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凄慘的哀嚎聲和暴怒的吼叫接連傳來。
荒涼的大漠,無名的尸骸。
一場激斗持續了很久。
終于,所有聲音都變得沉寂,只能依稀聽到幾聲粗重的喘息。
沙丘上,鰲拜有些疲憊的撐著身子。
在他周圍,全是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的尸體。
看服飾,應該是大炎關內的府兵。
卻見阿三滿臉污血的從一旁走來,掏出一個水袋,遞給了鰲拜。
“少保,喝點水吧。”
聞言,鰲拜搖了搖頭,臉色陰沉。
“我們還有多少人?”
阿三嘆了口氣。
“就剩我們兩個了。”
卻見鰲拜咬了咬牙,一臉的憤恨。
這幾天,他幾乎每時每刻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
大炎境內的官府已經收到了消息,多次派兵圍剿他們。
本來如果只是一群府兵,他倒也不在乎,畢竟茫茫大漠,三天兩頭的也碰不到。
但是就從兩天以前,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的位置不知道暴露的越來越快。
不管他如何逃竄,總有人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就仿佛有人無時無刻盯著他,將他的一切行動都泄露出去一樣。
而前來圍剿他的部隊,也時不時的會出現一群江湖人士。
有在沙洲討生活的殺手。
有盤踞在此處的綠林土匪。
有自詡為正派人士的江湖豪俠。
這些人追殺他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有人讓他交還寶物,有人讓他交出人質,更離譜的是,還有人罵他是叛徒。
其中緣由,鰲拜搞不太清,畢竟每次見面,根本說不了幾句話就已經開打了。
想問個所以然,基本上也沒有那個機會。
等到戰斗結束,鰲拜面對的基本也就是一堆死尸了。
所以到目前為止,鰲拜的對于自己目前的處境還是一頭霧水。
根本搞不懂為何有那么多人找上自己。
接連幾日的戰斗,他的一眾部下也都是死的死傷的傷。
奈何,在這片環境惡劣的沙漠里,只要受點重傷,也就宣告死刑了。
他們現在一路被人追殺,根本沒可能帶著一群拖油瓶。
所以他的這群手下,只要失去了行動能力,基本都是由鰲拜親自動手,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原本今日早上,他們還有五個人,沒想到一場戰斗結束后,就只剩他和阿三了。
深處敵國,四面楚歌,說的就是鰲拜目前的情況。
稍微歇了一會兒,鰲拜緩緩起身。
此時,他身上的衣物已經完全破爛。
好在他修煉了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渾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不然此時,他一定是渾身掛彩,受傷嚴重。
但盡管沒有受傷,連續幾日的不停戰斗,持續緊繃的精神也讓他感到了疲勞,此時,他的狀態十分不好。
“走吧,繼續趕路。”
可惜,沒人并沒有人回答他。
回頭一看,卻見阿三已經躺倒在地。
鰲拜頓時大驚,趕忙上前查探。
探了探鼻息,鰲拜松了口氣。
阿三沒死,只是疲勞過度而已。
想想倒也能理解,以鰲拜此等的修為體魄,都覺的渾身乏力,更何況比他還弱的阿三的。
就在鰲拜糾結要不要放棄對方繼續趕路的時候。
遠方的沙丘突然蕩起了一陣沙塵,有人騎馬正往過趕。
鰲拜見狀,連忙進入了備戰狀態。
卻見這隊人馬緩緩減速,停在了一個安全距離。
定睛一看,卻是幾個幡子。
這其中一人,鰲拜還認識,正是當日有過短暫交手的雨化田。
雨化田此時也惡狠狠的盯著鰲拜。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報當日之仇。
當日他逃出生天以后,立馬就通過西廠的關系,就近調來了一眾人馬。
這幾日,他也在搜尋鰲拜的蹤影。
今日總算叫他碰上了。
看著一堆尸體中,只有鰲拜一人站著。
雨化田嘴角勾起,眼神陰冷。
然而他剛想下令動手,卻突然皺眉看向了遠處。
竟然又趕來了一隊人馬。
是從東方騎馬而來。
正是周淮安等人。
站定之后,周淮安沒理會一旁的西廠眾人,而是朝著鰲拜怒吼。
“狗賊,你把楊宇軒揚大人藏哪了?”
聞言,鰲拜先是一愣。
“你說老夫抓走了楊宇軒?”
周淮安見狀,臉色更寒。
“媽的,證據確鑿你還敢抵賴,就是你干的。”
鰲拜頓時翻了個白眼,他要是抓到了楊宇軒,早就偷摸出關了好嗎。
沒有理會對方,也沒有解釋什么。
幾十年的人生經歷讓鰲拜明白,敵對的雙方,是聽不進解釋的。
他此時正在心中算計著場上的局勢。
很明顯,這兩撥人都是沖著他來的。
他們人數不少,功夫也不錯,隨時可能攻過來。
若是硬碰硬的動起手來,以他此刻的狀態,恐有精疲力竭之險。
若是不與對方直面硬剛,他倒有全身而退。
但是阿三,卻只能放棄了。
然而下一刻,又有一隊人馬從遠處趕了過來。
一共四人,沒有騎馬,都是施展輕功而來。
鰲拜定睛一看,頓時大喜,竟然是金不二他們。
有了支援,這場硬仗也不是沒得打啊。
卻見鰲拜伸手提起一旁筋疲力竭的阿三,用力甩了過去。
“金不二,你負責照顧他,鐵無情助我突圍脫困。”
一邊說著,鰲拜臉上的笑容更勝以往。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此僵住。
只見被他甩了過去的阿三,竟然被金不二像是趕蒼蠅一樣一掌扇到了旁邊。
阿三猛然驚醒,吐了一大口血之后,又立馬昏死了過去。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鰲拜徹底茫然,緊接著就是勃然大怒。
“金不二!你他媽是瘋了嗎?忘了你主子是誰了嗎?”
