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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為了拍《盲井》,提前一個半月留起了胡子,那種上唇有兩撇,腮幫子還圍著一圈毛茬的,瞅著瞬間大了幾歲。↑,
提前十天,他開始不洗澡,不洗頭。
提前一個禮拜,他又改變了自己的抽煙手勢,一定要夾在緊貼煙屁股的位置,因為舍不得浪費半點。
然后,11月1日那天,他飛到晉省與劇組匯合時,包括李揚在內,沒人認得出他。
“寶哥!”
太原的賓館里,褚青見到了一票主創,他先跟飾演唐朝陽的汪雙寶握了握手。這位是老演員了,以前是京劇武生,拍過不少戲,還在那部《巴爾扎克和小裁縫》里軋了一小角。
“青子,我就是沖著你才接的這部戲。”
“哎喲,您太客氣了!”
汪雙寶行走江湖多年,話說的特透亮,即便初次見面,也沒啥生疏感。
倆人方聊了一會兒,那邊又湊過來一個年輕姑娘,主動招呼道:“青哥,我叫安靜,沒什么經驗,還請你多多指點。”
褚青一瞧,那姑娘長得挺白凈,就是艷粉氣略濃,不曉得李揚哪找來的新人,遂笑道:“好說好說,大家互相幫忙。”
擱這劇組里,他就是天皇巨星,眾人牟著勁的輪番搭話,閑聊,攀交情,就為能搏個好印象。
而他關照了一圈,也認全了幾位成員:制片人胡曉曄。副導演包振江,攝影劉永紅,錄音王鈺,都是有相當資歷的家伙,算組成了團隊核心。
至于汪寶強,再次看到大哥,興奮得跟猴子一樣,上竄下跳,非要和他比劃比劃,讓褚青一巴掌扇到墻角。訓道:“給我看劇本去!”
那熊孩子不敢造次,悄默聲的滾回房間。
劇組在太原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前往拍攝地。不知李揚托了多少關系,耗了多少精力,才找到一處愿意提供拍攝的私人煤窯。
大家坐著面包車,駛在歪歪扭扭的土路上,兩側是大片大片的黃綠色荒野,像塊破抹布褶褶皺皺的攤開。
一直走了兩個多小時,快被顛到嘔吐。就見畫風忽變,前方地勢漸高,遠遠望去,如同在平地上。極不協調的拔起一片堡壘。
那堡壘的樣子頗為古怪,等開到近前,才看清了構造,原是一圈厚厚的土墻。裹著塊狹窄區域,僅在中間留出一條坡道供人通行。
車繼續往里,只覺天光愈暗。似乎墜的更低了幾分。
眾人四處觀望,滿眼都是高矮不齊的土丘,中間被挖空,敞著一扇扇的小門,用粗大破爛的木樁支撐。緊接著,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彎著腰,曲著腿,如覓食的老鼠般,從各個位置各個角度的門里出來,匯聚到兩側的半坡平地,蹲在那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土徑交錯,雜草叢生,黑灰色的煤霾濃重得肉眼可見,這里就像一個毀壞殆盡的世界,充斥著野蠻、肆意和毫無規則,
隨后,那群礦工中,有一人慢慢上前。
“停車!”
李揚喊了一嗓子,推門下車。
褚青和汪雙寶對視一眼,迅速跟上,汪寶強懵懵懂懂的,但看大哥下去了,也急慌慌起身。
“梁礦長,你好你好,我就是李揚。”他顯得很卑微,躬身握手。
“嗯。”
對方眼皮都沒抬,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他又轉頭介紹,道:“這三位就是我的主演,還蒙您…”
“行了行了!”
梁礦長不耐煩的打斷,道:“我就是沖老王的面子,不用跟我廢話!你想在這拍,可以,我有倆條件。”
“您說。”
“第一,每天給我一千塊錢;第二,你們簽生死狀,出事了跟我沒關系,到時候別他媽訛人!”
李揚完全怔住,因為他之前托好了朋友,以為一切ok,到了就能拍,誰想到這礦主臨時加碼。
一千塊錢倒不算事,畢竟占了人家地方,但后面那個生死狀…
他沒權力替別人做主,只好道:“梁礦長,我去跟他們商量商量,過會給您答復。”
“快著點啊!”
對方懶得再說,撓了撓肥厚的后脖肉,轉身閃人。
待回到車里,李揚把事情一講,全體默然。這幫人,當初都是憑著一股沖動才答應加入,可現在,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干的是什么事情,頓時猶豫不決。
“那個,我看要不換一家吧,又不是古代,還簽什么生死狀,總覺著有點搞笑。”
好半響,制片人胡曉曄率先開口,半開玩笑的提建議。他是李揚特意找來的,經驗豐富,在業內小有名聲。
“對啊,肯定還有別家愿意提供場地,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話音方落,立刻有人支持。
李揚卻緊抿著嘴,輕輕搖頭道:“沒有了,我找了大半個山西,就這一個礦。”
車里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有的低頭,有的望向窗外,有的和導演目光一碰,飛快挪開。
外面,傳來拉煤騾子的啊嗚叫聲,以及各種沉霾喧囂,無時不在提醒他們,這是個什么地方。
“我簽!”
