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童莉婭

　　中央戲劇學院是海棠國第一所戲劇教育高等學校，教育部直屬院校，海棠國戲劇藝術教育的最高學府，是海棠國高等戲劇教育聯盟和亞洲戲劇教育研究中心總部所在地，是世界戲劇院校聯盟國際大學生戲劇節活動基地。中央戲劇學院擁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戲劇教育席位，是世界著名藝術院校。

　　就表演而言，北電沒法和中戲比。中戲學生是為話劇舞臺培養的，而話劇是沒有NG的，對演員要求非常高。所以，中戲在教學上，要求也特別嚴格。中戲學生在學校排一個片段都會寫幾千字的人物小傳。他們演戲，在做案頭工作的時候，恨不得把角色的爺爺的爺爺都挖出來分析分析，動輒上萬字的小傳和批注。

　　由于在教學上要求極為嚴格，中戲出身的演員基本功比較扎實，演戲也比較穩。很多北電出身的導演都喜歡用中戲的演員，比如陳藝謀的愛將鞏麗和章紫怡都是中戲的。不過最近幾年隨著學校擴張，表演系由原來的一個班，變成三個班，教學就開始變水。

　　在外人眼中，中戲和北電似乎有些敵視，其實并非如此。中戲北電的學生大部分在藝考的時候都認識，各自考進學校后，各個學校的活動很多，北電和中戲的周末小劇場，大家平時都會互相串朋友圈。像許正道他們導演系的，平常拍作業的時候需要演員，除了從北電找，也會請中戲學生來幫忙，在中戲有不少朋友。

　　到了中戲，許正道拿出手機撥通了02級楊碩的電話，把他叫了出來。楊碩是個非常熱情的人，聽到許正道要找04級童莉婭，二話不說找了個女生，將童莉婭叫了出來。

　　“童莉婭同學，你好。”許正道看著童莉婭，微笑著道。

　　說話實話，許正道挺欣賞童莉婭的，覺得她人特別好，也是特別好的演員。他跟童莉婭合作過兩次，第一次合作的時候童莉婭剛生完孩子不久，身體不是太好。當童莉婭一邊帶孩子，一邊拍戲，沒有絲毫的懈怠，讓他非常佩服。

　　由于許正道跟童莉婭合作愉快，他們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有時候會一起吃個飯什么的。有一次，他們一起吃飯，被狗仔拍到了。本來是好幾個人一起吃飯的，結果狗仔把他和童莉婭的照片放了出來，說童莉婭出軌了，鬧出了不小的風波。因為出了這么一件事，彼此間都有些尷尬，雖然還是會打電話什么的，但再也沒有一起吃過飯。

　　現在看到22歲，如同花兒一般美好的童莉婭，許正道不禁心想，丫丫，二十二歲的你真可愛啊！就像一朵花一樣！不過你要擦亮眼睛啊，將來千萬不要演北平愛情故事，千萬要遠離一個名叫陳思成的啊！

　　“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嗎？”童莉婭好奇地打量著許正道，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

　　看著童莉婭漂亮清純的臉，看著她那雙靈動的眼睛，許正道笑容滿面地道：“你好。我叫許正道，是北電導演系的研究生。最近我們正在籌備一部小成本電影，正在挑選女主角。有人向我推薦了你，我就過來找你聊聊，看看合不合適。”

　　童莉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顯得格外靈動：“誰推薦我的呀？”

　　許正道微微一怔，我們合作過兩次，還需要被人推薦嗎？只是這話肯定不能說，只能含糊其辭地道：“是我一個朋友。你肯定不認識。你在文化部春節電視晚會上表演了維吾爾族獨舞巴郎仔，他看完你的舞蹈就被你迷住，成了你的粉絲。他聽到我們在挑選女主角，就向我推薦了你。我就過來看看。”

　　童莉婭聽到有人因為自己的舞蹈而喜歡自己，心里特別美：“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我們學校規定，大一大二不讓外出接戲。我現在才大一，沒辦法演。”

　　“我們這部電影跟其他電影不一樣，是偽紀錄片，拍起來很快，幾天就可以拍完。跟女巫布萊爾類似，知道女巫布萊爾嗎？”許正道見童莉婭搖頭，就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你們學校的咖啡館坐著聊。”

　　童莉婭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好啊。”

　　中戲位于南鑼鼓巷，這里是北平最古老的街區之一，元代就建成了。是我國唯一完整保存著元代胡同院落肌理、規模最大、品級最高、資源最豐富的棋盤式傳統民居區。其中有僧格林沁王府、民國初年國務總理靳云鵬的舊宅、齊白石故居、茅盾故居、蔣介石行轅等等。

　　幾年前許正道到北平參加藝考時候，在南鑼鼓巷并不繁華，只不過是一條最普通的北平街巷，平房四合院，灰墻灰瓦，平平靜靜，人煙稀少。但現在這里已經開設了30多家酒吧和咖啡屋，每天都吸引著大批中外游客，成為一條具有老北平特色的酒吧胡同。

