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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可惜你們不是他們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圣階混戰,八個人所釋放出來的圣者威壓立刻讓夾在中間的三萬大軍死傷大半,勉強幸存下來的人,無不是文位在學士境以上的強者。

  長青大峽谷已經徹底塌了,自空中砸落的巨石幾乎將谷內全部填滿,也將之前數十萬將士的尸骨徹底掩埋在了地底。

  而帝師與顏真卿的聯手,也讓場中的局勢發生了新的改變。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衣威泊一開始的奇襲策略已經失敗了,攔住他的并不是那四位人類圣階,而恰恰是他從一開始就忽略的驍勇軍殘部。

  近三萬人不顧生死的沖鋒,讓衣威泊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當然,對衣威泊來說,這樣的意外并不足以扭轉此戰的勝負,主動權仍舊掌握在他的手中。

  六祭司花木也已經來到了衣威泊的身邊,他們二人一個掌控著致命的毒術,一個則擅于施展生命的強大。

  這是兩種完全對立的力量規則。

  相反,帝師與顏真卿的書畫之道卻能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發揮的戰力遠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這么簡單。

  從表面上來看,人類方似乎終于扳回了一些優勢。

  但真正當衣威泊與花木出手的時候,眾人才發現,現實情況遠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簡單。

  圣階的力量,又豈是可以用常理來推斷的?

  生命的奧義除了生,同樣也飽含了死亡,一qiē。都只在施術者的一念之間。

  衣威泊手中的毒霧又一次彌漫開來,而花木的一雙瞳孔則變成了純粹的黑色。他的指尖纏繞著一絲充盈著死氣的墨線,很快便融入到了衣威泊的毒霧之中。兩者并沒有絲毫的排斥之感,反而呈現出了一種無比和諧的狀態。

  濃霧沾染到一位驍勇軍將士的身上,便如同跗骨之蛆般再也甩之不掉,即便他已經激發起了藍色的才氣光輝,也無法將其灼毀。

  在不到一息的時間里面,那位學士強者的全身上下都被毒霧和死氣包圍住了,隨即便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是的,就是融化。仿佛那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而只是孩童在冬日堆積出來的雪人,在烈日驕陽下,終于經受不起高溫的灼烤而徹底融化了。

  尸骨無存。

  見狀,顏真卿立刻長嘯一聲:“剩下的所有人,立即從此地撤離,護送將軍從峽谷出去!”

  顏真卿的這一聲將軍,當然是指的滄瀾皇,此時因為長青大峽谷整體的坍塌。導zhì兩側谷口所布下的符陣也損毀殆盡,反而是眾人逃生的最好時機!

  可是,如今在衣威泊的眼皮子底下,是說逃就能逃得掉的嗎?

  剎那間。空中毒霧的就如同狂暴的獸潮般,以一種非常可怕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洶涌而去,立刻又吞噬掉了數十條鮮活的生命。照此下去,眾人根本逃不到谷外就會全軍覆沒。

  好在與此同時。帝師與顏真卿的戰文也已經完成了。

  這是帝師于此戰中所作的第二幅戰畫,仍舊是看似莫名其妙的線條。讓人難明其意的墨漬,但卻及時在毒霧與驍勇軍之間豎立起了一道屏障,將漫天的濃霧與死氣都納入其內。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帝師此番戰畫所呈現出來的是一面像鏡子一般的,扁平狀的東西,從側面看起來就如同一張紙那么薄,但長寬均有近百丈,墨色流光在其上不停地游走,仿佛有一頭妖獸被縛其中,想要掙脫出來。

  隨著毒霧不斷被注入其中,這幅戰畫的墨色也越來越濃郁,留白空間越來越小,就連里面那頭無形的巨獸也掙扎得更劇烈了一些。

  沒有人能看懂這幅畫是什么,但衣威泊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有些意思,雖然天生眼盲,目不視物,從未見過饕餮巨獸,卻能將其神韻臨摹得惟妙惟肖,可惜了,你不是吳道子。”

  話音落下,空中的濃霧如狂風巨浪般狠狠地拍向了帝師的戰畫,很快便將其變成了一塊污濁不堪的幕布,當花木指尖的死氣注入畫內的時候,儼然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整幅畫作徹底崩碎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幅如巨幕黑鏡一般的戰畫在撕裂之后并沒有就此消散,或者化為殘墨流入地底,而是迅速凝結成了一道看起來無比兇悍的獸影,發出了驚天一嘯。

  “吼!”

  雖然這頭巨獸從外型上來看與饕餮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但正如衣威泊所言明的那樣,這就是帝師心中的饕餮。

  以魔族圣獸之畫來對陣魔族強者,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妙的選擇,當然,這也得益于帝師對饕餮神韻的掌握。

  在一百多年前圣戰之時,帝師就曾經與饕餮有過一次非常短暫的交手,當然,那一次的結果是以人類的慘敗而告終的。

  而在一百多年之后,帝師雖然再也沒有遭遇到過饕餮真身,卻于葬花嶺一役體會到了唐吉所傳承到的吞噬之力,所以他才能夠完成這幅驚世之作,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如今他面對的,乃是比饕餮更加強大的衣威泊。

  哪怕是在現實當中,饕餮雖然作為魔族圣獸之一,但不論從地位還是實力上,都不是衣威泊的對手,又何況只是一幅以它為主體的戰畫?

  所以在下一刻,衣威泊輕聲笑道:“既然你想要依靠吞噬之力來延緩毒霧的蔓延,那不如,就將你撐爆吧。”

  言罷,衣威泊的一雙袖袍已經狠狠地鼓了起來,里面所藏納的數十種劇毒爭先恐后地洶涌而出,立刻讓空中毒霧的顏色變得更加暗沉了數十倍不止,同一時間,花木指尖的死氣也變粗了一圈,沒有入得饕餮戰畫的口中,卻悄悄纏上了它的脖子。

  帝師的頭頂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的瞳孔雖然是一如既往的灰白色,但一對眉頭已經狠狠地皺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呈現出了一種無比痛苦的模樣。

  他快要撐不住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顏真卿的戰帖終于來到了那片毒霧之前!

  “土門既開,兇威大蹙。賊臣不救,孤城圍逼。父陷子死,巢傾卵覆。天不悔禍,誰為荼毒?念爾遘殘,百身何贖?嗚乎哀哉!”

  顏真卿最為人稱道的便是他的楷書和行草,而這一篇《祭侄文稿》則是他于行草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書帖,此書一出,整片天空都仿佛便暗了一些,殺喊聲從四面八方傳將而至,令人心驚肉跳。

  書帖之中的墨色筋骨俱全,亦有無上鋒芒,令人不敢逼視,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把尖刀,筆勢雄偉,超凡入圣,剛一出現,便將饕餮戰畫方圓三丈之內的毒霧驅散殆盡!

  然而,面對這一幕,衣威泊卻道出了一句與之前非常相似的評價。

  “此書用筆蒼率,字外磅礴,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貼,即便于我這等書道不善之人也能體會到其中的圣力,只是可惜了,你不是王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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