忽然,人聲響起,大家紛紛扭頭,見汪寶強傻不愣登的舉著手。
李揚非常意外,忙道:“寶強,你可想好了。”
“不就簽個字么!導演,你既然能找我做主演,我就得把這戲拍好!”那小子咧嘴笑道。
褚青也看了看那貨,眼神閃動,老實講,他剛才確實很糾結。并非打退堂鼓。而是在瞎想,萬一自己出事了,當場死了便罷,如果不死呢,偏癱了,截肢了,植物人了,那該怎么辦,媳婦兒又該怎么辦?
他答應的時候,一腔熱血。但現實太牽絆,不由得不考慮。而此刻,見那傻小子直挺挺的舉著手,心里就像有根弦猛地斷掉…算了,不管了。
“我也簽!”
褚青緊跟著舉手。
“還有我!”
第三個是汪雙寶。
“我!”
第四個是包振江。
然后是劉永紅,王鈺,和僅有兩場戲開頭就死掉的孫偉…
“呃,我,我也簽!”
最后是胡曉曄。撇著嘴,勉勉強強的舉起了手。
如果不是拍戲,褚青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礦井,更別提真實的下井作業。
這只是全國無數私人煤礦中的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標準和防護,在這里干活的礦工,每月能拿到兩千塊錢,死了。則是三萬。
算是條件不錯的,據李揚講,他見過最黑的煤窯。僅有半米高的一個洞,轉身都不能轉。工人拎著鎬頭和土筐,跪著爬進去,再倒退著爬出來。一筐煤二百塊錢,但死了,就死了。
由于環境特殊,演員不可能馬上適應,所以頭幾天都是試拍,主要為了體驗一下。
李揚也特謹慎,忙著給他們普及安全知識,比如一定要戴安全帽和礦燈,嚴禁煙火和手機,因為井下有大量的瓦斯氣體,一點就爆等等。
甭說褚青和汪雙寶,連汪寶強那傻小子都皺著眉頭記牢,畢竟事關小命。
2號下午,陰。
褚青站在土堆上,正給范小爺打電話。他穿了件淺棕色帶補丁的外套,里面是洗脫了毛的紅毛衣,臉上也臟兮兮的。
這都是跟老鄉借的,穿著有點小,感覺特滑稽。
范小爺在云南蠻順利的,獲得組里一致好評,得得瑟瑟的跟老公顯唄。他則認認真真的聽著,沒一句插嘴。
他沒告訴媳婦兒,等會便要下井。
倆人膩歪了好半天,方想著停止,可隨即又玩起了“你先掛,你先掛”的蛋疼游戲。
最后,還是丫頭抵擋不住肉麻,道:“行了,不跟你磨嘰了,我掛了啊!”
“嗯…”
褚青剛應了聲,忽覺得特不舍,又連忙喚道:“寶寶?”
“嘟嘟嘟!”
那邊卻已掛斷。
他放下電話,抿了抿嘴,正想傷感一番,就聽背后傳來一口奇葩的方言:“哎,大哥!”
褚青嚇了一跳,趕緊回頭,見汪寶強賊么兮兮的戳在自己身后,汗道:“你啥時候上來的?”
“大哥,你咋知道我小名咧?”那貨沒回答,反問了一句。
“什么小名?”他愣道。
“寶寶啊,我小名就叫寶寶。”
他抬腳就是一個扁踹,怒道:“滾邊去!”
礦井,從類型分,大概有三種:立井、斜井、平硐。
立井垂直于地面,斜井稍稍傾出角度,平硐則是水平于地面。褚青他們要下的這個,就是立井。
有點像古代搖轱轆的飲水井,洞口很小,上面搭著生銹的鐵架子,綁著幾根纜繩。繩子下面,吊著一個升降機似的平臺,學名叫罐籠。
按照安全標準,罐籠應該是電梯形狀,四周有堅固的鐵網包裹,以防撞擊或墜落。當然這個是沒有了,就幾塊木板拼的一個臺子,四面懸空,毫無遮擋。
褚青、汪雙寶、李揚、攝影師四個人先站上去,地方特小,還扛著機器,得緊緊湊堆。
“嗡!”
隨著一聲響,纜繩啟動,罐籠緩緩下降。
褚青就覺著身體一點點往下沉,待完全沒入井口時,簡直像太陽砸到了地上,眼前瞬間黑暗,明明李揚就站在對面,卻看不見臉龐。
幾人都有些緊張,只聽著輕輕的呼吸,以及“咣啷咣啷”的機械聲。
似乎過了好久,纜繩還在動,仍然沒到底,褚青忍不住了,問道:“這得多深?”
“三四百米吧。”李揚道。
“三四百米?”他頓時提高音量。
“這算淺的了,大礦都六七百米,甚至上千米。”李揚笑道。
褚青不吱聲了,仰頭望著井口,空間幽閉,黑暗重重,而那井口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卻似透著唯一的光亮。(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d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dd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