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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心動的第12天(下)

  “超現實主義攝影最經典的表現手法就是利用不同的場景組合,來達到脫離現實的效果。在你們楊學姐的這組作品里,具體表現為海水漫過長椅、床飛向天空等等。當然,這里面還運用了夸張的手法,比如被撞出無底洞的云層和這只大到離譜的章魚怪。”

  沈亦澤指著第四張圖片里的章魚觸手調侃。

  三名學生相視而笑,楊九安也在一旁抿嘴輕笑。

  沈亦澤繼續娓娓道來:“這組作品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倒不是它的表現手法,而是創作者很好地借鑒了歐洲古典主義繪畫的色彩搭配和色調,這使得她的作品在超現實的同時,又帶有濃濃的復古主義既視感。”

  “同時,在構圖上也十分靈性與夢幻,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創作的靈感。其中第二張和第四張在視覺效果上尤為震撼,雖是超現實的題材,卻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也從側面表現出創作者卓越的構圖能力和高超的后期技術。”

  說到這里,他朝安安投去一個愛意滿滿的小眼神。

  楊九安只覺得臉頰微微一燙,還他一個白眼,心想你講解就好好講解,拍什么彩虹屁?

  不過,這一番話已足夠讓她確認,他并非信口開河,而是真的有所了解。

  接下來就該解讀創作者的所思所想了。

  她支起耳朵,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沈亦澤接著說:“當然,超現實主義攝影無論形式上如何出彩,其內容大都是攝影師自我的展示和內心的表達,這一組作品也不例外。這一部分屬于見仁見智,我就不贅述了,由你們自己去體會和感受。”

  楊九安聚精會神,就想聽他如何分析她的內心世界,萬沒料到他來這么一句,可氣的是他的說法也沒有任何不對。

  鑒賞本就是很主觀的東西,當一個作品被創作出來,它就不再只屬于創作者一人,所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也許這一千個哈姆雷特都不是創作者的本意,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是錯誤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很想知道他眼中的哈姆雷特是什么樣子的,是否和她心中的那個契合。

  三名學生原本均覺得這個男嘉賓配不上楊學姐,聽他說完,頓時大為改觀,此時再瞧,似乎還挺登對?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決定不再當電燈泡。

  于是男生說:“謝謝學姐學長!那我們先走了,祝你們長長久久,永遠幸福!”

  兩人皆是一愣,沈亦澤反應極快,笑道:“會的會的!你們去逛吧,玩得開心!”

  目送三人離開,轉過身來,就見安安瞪著自己。

  他哈哈一笑道:“這男生挺會說話,我喜歡。”

  楊九安哼哼道:“是嗎?那人家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咋感覺你恨不能把人家打一頓呢?”

  “哪有!”

  他趕緊岔開話題:“怎么樣?我這番講解是不是很專業?你欠我十個了啊!”

  “你還沒講完呢!別以為一句見仁見智就可以糊弄過去,你不跟他們贅述,難道還不跟我贅述一下嗎?”

  沈亦澤笑道:“我把他們打發走,就是為了單獨告訴你我的理解。”

  “那還等什么,趕緊說來聽聽。”

  楊九安有點迫不及待。

  沈亦澤重新看向圖片,正色說:“《星與海之夢》,這個夢字,我理解為憧憬和向往,而星與海,則象征自由和美好,所以這組作品,本質上是表達你對自由和美好的憧憬,對嗎?”

  楊九安心里有所觸動,卻不表現出來,只是說:“你接著說。”

  沈亦澤笑笑,繼續說:“這組圖片若讓我重新排序,我會把第一張和第三張放在一起,把第二張和第四張放在一起。”

  “第一張的海水漫入和第三張的飛向天空,都是渴望自由的表現,而柵欄和云層,則隱喻自由被束縛,無法徹底獲得。不喜拘束,卻囿于生活和現實,不得不自縛手腳,哪怕在幻想和睡夢中,也是眉頭緊鎖,郁郁不樂——安安,你果然是個野孩子呢!”