卻見金不二也是臉色一寒。
“我呸,你個數典忘祖的大胡叛徒,搞偷襲你個老垃圾,害我兄弟于海死于非命,今日這筆賬,我就找你算算。”
說著,金不二等人直接沖了上來,一同向著鰲拜發動了攻擊。
見狀,雨化田以及周淮安等人也懶得廢話。
他們本是來自不同陣營的勢力,平常還處于敵對,但是此刻,竟然離奇的達成了一致。
也不互相爭斗,而是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鰲拜。
剎那間,鮮血揮灑,喊叫連連。
鰲拜雖體力不支,但是勇猛猶在。
此刻他完全不管朝他攻來的任何攻擊。
以自己強橫的體魄去硬碰硬 別人傷不到他,就只能被他拳力轟死。
一時間,凡是近他身的人,竟沒有一個能撐過兩招。
卻在此時,遠處的雨化田猛然大喊。
“都不要近身,拉開距離。”
說著,雨化田就拔出一柄寶劍,隨即雙手一震,寶劍頓時化作鋼鐵碎片,飛速想著鰲拜飛來。
周圍人也在此時一同退開。
鰲拜硬功了得,但是眼睛卻依舊柔弱。
此時只能將雙臂護在臉前,抵擋攻擊。
周圍之人見狀,紛紛有樣學樣。
西廠的搭弓射箭,周淮安等人投放暗器飛鏢。
一時間,鰲拜就被所有人圍在了中間,瘋狂輸出。
卻在此時,一旁抱著琵琶的九尾狐撥動琴弦。
陣陣刺骨音波一同宛如刀刃般飛向了鰲拜。
鰲拜頓感心煩意亂,運功不暢。
而周圍的人卻全然不受影響,好似還因為這音波功,越戰越勇。
卻在此時,鰲拜周身突然向外激射而出一股猛烈真氣。
周遭一切的暗器兵刃被紛紛崩開。
下一刻,一聲恐怖的嚎叫立馬響起。
這嚎叫如龍似虎,完全掩蓋了九尾狐的音波功。
九尾狐頓時吐出一口鮮血,琵琶弦也被崩斷。
凝真境以下的武者紛紛七孔流血,痛苦哀嚎。
凝真武者就算捂住耳朵,也感覺頭昏眼花,心氣堵塞。
此乃鰲拜的又一絕技,獅子吼。
此功十分耗費內氣。
鰲拜此時本就快要力竭,還使出此等武學,顯然是被逼急了。
在獅子吼的震懾下,內力稍弱的人根本無法抵擋。
但是,這門功法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使用時,必須張開嘴。
卻見唐傲猛然揮動雙手,一股五顏六色的煙霧立馬飄向了鰲拜的方向。
那些煙霧無孔不入,鰲拜只覺得嘴里一甜,立馬捂住口鼻,瘋狂后退。
只見他單手伸出,臉上閃過青紅二色,一股子毒煙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出來。
離他稍近的幾人瞬間皮膚潰爛,口吐白沫,倒地哀嚎。
但是同時,鰲拜也感到了一陣暈眩。
先是獅子吼,又是運功逼毒,他已經感到有些腿軟了。
卻在此時,天空突然閃過了兩道刀罡。
一道剛猛無比,一道縹緲難覓。
鰲拜此刻哪里還有精力閃躲。
那兩道刀罡直勾勾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巨力之下,周遭的沙丘直接被氣勁吹散。
而鰲拜也如同炮彈一般被崩飛了老遠,至少飛了十幾米,才貼地滑行,慢慢停下。
剎那間,所有人都望向了一旁,卻見兩個身穿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緩緩走來。
其中一人張口就問。
“鰲拜,為何冒充護龍山莊行兇,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卻見鰲拜單手撐地,緩緩起身。
他身上依舊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呼吸卻愈發的粗重。
只見他一臉憤恨的向眾人大吼。
“不是我,你們說的根本就不是我。”
金不二頓時破口大罵。
“放屁,當日在龍門客棧偷襲我的就是你,我親眼所見!”
“不是我!”
鰲拜反駁。
一旁的周淮安聞言立馬幫腔。
“抓走楊宇軒大人的總該是你了,我們有人證。”
“不是我!”
鰲拜再次反駁。
段天涯接著說道。
“你還冒充護龍山莊,不要狡辯。”
“那也不是我!”
鰲拜感覺很心累,這些事他也是剛剛聽說啊。
卻在此時,一旁的雨化田冷冷一笑。
“幾日前對我西廠發起進攻的,你敢說不是你?”
這回,鰲拜僵住了。
這事好像真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