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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白劍吟秋

  自空中灑下的金色才輝斷絕之后,面對五位半圣的圍攻,滄瀾皇的應對很簡單,卻又不簡單。

  他畫了一個墨點,便碎了白劍秋的《尸山血海圖》。

  他射了一支羽箭,便折了呂向明的萬箭流。

  他下了一顆棋子,便破了斐兆的必殺棋陣。

  他摘了一縷花香,便敗了陳昊的漫天花海。

  但直到最后,直到他來到徐煥之身前的那一刻,他也并未忘jì,于整場戰斗中首先出手的那位半圣。

  楊定山。

  當滄瀾皇第一次決定出手,轟塌整座汜水關的時候,率先察覺到滄瀾皇真正意圖,并灑下金色才輝意欲阻攔其身的,便是楊定山。

  后來滄瀾皇于空中引得金色才氣從天而降,七大半圣分列其周圍環繞,舉目皆驚,但第一個出手將空中那座金色橋梁轟碎的,還是楊定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楊定山擁有比徐煥之更強的洞察力和決斷力!

  因為他去過域外,而徐煥之沒有。

  無疑,在今日從自域外歸來的三大半圣中,楊定山是最強的,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機會施展出自己的文戰手段。

  而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為他快要死了。

  便在滄瀾皇的手臂將其小腹洞穿的那一刻,楊定山身上的才氣便盡數消亡了,因為他的文海被滄瀾皇震碎了。

  緊接著,他的生命氣息也正在隨風飄散。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楊定山什么也沒有說,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滄瀾皇的臉龐,仿佛要將對方帶下地獄。

  然后,楊定山吐出了最后一口濁氣,停止了呼吸。

  死不瞑目。

  滄瀾皇抽手而回,輕輕彈落袖間的血花,惋惜著搖了搖頭,對徐煥之說道:“你看,明明是一介文人。卻偏偏要學武夫用近身偷襲的手段,豈不是自取滅亡?”

  徐煥之沒有回答滄瀾皇這句話,而是非常認真地看著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你的確很強。”

  話音落下,徐煥之身上的棉袍無風而揚。

  “但有沒有我強,便只能試試看了…”

  說完,徐煥之突然伸出了手掌。其上包裹著濃烈的金色光輝,就像是烈日當空,讓人不敢直視,然后他浮空一踏,頃刻間便來到了滄瀾皇身前,將手掌朝對方胸口拍去。

  “誰說文人就不可近身為戰?”

  見狀。滄瀾皇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失望,似乎有些可惜。但很快,這種失望便盡數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興奮!

  因為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無比危險的氣息!

  來自徐煥之的掌勁!

  徐煥之的手掌看似來得很慢。卻偏偏給人生出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其掌間金色才輝與空氣的劇烈摩擦。竟帶起陣陣音爆,讓人耳邊顫鳴不止。

  滄瀾皇看著徐煥之的這一掌,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身上的金色才意越來越濃烈,然后他同樣伸出了一掌,主動向前迎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

  正面對敵,強者勝。

  下一刻,一道身影自空中倒飛而出,整整暴退了上百丈才堪堪止住身形,頭上的帝冕也因此稍微偏了一角,看起來終于有了一些狼bèi之色。

  滄瀾皇竟然敗了!

  但他的眼中卻并無絲毫的挫敗之意,反而滿是激動的色彩,甚至于唇角還掀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有些意思。”

  說完這四個字,滄瀾皇的身形憑空消失了,隨即在徐煥之的身前驟然蕩開了一陣金色的水紋,一片雪梅長袍的衣角從中急掠而出,然后朝著徐煥之揚了上去。

  同一時間,數十道金色的光線開始于徐煥之身邊肆掠游走,不過眨眼之間,便將他身上的棉袍切割出了一道道細長的口子,棉絮隨風飄蕩,如紛飛大雪。

  在這一刻,沒有任何人能看清場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徐煥之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蒼白,他身上的棉袍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凹洞,慢慢地,自徐煥之的體內開始浸出了一片片血花,凝結在棉絮之上,顯得猩紅無比。

  緊接著,滄瀾皇又一次現身于徐煥之的身前,只是臉上的興奮之色再度變成了掃興。

  “倒是挺能挨打的,就是對才氣的理解還是差了一些,原本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可以一戰的對手,如今看來,倒是我高估你了。”

  這是滄瀾皇與徐煥之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次交手。

  而這一次的結果,卻是徐煥之慘敗!

  面對滄瀾皇的瘋狂反擊,徐煥之竟然只能被動挨打,連閃躲避退也做不到!

  不過滄瀾皇也未能如殺死楊定山那般將徐煥之輕yì抹殺,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如此看來,徐煥之衛國第一半圣的稱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但,徐煥之能夠扛得住一時,又怎能扛得住一世?

  滄瀾皇搖搖頭,再一次對徐煥之失去了興趣,于是他揚了揚衣袍,便準備在此徹底埋葬掉衛國如今唯一的希望。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卻突然從斜刺里殺了過來,手中一桿如手臂般粗細的墨筆揮毫而下,瞬間便灑下了大片尸骨沉血意。

  正是之前暴退而出的白劍秋,竟然在此刻再度襲來!

  “誰說,這些都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

  白劍秋口中厲嘯一聲,手中墨筆越揮越急,他的眼底滿是猩紅,氣息卻比受傷之前更加強大了一些。

  這是怎么回事?

  當然是因為場間的第七位半圣,司職藥道的鄧野!

  血海骨山再現,讓滄瀾皇微微一怔,但也就只是如此了。

  “醫、藥二道中人,還真是麻煩啊…”

  這一次,滄瀾皇甚至沒有去點評白劍秋的這幅畫作,因為在與徐煥之一戰之后,他已經興致索然,只想要趕快結束這場戰斗,趕往日不落平原。

  在那里,戰爭已經打響了。

  于是在下一刻,滄瀾皇伸出手,于指尖凝結出了一絲金色才氣,仿佛非常隨意地向著身前一刺,這一次,他不是為了破畫,而是想要直接殺死畫外之人。

  白劍秋就站在畫外,他的手中仍舊抱著那桿無比粗大的墨筆,對于近在咫尺的殺意恍然未覺。

  于是滄瀾皇指尖的金線輕而易舉地沒入了他的筆毫之間,緊接著,白劍秋手中的筆碎了,露出了里面的一件東西。

  那是一柄劍,一柄藏在畫筆中的劍。

  白劍秋的劍。

  這把劍,就叫做白劍。

  白劍秋的名字里面有一個劍字,從來沒有人想過這是為什么。

  白劍秋的懷中永遠都抱著一桿明顯不利于作畫速度的墨筆,同樣沒有人想過這是為什么。

  直到這一刻。

  白劍秋的手掌握在劍柄之上,而劍尖則非常準確地沒入了滄瀾皇的胸口。

  昔有第一刺客荊軻在面對魔君屠生之時,窮圖匕見。

  后有大先生于論文大會上以勇絕之勢,祭出魚腸劍。

  今日,白劍秋在生死一刻,終于掀開了自己藏匿了數十年的那張底牌,筆碎,則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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