  他注視著安安,發現她終于有些動容,便知道自己所言不錯,不禁有點沾沾自喜。

  楊九安深吸口氣,問:“那另外兩張呢?”

  “另外兩張,憧憬漫游于海洋卻恐懼未知,渴望翱翔于天際卻害怕墜落——”

  他停下來,輕聲問:“安安,你是不是很沒有安全感?”

  楊九安呼吸一滯,張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低下頭去,抿緊嘴唇。

  良久,才抬起頭,深深凝視他溫柔的眼睛,說:“你真的…好懂我。”

  “嗯吶。”

  我當然懂你,這世上不會有比我更懂你的人了。

  兩人沉默對視。

  他好想沖上去抱住她,他知道安安一定也想,可是,不解風情的某人再次闖入他的視線,沖他擠眉弄眼,瘋狂打手勢。

  他只好說:“安安——”

  “嗯?”

  “我餓了。”

  由心動到心梗,只需短短三個字。

  楊九安郁悶得想吐血,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豬啊你,就惦記著吃!”

  天地良心,這一年來他只惦記她,何時惦記過吃?

  沈亦澤無奈嘆氣。

  坐上車,一看時間已接近十二點,想不到逛個展竟然逛了兩個多小時。

  “去哪兒吃啊?”

  他問。

  “你猜?給你三次機會。”

  “猜中了怎么說?”

  “不怎么說,今天的笑容額度已領完,沒有獎勵了。”

  “啥?你當資負寶呢?這玩意兒還有額度?”

  “當然有了,不設個上限我怕我欠太多還不清。”

  沈亦澤不以為然地切了聲,心說還不清才好呢,最好一輩子都還不清。

  “快猜快猜!”

  楊九安催促。

  “這還用猜?我現在正往那個地方開。”

  “哪個地方?”

  “江南傳媒大學西門,老地方川菜館。”

  楊九安嘖一聲:“挺機靈嘛!”

  沈亦澤笑道:“都說了我很懂你,你家鄉不是有句話叫‘鉤子一翹,就曉得你要窩屎還是窩尿’,我對你的了解大概就到這種程度。”

  “噗——”

  楊九安又好笑又好氣:“我真想打你。”

  “打呀,別忍著,打我我不會痛,你要憋出病了我才會痛。”

  她對他真一點脾氣沒有,起初覺得肉麻,現在只是擔心,擔心以后聽不到這些肉麻話,反而渾身難受。

  會一直對我這么好嗎?

  “對了,你那組照片的模特是誰啊?還挺帥的哈!”

  楊九安一怔,抬頭看他,只見他專注開車,語氣漫不經心,似乎只是隨口一提。

  她笑笑,煞有介事地說:“我同學,特別帥,他本人還要帥得多!而且人也很好,平時做課題或者出去玩,都很照顧我。”

  “那你們的關系一定很好咯?”

  “當然了!我還教他中文呢!不過他沒什么語言天賦就是了,跟我學了一年,也就學會了你好、謝謝和我愛你。”

  沈亦澤頓時不淡定了。

  “教中文是不是有點——你怎么教的?”

  “就是語伴啦,他陪我練口語,我教他中文。我還挺過意不去的,我口語進步不少,中文卻沒給他教會,好在他不介意,還說只要能幫助到我,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這么…好的嗎?”

  最后幾個字他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對呀,就是很好!”

  冷靜,冷靜!

  他深深呼吸,試探道:“那你們現在還常聯系嗎?應該不那么容易了吧?”

  “很容易啊!經常聊,有時候還會打語音或視頻。”

  楊九安偷偷觀察他的反應,見他神情越發的僵硬不自然,卻還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心里早已笑得滿地打滾。

  她平靜地說:“昨天我們還聊了。”

  沈亦澤“嗯”一聲。

  他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屬實難受,心想等以后正式交往了,一定要好好教育她。這丫頭太不讓人省心了,怎么能和其他男生走那么近呢,就不怕別人對她有非分之想嗎?

