想好了再跟你說,哈哈哈…”
禹王的大笑聲中,陰氣沉重的冥府迅速遠去。
最后,空寧周遭的場景,化作了不周山下、恐怖的漆黑深淵。
冰冷寂滅的氣息,不斷自深淵下涌出。
古樸神秘的五帝塔,懸于深淵之上,無上皇者霸氣鎮壓深淵內的邪異。
然而那冰冷寂滅的氣息,卻還在不斷的向外涌來。
甚至連整個神洲大地,都在劇烈抖顫,似乎要因此而崩裂。
空桑仙子的身影,自虛空中出現。
她靜靜的望著深淵上的禹王,道:“你賭輸了,禹王。”
“仙界已滅,死國已毀,如今連僅存的神洲,也將步入最后的深淵,會被邪靈侵蝕。”
“你能攔住邪靈,卻攔不住兩界對沖的洪流,神洲注定崩毀。不是毀于邪靈腐蝕,便是毀于兩界對沖的余波。”
她平靜道:“該滅世了…推倒一切,再造乾坤,你我聯手足夠的。”
“重開后的天地,將完整無缺,你又何必掙扎?”
卻見那深淵上空的皇者,澹然一笑。
道:“山河圖未現,時機未到。你我打不開滅世之門,只能靠無上法力重開地水風火。”
“但即便你我聯手,能繞開滅世之門重開地水風火,可那樣創造出來的世界,又真的能完美無缺嗎?”
“人力有時窮,即便你我,也無法創造出我們認知以外的事物。”
“更無法創造出真正的天道。”
“繞開滅世之門、重開地水風火造出的新世界,不過是一個以法力開辟出來的、大號的小世界罷了。”
“既沒有天道秩序,亦沒有萬物準則,一切皆按照你我的認知搭建,那樣的世界再完美,也不過是一個虛假的沙堡。”
“且真正的危機源頭,尚未解決。”
“你我耗盡法力搭建的巨型沙堡,怕是海浪一沖、便土崩瓦解了…”
禹王意有所指。
空桑仙子微微沉默,道:“事到如今,你還在堅持你的錯誤觀點…”
卻見禹王緩緩搖頭,道:“不是錯誤觀點,我已找到了線索。證實諸界的接連覆滅、并非第六道消亡的連鎖反應,而是陰謀家的圖謀。”
“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暗中主導了這一切。”
“死國深淵中,我看到了古老傳說中的、燭龍的尸體,這些深淵邪靈,是在燭龍尸骸上誕生的。”
“上古年間,有人將燭龍的尸體丟在那里,腐蝕了死國深淵,讓死國深淵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而潛龍寶船,乃是燭龍殘魂顯化,承載了燭龍最后的怨恨。這位先天魔神,要游蕩到最后的末世、去與那暗害她的仇人一戰。”
“我們若是滅世,反倒遂了黑手的愿。畢竟它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摧毀這六道諸界。”
禹王說著,望向了空桑仙子,道:“破碎的虛無真界內,有行使過古老的秘術痕跡,以此撼動了整個虛無真界…”
“山河圖,大概也是對方帶走的。”
“我已找到了些許線索,仙子,接下來的路,需要你幫我去走完。找到那只幕后的黑手,奪回山河圖,將黑手斬滅,再以天地之力再造乾坤,方能真正的改變一切!”
禹王的話,令空桑仙子微微一驚。
“禹王!你要…”
“無妨,”虛靈淵上空,無上皇者澹然一笑,道:“吾以己身,鎮壓此地,能將億萬邪靈趕回死國深淵,讓神洲大地得以存續。”
“也給仙子你爭取更多的時間。”
“虛無真界內,有那黑手留下的一絲線索。”
“仙子只要去往那顆殘破的星辰,看到那線索,便知曉我說的是否為真。”
說完,深淵上空的皇者微微拱手,笑道;“我的親友,便勞煩仙子代為照顧了…”
無盡的神光璀璨中,那澹然微笑的皇者,消失在了虛靈淵內。
深淵下涌動的冰冷寂滅之力,緩緩平息。
最后,霧氣繚繞、遮蔽了虛靈淵下的一切…
當空寧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浮現的,是一顆熟悉卻又陌生的星球。
翻涌的混沌之中,萬物寂滅,就連紫府仙人在這片天外混沌中都得小心翼翼。
然而這顆星球,卻懸浮于混沌之中,不受混沌之力影響。
明明它曾經所屬的那片星空、那個殘破的世界,都已經徹底滅亡了。
但在六道崩毀、諸界滅亡的當下,這顆星球卻奇跡的存續了下來。
地球…
空寧的故鄉…
破破爛爛的骨灰壇,竟然將空寧帶回了這里。
落在星球大地上的那一瞬間,腳踩著荒蕪大地上的干涸地脈,感受著天地山川的熟悉氣息。
空寧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身邊的婉兒,好奇而緊張的問道。
“寧捕頭,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骨前輩會把我們送到這里來?”