　　許正道和童莉婭從中戲出來，走進了學校斜對面的一家名為老唱片的咖啡館。店如其名，這家咖啡館墻上掛滿了各個年代的老唱片，屋里的裝修也都是懷舊為主。內壁灰墻上貼滿了來到這里的人們的留言，店主制作的北平舊事和長島的雪明信片留到店里免費供人取閱，散落在每一處可以看到的地方。

　　許正道點了咖啡，又點了些甜點，就跟童莉婭坐著聊。他先講B區32號，講高雨彤這個角色，然后將話題引到了童莉婭身上，問她的經歷。這是他拍戲多年的形成的一種習慣，通過交流看演員和角色是否有重合的地方。

　　導演選角往往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比如陳藝謀選角，喜歡用新人。在挑選新人演員的時候，他會根據角色需要，找一批演員來，從中挑出不錯的，然后對剩下的演員反復進行測試，不斷進行驗證，最終挑選出最合適的演員。

　　許正道選角的方法跟陳藝謀不同，他會跟演員非常仔細地聊，聊演員的出身、經歷、喜好等等。他會把演員講的東西記錄下來，聽到某一段的時候會深入的問下去，去挖掘更多的故事。許正道認為挑選演員最好去挑選那種跟角色有類似經歷的演員，這種演員有生活體驗，能夠很快入戲，將角色完整的呈現出來。

　　演員演戲跟角色有相似的生活經歷特別重要，比如柳亦菲，讓她演富家大小姐，她能演得不錯，因為她本身就是富家大小家，有生活體驗，但你如果讓她演山村教師，或者寡婦什么的，她一定演不好，因為她沒有相應的生活經歷，根本就不知道山村教師或者寡婦是什么樣的，不知道她們如何說話，如何做事。如果她要演山村教師，唯一的辦法就是體驗生活，像山村教師那樣，真正在山村去生活一段時間。

　　章紫怡是城市長大的女孩，她在我的父親母親中演農村女孩，就演得很好。她是怎么做到的呢？因為沒有農村生活經驗，她直接被陳藝謀扔到鄉下體驗生活。章紫怡那段時間住在老鄉家里，每天和老農一起挖土豆、喂豬、做農活。兩個月后，她跟農村姑娘一樣能夠輕松駕馭基本農活，演農村姑娘自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演員演戲靠什么？靠的就是生活經歷和體驗。

　　所以，許正道選演員一定是選跟角色有相似經歷，有生活體驗的演員。

　　許正道對三十多歲的童莉婭很了解，如果眼前是三十多歲的童莉婭，他肯定直接拍板，讓童莉婭來演了。但現在童莉婭只有22歲，去年才進中戲，他不知道童莉婭和角色有多少重合的地方，不知道童莉婭能不能演高雨桐這個角色。

　　B區32號是許正道第一部電影，他不敢掉以輕心。

　　童莉婭在許正道的引導下，開始講自己小時候：“我是在西北騎馬長大的，身上有天生的豪爽因子。生活中我不是特別溫婉、文靜的女孩子，生活中挺鬧騰的，屬于特別事兒的那種，好管閑事，誰的事都管。小時候，我經常和當地農村小孩一起玩耍，割麥子、偷玉米、放羊，趴在牛圈邊上等著牛拉幾潑屎，然后用牛糞混了煤渣，搓成煤球冬天取暖用，就這樣整天在野地里奔跑，像個男孩子一樣。”

　　童莉婭也講自己的北漂經歷：“我本來可以留在我們本地歌舞團做舞蹈演員，但我還是想到北平。我放棄了當地舞蹈團的穩定工作，在白紙坊橋的海棠國歌舞團當起了外聘演員。03年夏天的時候，非典肆虐，整個城市空蕩蕩的。所有演出取消，好在團里管吃管住。我和幾個差不多年紀的跳舞的姑娘，大部分時間只能待在宿舍里，相互聊天解解悶。8月8號是我的生日，那也是我有生以來最為“可憐”的一個生日。口袋里只有幾塊錢，我下樓，拿著磁卡給媽媽打電話，媽媽問，生日過得怎么樣啊？我強忍著眼淚說，挺好的…”

　　在童莉婭的講述過程中，許正道感覺童莉婭年輕的臉和高雨彤的臉慢慢重合在一起，他覺得高雨彤這個角色簡直就是為童莉婭準備的，她們身上有很多相似的東西。

　　許正道相信童莉婭能把高雨彤演好，因為高雨彤的身份是北漂，而童莉婭做過北漂，她能夠感受到人物的內心，更受人物的喜怒哀樂。許正道之前試鏡的那些演員，之所以讓人不滿意，其實就是她們沒有做過北漂，無法真正體會人物的內心。

　　當然，這只是許正道的感覺，童莉婭到底能不能演高雨彤，能不能把這個角色演好，還很難說，畢竟她才大一，才接受完最基礎的元素訓練，還沒有學如何塑造角色。童莉婭到底能不能演，能不能把高雨彤這個角色演好，還得看試鏡的結果。

　　聊到快五點，從咖啡館里出來。許正道看著童莉婭，微笑道：“明天上午九點，你到北電來一趟，我們會安排你試戲，看看試戲效果。”

　　童莉婭展顏一笑，如百花盛開：“好的，我一定準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