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們歡迎褚先生回歸,指導我們工作!”
會議室里,范小爺裝模作樣的介紹,還樂顛顛的拍起了巴掌。
“嘩嘩嘩!”
大家也倍兒給面子,十來個人一起使勁,氣氛熱烈,真挺像那回事。
“別!別!”
褚青被弄的很不好意思,連忙擺手制止,待眾人安靜,笑道:“情況你們都知道了,以后呢,我就不會長留香港了,更多的時間會呆在這邊,如果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請你們多包涵。”
“您太客氣了,我們互相包涵。”王姐不咸不淡的接了句,仍然一副老處女的禁欲畫風。
話說倆人在家歇了一天,22日早晨,便趕到了工作室召集大家開會,還特意把那只小熊拿出來亮個相。
當然不是顯唄,是為了增強團隊榮譽感,畢竟形勢不同了,作為娛樂產業中的一座小山頭,不管以后如何,統一思想才是首要的。
目前工作室的成員,有經紀人程穎,財務總監黃穎,貼身助理路小佳,司機葉開,化妝師蘇蓉蓉,造型師蘇櫻,策劃與公關總監王姐,宣傳執行一名,文案一名,共九人。
那位王姐,性格不太討喜,業務能力卻杠杠的,尤其在媒體圈混得特開。范小爺雖然很不爽她,也不得不挽留,而且是高薪待遇。
以往開會,都是丫頭主持。此刻有老公在場,便自動自覺的讓位,擱旁邊裝小媳婦。
褚青習慣了直來直去。半句廢話沒有,開口就道:“好了,今天主要說說華誼并購的事兒。可能有人不太理解,我們自己做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跟人家談這個?我不懂那些資本運作,就講講我的看法。”
“我們目前的三塊業務,一個經紀。一個包裝,一個投資。前兩個不細說。大家做得非常不錯,但投資方面就很有問題。老實說,我和兵兵每年賺的也不算少了,可公司賬面上始終很緊張。沒有特富余的時候。我請教過人,自己沒事也琢磨,發現問題就出在,我們始終是單干,沒有合作伙伴。”
“我用自己賺的錢去投拍電影,這個過程是長期并具有很大風險的,可能一兩年后才能收回利潤。那這個期間,等于我那些錢就白賺了,我還得再去接戲。再碰到好本子,再往里投錢…”
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下,道:“這是個圈。死循環。”
“所以我們需要合作伙伴,以前我們賺一百萬,投九十萬,現在可能賺一百萬,投五十萬就夠了,這樣能有富余的流動資金。大家心里也有底。而且華誼的資源和人脈是我們比不了的,如果達成合作。對將來接戲、拍等等,都有益處。”
這么多話一口氣說完,褚青略微心虛,不禁瞥了媳婦一眼。范小爺立馬點了個贊,表示昨晚上沒白熬夜,功夫做的足。
等眾人消化了一會,丫頭接過話茬,繼續道:“那我們看看華誼給出的三個條件,工作室可以自行投資電影;他們投拍的大片,我們可以自選角色;還有就是,我們在將來可以認購華誼的原始股。大家都說說吧,有什么想法?”
“嗤!”
話音方落,王姐就笑了一聲,鄙視道:“第一個,我們本來就可以自己投資,用不著他們允許。第二個,把角色改成主角,還算有點誠意。第三個最扯了,誰知道他們哪年上市?等我七老八十了,要那些原始股留著燒紙用啊?”
她思索片刻,道:“要我說,第一個,我們計劃投拍的電影,他們必須給予資金。第二個,每年至少兩部電影主角,其中一部是大制作,不然免談。第三個,限制合作期限,別提什么原始股,就兩年一簽。這些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注資不注資,獨立不獨立,那都是形式,不用細掰扯!”
說實在的,在座眾位就沒有商業專精的,全是半調子,或許順風順水慣了,也或許經驗太少,人家玩個文字游戲,愣沒看出來。
這下好嘛,妥妥被王姐打擊了。
可她還不放過,開啟群嘲道:“我就奇了怪了,你們之前都談什么呢,那么費勁!早開會不就早解決了么?”
程大小姐把腦袋垂得死死的,頭回覺著沒臉見人。
“我再提個建議啊!”
王姐已經掌控全場,道:“咱們得請個商務主管了,專門負責談判和拓展,現在市場開放,我們攤子也越來越大,不能像以前那么玩鬧了。我這水準的就能把你們吃死,以后真要碰著心黑手狠的,連骨頭都不剩!”
褚青汗了又汗,忙道:“行!我抓緊招人,華誼這個事,呃…還是由小穎負責吧,你多跟王姐溝通溝通。”
“散會!”
不得不說,小兩口體會到了一種濃濃的挫敗感。
原以為,就自己這等年齡,干成這般事業,已經夠牛掰的了,結果讓人家瞬間抄底。不過也給他們提了醒:隨著競爭加劇,草臺班子式的團隊遲早被ko,組建一個有專業素質的班底才是保障。
當初工作室成立時,確實沒想太多,只要有些經驗,人也不錯,那就招了。但如今看來,起碼那個小文案,能力已有些不足。
兩口子畢竟不是混商圈的,見慣了人走茶涼,要解雇一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還真張不開嘴。
沒辦法,只得等那家餐飲公司注冊之后,把她調過去接著做文職。
22日下午。住宅。
范小爺正趴在床上看《手機》的劇本,穿著件松松垮垮的家居服,身子一動。領子就一耷拉,露出白嫩的心頭肉。
廚房里,褚青把一只煮到八成熟的大肘子撈起來,細細的抹上一層蜂蜜,又下鍋炸到火紅色。然后扣在大碗里,加配料鮮湯,一起上籠屜蒸。
過了幾分鐘。肘子出了味兒,又香又甜。勾得人腸胃爆炸。
“哇!”