  安安卻顯然不想放過他,追問:“你不想知道聊什么了嗎?”

  不想。

  但風度和禮貌令他克制住不滿的情緒,問:“聊什么了?”

  “他說畢業后想帶男朋友來江南玩。”

  “嗯——啊?!男朋友?!”

  沈亦澤目瞪口呆。

  楊九安眉眼帶笑,佯嗔道:“你這么吃驚干嘛,歧視啊!”

  “不不不,怎么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歧視?”

  前一秒還如墜寒冬,這一秒已是滿面春風。

  “人家有男朋友,你高興什么?”

  她明知故問。

  “我——”

  他忽然咂摸出一點不對來,看她一眼,見她嘴角揚起一個略顯得意的弧度,立馬醒悟,沒好氣道:“你故意鬧我呢!”

  “我可沒有!”她雙手抱胸,理直氣壯,“某人莫名奇妙喝檸檬水,關我什么事?”

  這丫頭,竟然還會捉弄人了?挺好挺好。

  被喜歡的人捉弄,何嘗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他問:“你朋友什么時候畢業?”

  “12月。”

  他默默記下。

  12月畢業,說不定1月就要來,他得抓緊學英語,以備不時之需。

  抵達川菜館,在她預約好的位置坐下。

  老板娘熱情招呼,點完菜便溜了,絕不打攪兩人的約會,也絕不在鏡頭里多待一秒。

  沈亦澤往碗里倒滿熱茶,簡單地涮一涮餐具,隨口問:“你昨天是不是來過?”

  “你怎么跟個神棍似的?”

  楊九安驚了,就算是肚子里的蛔蟲也得有個度吧,咋還能猜到她的過去呢?

  他淡定地說:“這跟神棍有什么關系?我只是天資比較聰穎罷了。”

  “少自戀了,你究竟怎么猜到的?”

  “很簡單,因為老板娘看見咱倆約會竟然一點兒不驚訝,明顯是某人踩過點,提前打過招呼。”

  她矢口否認:“我可不是踩點,只是昨天跟朋友逛完街突然想吃川菜,你可別臭美啊!”

  他故意說:“我不臭美,我只是美,心里特美,美死我了。”

  楊九安白他一眼,伸手說:“你把背包給我。”

  安安的背包沈亦澤給她背了一路,此時也放在他旁邊。

  “你要干嘛呀?”

  他把包遞給她。

  “拿點東西。”

  她敷衍一句,接過包,拉開拉鏈,忽然“哎呀”一聲驚呼。

  他忙問:“怎么了?”

  她彎腰到桌面下,說:“我唇膏掉了。”

  唇膏掉了?咋沒聽見動靜呢?

  他正想彎腰幫她找,就見她已經坐直身體。

  “找到了?”

  她忽然抿起嘴笑:“沒有,在你座位底下,你幫我撿。”

  他二話不說立馬躬身看向座位底下,瞬間愣住。

  唇膏沒看見,只看見一個貼著墻根放置的藍色禮盒。

  他一下就樂了,拿起禮盒,坐正問她:“這就是你掉的唇膏?”

  “這是什么呀!”

  她故作驚訝,奈何演技太差,即便想配合她的演出,也實在做不到視而不見。

  “對我這么好呢,還給我送禮物?是啥呀?”

  她繼續演:“我不知道,這禮盒我也是第一次見。”

  他只好說:“那我拆了。”

  “拆吧拆吧!”

  小心翼翼拆開禮盒,竟是一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袖珍鋼琴,造型和正兒八經的鋼琴如出一轍,只是琴鍵僅有7個,相當精致也相當可愛。

  取出鋼琴,發現禮盒里還有一張小卡片,拿起一看:

  “送給某個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的人。”

  他晃晃手中卡片,問她:“你這是夸我嗎?”

  楊九安笑:“你閱讀理解這么好,還需要問我嗎?”

