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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釣魚

  楊平端起1911瞄著書桌架子上的小葉紫檀彌勒佛小擺件,嘴里配音:“piu!”

  明天,必須是新的一天。他放下槍,把自己平時出門的文玩裝備都分別放在絨布袋里,裝進鞍袋。咱不戴在身上顯擺,可以裝在包里么,隨時玩。

  第二天早飯時,海蘭問他:“你今天準備干點兒啥?要不洗洗衣服?”

  “衣服好洗,今天晚上你們睡覺了,我自己洗,還省得你們添亂。”楊平早就習慣把家里和水有關的活兒歸納到自己的勢力范圍:“一會兒我帶著臭寶試試新車子,裝備啥都有,今天騎遠點兒。”

  “現在路上車這么多,太危險,你可得盯好了。”海蘭一口把剩下的稀飯喝完,收拾著碗進了廚房,扭頭說:“那車子挺漂亮,多少錢?”

  “不貴,三千多。”楊平沒敢說實話,怕嘮叨。

  老婆風一般地沖回來:“你有倆糟錢就燒吧,一輛破車子要三千多?我爸那兩百多的二六鳳凰多好。我一個月才掙一輛自行車啊。”

  “誒誒,你把那“破”字兒壓那么瓷實干嘛?”楊平實在太郁悶了,花錢還不能顯擺,快把他憋吐血了:“你也是有身家的人了,這幾千塊你喊啥?臭寶,你喜歡你姥爺的鳳凰還是這輛山地?”

  “山地。”臭寶看了看媽媽的臉色,乖巧的說:“媽,不行我用我的年錢報銷?”

  “你還有年錢?你學長笛不要錢啊,上跆拳道不要錢啊,英語班@¥@%…”有人在虐待這父子倆。

  終于送走了瘋子,楊平和臭寶長吁一口氣。

  父子倆穿好騎行服,背上騎行包,帶著手套,頭盔,護目鏡。裝好礦泉水,騎著車子出發了。他們沿著柳河公路一直往西走,一路上遇到好幾撥騎行愛好者,在一個柳河的回水灣,兩人停下來休息。

  “爸,你看那兒有人釣魚,咱們看看去吧。”臭寶發現了新大陸。

  “走,過去看看。”父子倆推著車子下到河灘。看見有幾個退休老師傅,坐在河邊垂釣。楊平支好自行車,過去看了看老師傅的魚護,呦,收獲不少。一斤多的鯉魚,七八條。

  楊平自己喜歡釣魚,結婚以后海蘭不許了。太費錢,魚塘去玩一天都是一百,兩百的,幾十塊的那種基本是去剃光頭。漁具一支桿兒都是按厘米算,一厘米一塊,三米六的三百六,四米五的四百五,六米三的六百三(這個算法是開玩笑,楊平自己的桿兒是這個價錢買的。九幾年買的)魚竿有便宜的,幾十塊。也有貴的,幾百上千甚至更貴。其實魚竿怎么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技術,是魚餌。老魚鷹們不見得有多好的漁具,尤其這幫在柳河里釣魚的主,都是用很一般的釣具,好的糟蹋了。

  看著老師傅們釣魚都不用魚漂,全部是看竿稍的動靜。楊平好一陣心熱。

  他對臭寶說:“臭寶,想不想釣魚?”

  “恩,想,明天咱們來怎么樣?”臭寶喜歡和楊平出來,想干啥干啥,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海蘭就很嚴格,危險的不能玩,垃圾食品不能吃,飲料絕對不讓喝。

  “晚上回去我把我的漁具收拾一下,明天咱們也來,現在多學習一下。”父子倆蹲在老師傅旁邊學習,楊平時不時給幾個老師傅讓根煙,聊一會兒,知道這里釣魚不收錢,水流有點急,不能用漂,只能看竿稍。活的軟食兒要多加拉絲粉,要不就直接上顆粒飼料,紅鯉2號就很好用,等等。

  晚上父子倆騎行了五十多公里回家了。吃過晚飯,臭寶就累得直接洗洗睡了。

  開始收拾漁具。楊平把漁包上的土打打,拉開拉鏈,不由得感慨萬分。這漁具是他以前的老婆啊,有了現在的老婆這以前的舊愛一下就塵封好多年。整理了兩個小時,終于收拾利索。明早路過漁具店買點兒顆粒飼料和拉絲粉就行。

  第二天,父子倆一早就出門了,騎著ADV路過漁具店買好餌料,又買了新魚護,抄網,折疊椅,太陽傘拉拉雜雜一堆。在漁具店跟前吃了早飯,八點不到就到了回水灣。

  楊平先鋪好防潮墊,支好兩把椅子,開始支魚竿。先支好了三米六的,給12號鉤上隨便掛了兩顆顆粒飼料,扔進河里,把魚竿支在炮臺上對臭寶說:“臭寶,先別亂跑,看著這根桿兒,爸爸支別的。”

  “好,我能玩touch吧。”臭寶拿著touch,邊玩邊說。

  “行行,多注意點兒竿稍,上下點頭就是有魚,左右搖擺那是水流,不要理。”說完楊平又開始忙活。

  正在支四米五的桿兒,突然聽見臭寶喊:“爸,爸。我釣上了。”楊平扭頭一看,可不是,臭寶把魚竿拉得彎彎的,魚線在水里吱吱直響。楊平扔下魚竿,跑過去,接過臭寶手里的魚竿一試。靠!真上魚了!“去把抄網拿過來。快點兒!”楊平激動的聲音都失真了。