范小爺抽著鼻子就過來了,伸手就要揭蓋子。
褚青趕緊把她抱走,道:“去去,一邊玩去!”
“啥時候能好啊?我餓了!”
她死乞白賴的又蹭進來。盯著那升騰的白氣咽口水。
“還得四十分鐘吧,我再拌個涼菜,你想吃什么?花生米?拍黃瓜?小蔥豆腐?”
“呃…”
丫頭踅摸了下廚房,道:“你昨天不是買段藕么?”
“那做個糖醋藕?”他問道。
“行啊!”
“你去洗了!”
范小爺撇撇嘴,從塑料袋里拽出半尺長的一節藕,嘩啦嘩啦的開始搓。
“哎,你劇本看得咋樣了?”
褚青趁著功夫,利索的切好了青紅椒絲,隨口問道。
“還行吧。就是抓不住那個味兒,老覺著差點。”
“你來段我看看。”
范小爺關了水,左手把頭發絲撩到耳后。隨即偏頭,眼波流轉,喚了聲:
“嘖!”
他抱著胳膊琢磨了半響,道:“眼神對了,不過確實還差點,你嘴角彎起來試試。”
話落。就見丫頭嘴角微翹,那兩瓣紅唇噙著一道圓潤的弧線。又喚道:
“腦袋抬高點,把脖子露出來。”
“聲音再自然一點,別太刻意。”
她輕輕抬起下巴,眼睛里似落入了春日的晨露,晶瑩飽滿,緩緩溢出了雙眸,一直往下墜,墜到翹起的唇角,顫顫的彈了彈,又啪的一下摔碎在心尖兒。
“咝!”
褚青不禁抖了抖,媽蛋的,剛才好像揭開封印,放出了一只妖孽啊!就這副媚到骨子里的架勢,太太太熟悉了!
“干嘛呢你,發哪門子愣啊?”
范小爺見老公忽然卡殼,用藕敲了下他的頭。
“呃,沒事沒事!”
他接過藕段,心不在焉的刮皮切片,用熱水燙了一分鐘,又裝好盤。
“哎,醋呢?”
他撒上鹽、糖、青紅椒絲,卻沒看著醋瓶子。
“還剩點底兒,我早上給扔了!”
“個敗家媳婦!”
褚青捏了捏她的胖臉,洗好手,道:“看著鍋啊,我買瓶醋去。”
說著,穿衣服就要出門。
丫頭趕緊追上,喊道:“帶包薯片啊!要麻辣的!”
“知道了!”
外面很冷,他沒愛穿毛衫,直接套了件羽絨服,得得瑟瑟的跑出小區。往旁邊走幾步就是家便利店,時常來這買東西。
他熟門熟路的找到調味品貨架,掃了兩眼,醬油,料酒,蠔油,紅燒汁…嗯?
褚青一怔,轉頭問道:“哎老板,你家醋呢?”
“你來晚了,早賣光了!”老板道。
“連庫存都沒了?”
“沒了!”
他咂巴了下嘴,真是奇了怪了!
沒辦法,只得空倆手出去,馬路對面也有家便利店,但需要過座天橋。他猶豫了兩秒鐘,算了,反正都出來了。
褚青裹了裹衣服,一路小跑穿過天橋,進了第二家店。
“老板拿瓶醋!”
這回他沒自己找,開門就喊。
“喏!”
那大媽利索的拎過一瓶陳醋。
“有涼拌醋沒?”他還挑食。
“還涼拌醋,就這一瓶了,你要不要?”大媽鄙視道。
呃…陳醋也湊合吧。
他安慰下自己,從口袋摸出零錢,剛要數毛票,就聽對方道:“一瓶四十啊!”
“多少?”
“四十!”
褚青眨了眨眼,扭頭就走。
沒想到醋也有這么高冷的一天,整個事情都透著股詭異,可他沒空細想。因為外面真的很冷,這貨內穿背心,外穿羽絨服的戳在馬路邊,小風一吹,覺得自己特蕭索。
附近還有便利店么?嗯,過兩站地好像還有一家。
此刻,一個天大的問題正擺在他面前:是選擇凍死,還是選擇吃一頓沒有醋的糖醋藕?
好吧,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他瞬間就選擇了回家。
從褚青出門,到進門,約莫二十多分鐘,醋沒買著,薯片也忘了。本以為會迎來媳婦的一通臭罵,結果看她抱著盆肘子,正巴拉巴拉的講電話。
“你買那么多東西干嘛啊,又不是鬧饑荒!”
“什么,什么事啊,咱倆才剛回國,我知道什么…哎呀,你別聽那幫老頭老太太瞎造謠!”
“啊,行了行了,買買,明天就給你們送去!”
“誰啊?”
見她掛了電話,褚青問道。
范小爺轉過頭,表情特荒謬,道:“我媽讓我幫她賣五袋大米十箱礦泉水送過去。”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