  “不需要,我只是想親耳聽你夸我。”

  “想得挺美!送你禮物就不錯了,我還是第一次給男生送禮物呢!”

  “我猜也是。”

  “為啥?”她忽然有些忐忑,“是我這禮物選的不好,你不喜歡嗎?”

  沈亦澤搖搖頭,委婉地說:“是因為,但凡你以前給別的男生送過,今天就沒我什么事了。”

  “那不一定,萬一別的男生拒收了呢?”

  他笑道:“真有這樣的男生,估計他腸子都悔青了。安安——”

  她“嗯”一聲,隨即語帶威脅地補一句:“你要是還敢說你餓了,我就把欠你的笑容全給你勾銷掉!”

  “沒有,我只是想說,我很開心,非常開心,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他說完,正想把袖珍鋼琴收起來,卻被安安叫住:

  “別急啊,你彈一下先!”

  他愣了下:“還可以彈的?我還以為是裝飾呢!”

  將7個琴鍵依次按一遍,果然可以發聲,聽音高,應該是標準的7度音,就是音色差了些,連一般的電子琴都遠遠不如。

  不過,這種小創意品本就不以實用為目的,能發聲已是意外之喜,不能要求太高。再說了,安安人生中第一次給男生送禮就送給了他,送什么真的不重要,光是這份心意就足以令他興奮很久了。

  菜很快上齊,兩人邊吃邊聊。

  安安說她大三第一次來這家店,當時老板娘送了她一碗涼面,她一度以為是憑顏值換來的優待,后來才發現原來是每個新顧客都會送。

  又說她曾經帶室友來這里吃飯,結果被室友嫌棄又辣又油,把她氣得不行。

  沈亦澤聽她講這些他早已知道的事,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偷著樂。

  等飯吃得差不多,她問:“幾點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沈亦澤看眼時間,剛過兩點,便說:“還早,過去半個小時,三點走都來得及。”

  “寧早到不遲到,第一次約會,哪有讓女生等你的道理?”

  他不接茬,只是注視著她。

  “你看我干嘛?”

  “看你是不是在說反話。”

  楊九安沒好氣道:“我沒有!我沒這么小氣,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讓別人對你的觀感不好。”

  這話聽得沈亦澤一陣感動:“你這是在為我考慮嗎?”

  她臉上一燙,否認道:“我沒有!”

  沈亦澤笑笑,問:“那下午,你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也沒什么安排啦,就想帶你逛逛校園而已。”

  他立即起身:“走!”

  “啊?去哪兒?”

  “逛校園啊!現在兩點,咱至少還能逛四五十分鐘。走吧!”

  兩人從西門進入校園,沈亦澤雖只來過兩次,卻很清楚地記得,從這里進去不遠,便是女生公寓。

  楊九安問:“你來我們學校辦過講座,大部分地方應該都逛過了吧?”

  “只是隨便走了走,沒怎么細逛。那棟樓是女生公寓,對吧?”

  他指著不遠處的16層建筑問。

  楊九安打趣道:“女生公寓你倒記得蠻清楚。”

  “那是,當時我就想,以后找個江傳的妹子也說不定,就特意記了下。沒想到,誒,說不定真有機會。”

  他盯著安安,直把她盯得臉紅耳熱。

  她避開他的目光,指著女生公寓說:“我就住那個寢室,二樓最左邊那個!”

  沈亦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狀似隨意地說:“挺好,這個高度,冬天還能聞到梅香。”

  “對!我來這里讀書之后,才知道臘梅原來這么香,現在畢業兩年了,只要一看見臘梅,就仿佛能聞到它的香氣。”

  “臘梅是很香啊,可惜冬天開花,開窗聞香會很冷吧?”

  楊九安笑道:“怎么感覺你在這里住過似的?確實很冷,尤其是我的床位就在窗邊,冷得要死,開空調都沒用!”

  在公寓前駐足片刻,她催促:“走吧走吧,這里沒什么好看的,我們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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