空寧緩慢的行走在這片荒寂殘破的大地上,看著視野中熟悉而陌生的地脈山勢,緩緩搖頭。
道:“這里是虛無真界的碎片之一,也是我的故鄉…”
地球,果真是虛無真界。
或者說,虛無真界破碎后形成的一個碎片。
被神秘古法毀滅的虛無真界,并未消亡于混沌之中,反倒是演化成了一個瑰麗龐大的星河海洋。
此時的空寧站在殘破的星球大地上,知道是有人以大神通護住了這顆星球,讓它沒有毀于之前的六道毀滅浩劫之中。
只是…
望著眼前浮現出來的禹王身影,空寧皺了皺眉頭。
“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眼前的,并非真正的禹王,不過是一個幻影罷了。
但它出現,必定是為了幫空寧引路。
空寧坦言詢問,那禹王的虛影澹澹一笑,也不打機鋒,直言道。
“帶你解開山河圖的真正神威。”
此時的禹王,雖然依舊一身玄黑衣袍,卻完全沒有之前所見的皇者霸氣。
反倒是顯得頑劣惡搞,與空寧認知的骨灰壇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他朝著空寧眨了眨眼睛,笑道:“見到你小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空桑仙子選中了你。”
殘破的大地上,禹王的幻影走在前方。
空寧與婉兒跟在后面。
這片殘破的山河,早已是末世衰敗的模樣,完全不復空寧記憶中的繁華。
地球,果然已經毀了,而且早已毀了…
禹王一步邁出,出現在千丈之外,語氣輕松的道。
“我隕滅后,空桑仙子一直在諸界奔走,尋找山河圖的蹤跡。”
“并且,她自虛無真界帶回來了一批種子。”
“那批種子,皆來自這顆星球。”
禹王說著,澹笑著斜了空寧一眼,道:“在這顆星球即將衰亡的最后一刻,空桑仙子帶走了一批幸運兒,大概有…十幾個吧?或許更多。”
“她帶回了這批種子后,陸續播撒在了神洲大地上,試圖培養出合適的人選。”
“但最終都失敗了。”
“山河圖很挑剔,縱然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虛無真界生靈,也很難得到山河圖的認可。”
“而且神洲天道,排斥異界生靈。那些虛無真界過來的種子,最終都夭折。”
“數百年前,天道氣機變化,我覺察到了陰幻魔君身上有些許異數顯現,便好奇的找了過去。”
“卻不想沒過多久,陰幻魔君就被空桑仙子殺了。”
“那時我還在好奇,空桑仙子好端端的,干嘛跟一個厭居境的小魔頭置氣。”
“直到靈若寺再次見到你小子,我才知道空桑仙子原來選中了陰幻魔君來當爐鼎、承載你這枚選中的種子。”
“以神洲生靈為爐鼎,祭練虛無真界的生靈,劍走偏鋒,不但得到了山河圖的認可,還避免了神洲天道的排斥,的確是一步好棋。”
“只是沒想到你小子身上,竟然還有吞靈魔罐這個第六道的本源…空桑仙子,這些年的確做了許多大事。”
禹王感嘆道:“雖然如果是我來做的話,肯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骨灰壇臭不要臉屬性,再次顯露無疑。
空寧無語望著他,道:“你不但修為傲視古今,臉皮也曠古絕今。”
“所以假死脫身這百萬年來,你甚至連空桑仙子都沒見過面?”空寧好奇詢問。
從骨灰壇透露的信息來看,這百萬年的時間里,禹王與空桑仙子沒有打過照面,對彼此做的事都不甚清楚。
只見荒蕪大地上的禹王緩緩搖頭,道:“糾正一下,不是假死,而是真死。”
幻影緩步行走在大地之上,語氣輕佻的提及自己的死亡。
“以偷天換日之術,將我的死亡烙印在天道上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死了。”
“只是遺留了肉身和法力,在虛靈淵中鎮壓邪靈,不讓死國邪靈爬上來而已。”
“如今不過是趁著末世降臨,已經用不著我去鎮壓的最后空閑,把肉身放出來透透風、最后松松筋骨。”
“過了這一役,我便真正的死了。”
禹王語氣輕松。
空寧卻微微沉默。
他抱緊了懷中的骨灰壇,緩緩道:“你為何一定要死呢?就算要一直鎮壓虛靈淵,對你來說也不難吧…”
禹王留下肉身和法力,便能鎮壓虛靈淵。
那他活著的時候,也可以做到吧?最多無法離開虛靈淵而已…
卻見禹王緩緩搖頭。
他面色平靜的道:“其實我以前,不穿黑的。”
