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此時發生在黃金小樓前的一幕,不論怎么看,都有一種無比荒誕的感覺。(頂點.)
看起來璀璨華貴的黃金小樓當中,竟然懸掛著一顆魔獸頭顱,而且這名為饕餮的魔族圣獸并沒有死,甚至還能口吐人言。
然而,蘇文對此卻無片縷敬畏之心,在初時的震驚過后,很快便回過神來,面對饕餮圣獸的嘲諷與咒罵,他的反應很簡單,直接一板磚拍了過去。
哪怕這板磚乃是一塊貨真價實的金磚,蘇文的這般做派仍舊顯得流氓了些。
當然,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蘇文絕不會這么做,他更擅長于執筆書戰文,或者持劍斬其顱,可惜此時他的文海被鎖,激發不出絲毫才氣,出劍之間便需得近得敵身,此時敵我實力之差距不明,蘇文斷然不會冒這等風險。
所以他選擇了最為直接,也更加安全的做法。
金磚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狠狠地朝著饕餮圣獸的臉就拍了上去,然而,下一刻,讓蘇文更加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饕餮圣獸眼帶驚喜地張開了大嘴,一口便將那金磚吞了進去,末了還不忘深處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感慨道:“味道不錯,還真是讓本座有些懷念呢…”
見狀,蘇文眼中閃過一陣恍然,喃喃自語道:“如此看來,此圣獸與前世傳說中的饕餮還真是頗有相似之處啊!”
在蘇文前世的神話故事中,饕餮乃是一種傳說中的神秘巨獸。最大的特點便是其貪婪與喜好食人。
不過,神話中的饕餮在外形上與蘇文身前的這頭魔族圣獸有著不小的區別,根據《山海經》中所述。其形狀應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
但是在后世出土之青銅器上的饕餮紋來看,饕餮的長相卻反而更加符合如今蘇文身前的這頭魔獸。
“看來這個世界的饕餮之獸最愛吃的不是人,而是黃金?”蘇文一愣,一道靈光自他腦中劃過。
“我知道了!”蘇文轉過頭。對沐夕急聲道:“我知道此處為何會鋪滿黃金寶玉了,原來這只是這頭魔獸的食物!”
沐夕也是滿眼思索之色,片刻之后。她終于想起了某件傳聞,頓時驚然而道:“我記得,當年魔族圣女坐下之獸,正是饕餮!”
聽得蘇文與沐夕兩人之間的一唱一和。饕餮圣獸頓時從口中發出一陣怪笑:“不錯。你這小女娃娃還算有些眼力。”
沐夕聞言,臉色終于變得有些嚴峻了起來。
此處已經出現了史圣司馬遷的親筆字跡,如今又驚現魔族圣女淺夏之坐騎,那么當然就變相地證明了,蘇文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司馬遷與淺夏真的在這里生活過!
蘇文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他再顧不得先前饕餮圣獸對自己和沐夕的謾罵,轉而急聲問道:“你便是當年與司馬遷和圣女大人一起逃離魔都的那頭圣獸?”
聽得蘇文的這聲問話,沐夕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異色。但她很快便低下頭去,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不自然。
從剛才的一番對話當中。蘇文自然聽出了饕餮圣獸對于司馬遷的憤懣之情,而圣女淺夏又是此獸的主人,所以他十分見機地在這句問話當中對淺夏用了敬稱,而對于史圣司馬遷卻是直呼其名。
果不其然,那饕餮圣獸聽得此言,也是一愣,隨即眼中的嘲諷之意頓時減輕了不少,傲然而道:“正是本座!”
蘇文眼中流露出濃厚的關切之意,開口道:“可是您怎么落到了這副模樣?”
這一次,蘇文直接用出了敬稱,讓饕餮圣獸頗為受用,他似乎并沒有因為蘇文提到自己的痛處而暴怒,而是說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蘇文恭聲輕道:“請賜教。”
饕餮圣獸沉默了片刻,突然而道:“看起來,你們二人并不是司馬小兒所遣來羞辱本座的?”
蘇文頓時苦笑道:“以您的境界,應該能一眼看出我二人之文位吧,若非誤入此地,我們又哪里敢在您面前放肆?”
頓了頓,蘇文復又說道:“而且您仔細回想一下,那司馬遷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了?”
這句話立刻讓饕餮圣獸陷入了沉思當中,它猶豫著說道:“說起來,應該有五十年了吧,還是六十年?”