  臭寶拿過楊平早已支好的抄網,楊平一手溜魚,一手拿抄網。等魚頭過來的時候,順手一抄。嗬,不小啊,估計有兩斤了。

  “這是我釣的,這是我釣的。”臭寶興奮地直跳。

  “你厲害,臭寶運氣最好了。回去的路上你給爸爸買幾注雙色球去。”楊平把鯉魚放進魚護,點根煙,慢慢地支好別的魚竿,心情真好啊。

  好心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消耗光了。一天啊,父子倆再也沒釣上魚。臭寶還算好,他爹可是剃了一天的光頭。臭寶身邊一堆飲料瓶,食品包裝袋,看樣子很快樂。

  旁邊的老師傅情況也不好,楊平湊過去問:“來,師傅,抽根煙。這咋回事兒?一天都沒情況。”

  “呵呵,正常,現在柳河野生魚太少了。”老師傅接過煙點上:“現在釣的都是上游人家放生的魚,大前天上游放生了千把斤吧,這兩天都釣光了,今天當然不行了。手竿就這樣。你看那邊,立了好多海竿,那還行,不累,鈴響了只管搖輪子就好。而且也能碰上野生魚。”

  楊平對宗教不感冒,對放生更沒什么敬畏:“哦,海竿這里怎么用炸彈鉤,而且糟食兒在河里也頂不住啊?”他也用過海竿,在水庫。但是河里真沒用過。

  “在河里不能用炸彈鉤,都是串鉤,12號以上的鉤子,自己綁的,一串上綁七八個,兩個一組。”老師傅把煙頭扔進河里,一點兒也不環保:“墜子不能用鉛墜,就是河邊兒的鵝卵石,小點的用輪胎內胎剪成圈,用的時候一套,掛底了使勁兒一拉,石頭就掉了。”

  學問啊。把煙摁息,忽然看見老師傅衣領里一抹白光閃過。楊平就把自己脖子上戴的籽料觀音拿下來給老師傅看:“師傅,你看我這籽料觀音怎么樣?我看你也戴著塊白玉,能不能看看。”這好文玩的就這壞毛病,見人就習慣性地往人手腕上,脖子上,腰上看。

  “你這籽料觀音不錯,”老師傅把觀音掂了掂分量:“我這個籽料節節高一般人都沒見過。”說著也把脖子上的掛件拿下來給楊平,不小啊。“你看這是五彩皮,料子多白,人家拿一套房子跟我換我都沒換。”老師傅的話水分太大了,吹牛唄,文玩圈里就好這個。

  楊平拿著節節高仔細看了看,遞回去,各自戴好各自的東西,說:“老師傅,你知道你這是什么料嗎?”

  “籽料啊,和田籽料,玉龍河里的。”老師傅自信滿滿。

  看樣子老師傅真是半瓶水,說知道吧懂得不少,說懂吧又不停的上當那種。和我、自己剛入行的狀態差不多。

  “老師傅,說話你別不愛聽,”楊平砸吧砸吧嘴:“你這節節高不是和田籽料,誒,老師傅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對不對也是你自己的東西。這料子啊是俄料。俄料的一個標志就是皮色多彩,艷麗。再一個你這料子白,但是你沒感覺太白了么?這整好又是俄料的標志。還有這料子發干,沒有籽料的老熟綿潤,根本沒有和田籽料的那種潤澤度。當然我也不是懂的很多,這也是我自己的看法,你要是有懂行的朋友最好去好好看看,別問賣玉的,問誰都不會說實話的。要是他自己賣的,那不用問也絕對不會打自己的臉,你問別的商家人家也能犯不著為你得罪人不是。”

  “你懂啥,你懂啥,”老師傅急眼了:“人家拿一套房子換呢。”

  “說實話,這塊節節高說死了也就萬把塊,也許等四五年后會值個兩三萬。那啥,師傅,別急啊我也不懂,胡說來著。”看著老師傅臉色都變了,楊平忽然覺得這么做好像也不地道啊,沒事兒揭人家老底兒,本來老師傅也許到死都覺得這是個傳家寶呢,這讓自己全給毀了,這破嘴啊。

  唉,回家!“臭寶你玩夠沒?看你臟的。”臭寶在河邊的沙坑里完玩美了。

  回家臭寶立馬給海蘭一通兒炫耀。楊平給海蘭說:“一會兒我給你做水煮魚,水汆的。”

  “這還挺好的。”海蘭難得沒數落他。

  海蘭給臭寶洗澡,楊平進廚房做魚。先把魚殺好洗好鱗刮掉腸肚掏干凈,把腮取凈。在鯉魚的腮后切一刀,尾巴前切一刀,兩面都一樣,把騷筋抽出來。魚切片,放進碗里碼味兒,這碗里提前放好紅薯淀粉,料酒,生姜末,胡椒粉,鹽,糖,用手把魚肉抓散,放著腌入味兒。一只鍋里燒開水,里面放兩片姜。炒鍋里燒油炒香P縣豆瓣,蔥蒜,倒水,放進豆芽,油菜,木耳,香菇。煮好盛到湯盆里,另一只鍋的水開了,把碼好味兒的魚片放進去煮五分鐘,撈出來平鋪在湯盆里的菜上。然后干辣子,三十粒花椒切成碎末,防止切的時候亂崩,用洗碗布圍成一個圈切,要不用小搟面杖搟也行。把花椒辣子碎末均勻地灑在魚片上,用鐵湯勺燒熱一勺油,澆在魚片上,熗出香味兒。大功告成。

  海蘭吃的很美,楊平和臭寶看著,父子倆都不吃魚。臭寶是小時候被魚刺卡過,后來就不吃魚了,以至于聞見魚味兒都想吐。楊平是自己殺的魚自己不吃,不是不殺生之類的,是收拾魚的時候就被惡心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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