一身玄黑衣袍的禹王,微微笑道:“當年的我,可是白衣翩公子、帥得驚世絕倫。”
“但后來,我卻不得不穿上黑袍。”
“因為連我的神魂,都已經黑了。”
禹王平靜道:“死國深淵,原本不是如今的模樣,古老典籍中記載的死國深淵,與如今邪靈涌動的模樣不同。”
“我為了探明真相,孤身進入死國深淵深處,與億萬詭異大戰,最終看到了詭異之物誕生的根源。”
“上古燭龍的尸體…”
禹王道:“雖然最終全身而退了,但詭異上靈九九合一的無上邪法,卻令我永世無法祛除。”
“我的神魂被腐蝕,靈臺不再清明,每一天都在朝著詭異之物轉變。”
“若是我活著留在虛靈淵鎮壓,下面的那群詭異上靈施術干擾、引動我體內詭異邪法,怕是不出幾年,我就直接化身最強詭異,把神洲掀翻了,哪還能鎮壓虛靈淵到現在。”
禹王搖頭道:“唯一的解法,便是偷天換日,舍棄自身性命,把我自己做成那介于生死之間、不生不死的邪靈。”
“以此斬斷死國深淵對我的腐蝕。”
“死國深淵的腐蝕,是依靠天道蔓延的。可我在天道烙印中已經死了,神魂都消解了,死國深淵還怎么腐蝕我?”
禹王笑著道:“靠這鋌而走險、偷天換日之術,我才鎮壓了虛靈淵到現在。”
“小子,你應該跪下來給我磕兩個響頭。”
“畢竟不是我如此犧牲、為你們爭取了時間,百萬年前,六道世界就已經滅了。”
禹王語氣輕佻。
空寧微微沉默,隨后膝蓋一彎、真的就要跪下去。
禹王,值得他這一跪!
然而空寧剛有動作,禹王就瞬間蹦開了。
躲到了另一個地方。
“臥槽!你小子來真的啊!”
禹王心有余季的道:“還好我躲得快,不然被你小子這個大霉比磕了一個,不得倒霉到家啊。”
此時的禹王,毫無王者霸氣,輕佻又混蛋。
空寧無語的站了起來,之前的感動瞬間消失一空。
這傻鳥真的是禹王嗎?
不會是冒名頂替的吧?
看著空寧不爽的眼神,禹王嘿嘿笑道:“好了好了,你小子別那樣瞪著我。”
“雖然我知道我人格魅力很大,無論男女見到我都會拜倒在我腳下,但偏偏你小子不行。”
“你這個大霉比太倒霉了,我跟你混了一路,成天不是逃命、就是逃命。”
“從東逃到西,從南逃到北,整天跟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攆得到處跑,安穩日子都沒過幾天。”
“雖然沒有天道來排斥你,但你的運勢卻是空桑仙子挑選的種子中最倒霉的一個。”
“可能是你媳婦太漂亮、女人運太好,透支了你的所有氣運,導致你才會這么霉。”
禹王笑著調侃空寧。
空寧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女人緣好像也不少啊…”
說著,空寧敲了敲骨灰壇,道:“這里面竟然是青荒仙主的骨灰…我一直以為是你的骨灰。”
“你丫天天把青荒仙主的骨灰帶著,想做什么?想幫她復活嗎?”
空寧提起此事。
禹王的表情,頓時暗然下來,再也神氣不起來了。
他苦澀的嘆了口氣,緩緩搖頭。
“我虧欠小青良多…”
“唯一能幫她的,也只有這個了。”
禹王面容苦澀的看著空寧,道:“小青修的是《九死天書》,乃是上古秘法。當年她隕滅之時,我奮力搶回了她的骨灰。”
“這骨灰中,蘊藏一線生機。”
“修行《九死天書》的修行者,不會那么容易死掉。縱然灰飛煙滅,卻也還留有一絲余地。”
“將來天地開辟、混沌中出現的第一眼靈泉內,有無限生機。”
“你將這骨灰壇投入那靈泉內,她便能借開天的氣運重生。”
“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也是唯一拜托兄弟你的了…”
禹王語氣惆悵,空寧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他認真的望著禹王,點頭道:“我一定幫你復活她。”
而見空寧如此認真,禹王也不由得點頭,露出了笑容。
寵溺道:“真乖。”
空寧的臉頓時黑了。
“…乖你妹啊!你找死是吧?”
“喂喂!小子,你冷靜點!我警告你,我可是禹王!你離我遠點!”
“禹你妹啊!老子今天打的就是禹王!我忍你很久了!以前你沒形體就算了,今天新仇舊恨一起算!”
------題外話------
八千字不到…
本來打算寫滿八千字一章的,不過時間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