蘇文心頭微動,卻并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轉身又拾來一塊金磚,朝那饕餮圣獸拋了過去。
這一次顯然是不帶任何敵對之意的,更像是蘇文前世在逛動物園的時候給猴子投食。
饕餮圣獸一口將金磚吞下,咂了咂嘴,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蘇文頓時開口道:“您先委屈一下,我知道兩塊金磚肯定是不夠的,不過還請您先告訴我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文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把他第一次用金磚砸饕餮的行為解釋成了善意。
饕餮圣獸顯然未曾察覺到蘇文的誤導之意,它又沉吟了片刻,終于悵然而道:“也罷,本座也很久沒有與人說說話了,便跟你們二人說道說道吧。”
言畢,在饕餮圣獸的一張巨臉上,頓時生出了片縷回憶之色,淡淡而道:“當日那司馬小兒帶著本座與圣女大人從聯軍封鎖中突圍而出,一路行至迷失沼澤,終于擺脫了人類和妖族強者的追擊,便在此處暫留了下來。”
“大人命我于此處開辟一座洞府作為藏身之所,于是便有了你們所站的這個地方,大人又親自于府外布下藩籬大陣,以防外人窺探,而那司馬小兒卻蠱惑我主派出蒲牢于西南之入口守護,以防萬一,可恨,當時本座并未識出其狼子野心!”
聽到這里,蘇文眼中頓時疑惑連連,沐夕湊到蘇文耳邊,低聲為他解釋到:“蒲牢也是魔族圣獸之一。”
蘇文眼中精芒一閃,于沐夕相互對了一個眼神,頓時心中了然。
看來子桑在臨死之前對他所說的消息竟然是真的,在迷失沼澤深處的西南角,的確有進入此處的入口!
只是,守護在入口之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魔蜥獸,而是傳說中的魔族圣獸,蒲牢!
這也解釋了長久以來蘇文心底的一個疑問。
十余年前,迷失沼澤存在魔族遺藏的消息便已經傳了出來,李白仗劍之身入其中,卻根本連遺藏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便被困在了獸冢當中,而那天瀾書院的子桑,又怎么可能知道遺藏的準確位置?
如今想來,那所謂澤林中心的西南方,只是一個無比模糊的消息,所涵蓋的范圍也是異常廣袤,能夠找到真正入口的人定然是少之又少,而找到的人,卻根本無法將其準確位置傳達出來。
因為在見到蒲牢圣獸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死了。
所以才會有諸如魔蜥獸守護這樣真假難辨的消息出現。
與此同時,蘇文也終于能夠確定,此間的確還有別的出路,比如說有圣獸蒲牢所守護的那道入口!
可是他并沒有聲張,而是耐心聽饕餮說了下去。
“大人便如此與那司馬小兒在這里暫留了下來,這一留,便是整整一年的時間,直到有一天,本座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來自君上的氣息!”
君上!
蘇文心中一震,能被饕餮圣獸稱為君上的,當然只有一個人,便是魔君屠生!
可是,這不對啊!
根據司馬遷的魔族《史記》所記載,魔君屠生在大道所成之后,便身死神滅了,怎么可能在魔都城破一年之后,起死回生?
“得知君上尚在,大人自然欣喜異常,當下便決定走出迷失沼澤,尋找君上之蹤跡,可是那司馬小兒卻百般作梗,竟然妄圖欺瞞我主,說什么這是人族之陰謀,是什么誘餌之計!施盡手段意欲將我主強留此地!”
“當日,主上心意已決,攜我準備離開,誰料,那司馬小兒竟然出手突襲本座,將本座頭顱斬下,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本座即便頭身相離,仍舊可以不死!”
“其時蒲牢遠離,唯有我能護主,是以本座以頭顱耗盡吞噬之力,阻得那司馬小兒片刻,而本座的身體則馱攜主上逃離,幸得那司馬小兒被藩籬所攔,出之不得,這才讓主上逃脫升天!”
饕餮圣獸字里行間,無不充滿了憤怒之意,仿佛恨不得將司馬遷挫骨揚灰,食其肉,飲其血!
然而,這番話聽在蘇文耳中,卻是無比的震撼,他定了定神,試探著問道:“可是我們來到這里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司馬遷的蹤影,莫非除了藩籬所阻之處外,此地還有別的出口?”
當蘇文問出這話的時候,沐夕也情不自禁緊張起來,因為她知道,自己二人能不能從此處脫身而出,便看此刻饕餮圣獸的回答了!
誰曾想,那饕餮圣獸突然笑了。
這一次,它的笑聲中再也沒有絲毫的嘲諷奚落之意,而是帶著無比的欣喜:“當然!只要你們二人將本座從此間救下,本座不僅會親自帶你們出去,而且賜你們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