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京城國際機場。
林子軒和姜聞剛出機場通道就見到幾名記者圍了上來,他停下腳步,落在后面。
這時候,姜聞才是主角。
《陽光燦爛的日子》雖然只拿了一個最佳男主角,卻讓夏宇成了威尼斯最年輕的影帝。
國內的媒體對于這種打破記錄的東西尤為感興趣,消息剛傳到國內,就有記者到青島采訪了正在上學的夏宇。
夏宇對這個獎項比較懵懂,還不太明白威尼斯影帝對他的重要性。
想想看,葛尤跑了十年龍套才拿了一個戛納影帝,他參演第一部電影就拿了威尼斯影帝。
華國男演員想在歐洲三大電影節上拿影帝非常的困難,這基本上是歐洲人的主場,但在這一年,出了兩名影帝。
葛尤那個影帝因為《活著》被禁映,沒辦法宣傳,夏宇沒事,這讓媒體非常的興奮。
不過夏宇還只是一名學生,可采訪的內容不多,媒體就把焦點對準了電影的導演姜聞,并把這部片子前前后后的故事打聽了一遍。
這是姜聞第一次執導電影,拍攝期間發生了劇組罷工事件,因為缺少資金而多次停拍,在圈子里不被人看好,甚至認為片子根本完成不了。
就是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電影拍完了,還參加了電影節,拿回了一個最年輕的影帝。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勵志的傳奇故事,記者們會有很多的素材可以寫。
前來接機的不光是記者,夏宇和一些演員也來到了機場,還送上了鮮花。
姜聞應付這種場面駕輕就熟,他從行李箱里拿出了威尼斯影帝的獎杯,并和夏宇一起高高舉起,讓記者們盡情的拍照。
在滿足了記者的要求后,他們才出了機場,坐車離開。
“載譽而歸的感覺怎么樣?”林子軒打趣道。
“還行吧,沒有想象的那么好,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各種采訪,明天晚上咱們請劇組的人吃頓飯,算是慶功宴了,這陣子怕是都不清閑了。”姜聞回應道,“回頭咱們再聊聊電影公司的事兒。”
“等資金過來再說吧,又不急于一時。”林子軒勸說道。
進入九四年,京城的民營影視公司越來越多,有時候幾個人湊一塊就注冊一公司,找到資金就開始拍影視劇,極為盲目和混亂。
姜聞打算開一家電影制作公司,主要是為他個人服務,相當于是個人工作室。
事實上,國內還沒有個人工作室的說法,像張億謀這樣的大導演,不屬于任何一家電影公司,極為自由,平時的事情比較多,手下會有一幫人幫著他處理各種事務。
有人專門寫劇本,有人負責看外景,有人聯系國外的投資商等等。
這些人有些是固定的,有些是臨時的,跟著張億謀混飯吃。
姜聞就想弄一個這樣的公司,找一幫熟人組建自己的班底,有人幫忙,以后拍電影就不會這么混亂和忙碌了。
這一次的成功給了他極大的信心,《陽光燦爛的日子》賣得不錯,他有了資金,就想自己當家作主,掌握主動權,拍自己想拍的片子。
在拍電影方面,姜聞是個掌控極強的人。
他想按照好夢公司的模式打造自己的班底,這是他要和林子軒商量的事情。
林子軒和姜聞告別,回到家里。
電影學院開學,林曉玲搬到學校去了,慕姍姍在上班,家里沒有人,院子里稍顯空落。
他先打了個電話給慕姍姍,告訴她自己回來了,讓她放心。
然后把行李整理好,泡了杯茶,坐在沙發上休息,他翻了翻家里訂的幾份報紙,看看最近國內有什么新聞。
今年是華國建國45周年,還要召開十四屆四中全會。
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會議,是華國第二代領導集體向第三代領導集體勝利過度的一次大會。
林子軒在娛樂版看到了張億謀對《陽光燦爛的日子》的評價。
此時,張億謀正在滬城拍攝新片,這不是記者采訪的結果,而是從劇組流傳出來的消息。
前天,張億謀和劇組里的一幫人半夜一點多鐘出去吃宵夜,熬夜拍戲對劇組來說非常正常,電影劇組的作息都不怎么規律。
國內電影圈已經知道《陽光燦爛的日子》獲獎的消息,大家免不了議論一番。
“我喜歡這部片子,首先這部片子很激情。”張億謀評價道。
“我不喜歡。”他身旁的策劃王賓說道。
這個王賓就是在籌備拍攝《活著》的時候和林子軒意見分歧很大的人。
所謂策劃并不是編劇,而是幫著在劇本的語言和藝術性上進行深度加工的人。
王賓原來是個作家,不過在作家的圈子里沒有混出名堂來,便找了個機會進入電影圈,跟著張億謀討生活,他最擅長的就是把別人的小說改的面目全非。
“的確不錯,姜聞很懂戲,在一些鏡頭的處理上,往往很多老導演也難以控制。”張億謀繼續道,“另一點,這部片子拍的很有個性,激情和個性很重要。”
林子軒看了張億謀的評價,就知道他們這幫拍藝術電影的都是一個思維。
馮曉剛就不會追求激情和個性,他追求的是市場,是觀眾的滿意度。
報紙上大都是對姜聞和夏宇的贊譽之聲,就連女主角寧菁都紅了起來,不過真正電影圈里的人看的是幕后。
有人說是張億謀捧紅了葛尤,姜聞把夏宇推上了威尼斯電影節影帝的寶座,但仔細研究就會發現《活著》和《陽光燦爛的日子》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都有林子軒的參與。
正是這兩部片子出了兩位歐洲電影節的影帝,以前沒有過,以后恐怕也很難重現。
眼看著快到下班的時間,林子軒起身,到廚房開始做飯。
慕姍姍下班回來,聽到廚房里的響動,就倚在門口看著林子軒忙活,倆人也就是七八天時間沒見面,倒不是多么想念。
這些天,她自己一個人住在偌大的院子里,總覺得空蕩,不安穩。
她想把母親叫過來一起住,又覺得有點可笑,現在好了,心里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