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還有有幾分學問的,少不了愛賣弄的心思。
“小陳,你知道嗎,這套房子空了這么久,地上都有那么厚一層灰,為什么這青磚鋪地的地方還不長草嗎,雖然這是冬天,但是枯草都沒有,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老金開始賣弄玄虛了。
“是啊,這是為什么啊,小區里鋪的磚,縫里長滿了草啊。這一路上確實也沒草,只有花園里長了,凡是鋪磚走道的地方都沒怎么長,磚縫里也沒有。”陳明亮確實有點疑惑 “小區里長草的是文化磚,這里不長草就是古代人修房子的講究了。他們就是嫌院子里長草,覺得荒蕪。都是把土用鐵鍋炒過的,這下面的土全是熟土,因為沒有草籽,所以鋪設的院子才會那么干凈,就是有一兩顆,也是外面飄來的,土壤的結構被破壞了,也不適合種子生長”
“受教了,受教了。”果然還是長學問。
“那你打開門,咱們再進屋里看看吧”
陳明亮拿著鑰匙去開門,他們從后院開始看起。
打開門,我去,里面這些東西都是啥呀,簡直辣眼睛。
里面的東西是以前宋老師接收回來之后隨便買的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檔次不高,品相也一般。
“小陳,你看,這房子方梁和墻面處理的不錯,不過這家具不行呀。你看看這都是些啥,看風格是民國的,不過是純粹大路貨。只有房子沒有配套的家具,這是沒有靈魂的,你還需要收集一些明清夠品相的家具填充進去,這樣才能對得起這個精致的四合院。”
“不是,老金,這里本來是有家具的,不過不在這兒,在南房里,解放前都給漢奸砸壞了。”
“那這個院子還有故事咯。”
“是的。”陳明亮接著簡短的闡述了從宋老師那里聽來的院子的故事。
確實曲折,見證了當時不屈服的歷史。
“那趕緊去看看,以前的家具都是些啥樣的,配不配的起這么傳神的故事。”
陳明亮又拿出鑰匙去打開南房的門,一溜的房子里果然全是各種破爛的家具。
逐次打開這一排八間南坐房。
南坐房并不好,因為房子的另一面就是大街了,那邊沒窗戶,窗戶和門都是靠北的,采光不好,里面黑漆漆的,大白天也不敞亮。
怪不得這種房子給下人住,確實不是個好住處。
今天陽光明媚,完全打開門之后里面采光將就著還行。
“哎呦這鳳尾床,哎呦這梳妝臺,哎呦這太師椅,老金一邊看一邊嘆氣,哎呀,都是好物件啊,砸了干什么,你看這八仙桌,這么結實,這腿,砍了多少刀這是,就這都還沒斷!。”
“哎呦這屏風,四組一件的,砸了干什么,這雕工,你老師來了能羨慕死。全房家具就數這個貴,看材質應該是紫檀的”
南房里面堆積滿了原來房主的全套家具,就連以前的鍋碗瓢盆日常用品都有。
“你看這瓷碗,雖然是日常用的,一看明顯是光緒年間的,可惜是民窯,不過也不錯了,現在都能賣錢了。”
“你看這種瓷,這就是官窯了。老金指著其中一個碎瓷片,這是梅紋花瓶的足第,清仿明的花瓶,要是完好的現在能值不少錢了。”
“你這幾間房子里的東西,要是全部都完好的,那值老鼻子錢了,不過還是好好的花心思修修吧,這都是歷史,一部活生生的歷史呀,當然,修起來也是得花老鼻子的錢了。”
從院里出來,老金還有點失落。
這是一個朝代的沒落,這個院子見證了那個朝代的興衰榮辱,跟自己家族是一樣的。
“讓你的老師,還有我那個熬鷹多的朋友過來看看吧,他就是修復古文物的,他們會喜歡上這里的。讓你老師也動員一些美院的學生,一起來修,應該能省不少錢。”
“回家了,回家了。”
陳明亮送老金回家,他一路都沒再說話。
到家門口了,老頭又突然問“你說,現在天上人間開門了不?”
這話題跳躍性太大了,差點閃了陳明亮的腰。
咋地,又要喝茶啊,現在能有新茶嗎。
第二天,在老金的鼓動下,陳明亮邀請了他的師傅曹大師,還有上次見過的那個文物修復的朋友,一起又去了陳明亮的院子。
老金的那個朋友姓劉,工作性質就是文物修復。跟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工作性質差不多,不過不是官方的,是民間的,誰有好東西,有點毛病的,找他修修,修舊如舊,踏實。
曹先生果然對這個院子很感興趣,雖然不是皇親國戚的院子,但是也代表了一個歷史時期,尤其是器物基本保存全面,雖然有破損,但是沒有缺少。
老劉也說了,都是能修好的,就是要點費用。還要買點跟這個家具對應的木材,你這里很名貴的家具不多,不過檔次也還可以,大部分是酸枝紅木的,哪里有那么多紫檀和黃花梨呢,不過東西太多了,還是要一件一件的整理和甄別,可能要花點時間和費用。
“老劉,你不用給他省錢,我陳兄弟不差錢。”
“對的,劉先生,您大膽的修,費用我一力承擔。”
老師曹鏞也說話了,“明亮,你這里有些家具我也能修復,剛好我帶了一些研究生,我想讓他們過來學習傳統雕刻藝術,平時我帶幾個學生過來可以吧。”
“太可以了!師傅,我是求之不得呀,您看我要出多少費用給這些師兄。”
“不用給錢,給他們學習的機會就成了,按說他們還要倒拿錢回來交學費呢。”
“那不成,師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陳明亮不是小氣愛占便宜的人。
“老曹,你可看好你的那些學生哦,別有些人順手牽羊反手牽豬,這里還是有不少之前朝的好玩意的,就那些碎瓷器,可是一塊都沒少,拼接起來也是一個能收藏的好東西。”老金知道陳明亮不好開口,主動幫陳明亮做了叮囑。
“這還用你講,我徒弟的東西我還能惦記著。”
“不是怕你,是怕你的學生。”
陳明亮出錢,劉先生和曹老師兩幫人馬,年剛過完就入駐了陳明亮的四合院,開始轟轟烈烈的文物修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