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另一件事
石臺上，忽然帶著有些失禮的目光，怔怔望向白翼飛。不解、不甘，也不敢。但這種僭越的神情僅僅維持了片刻，他的臉上便換作了一幅沮喪之色，仿佛接受了這個失敗的事實。只不過，在他垂下頭的時候，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他身前那個曾有些瞧不起的小妹忽若。萬般情感，均在剎那間。
有失敗，便有成功。肖重雨洋溢著得意，目光所過，皆是仰望。他似乎很滿足于老謀深算后的勝利。這種快感讓他沉浸。直到白翼飛輕咳了一聲，他才從這種自賞中回過神來。他滿意的看了一眼身旁讓他注入了無數心血的弟子忽若，目光閃動且微不可察。
“恭喜。”白翼飛早已恢復如常，臉上掛著笑容，毫無異樣道：“相較之下，若兒更具置死地而后生的修道之心，然兒敗下陣來，是理所當然的。”
肖重雨一邊揮手將石柱上的靈石收回，一邊故作謙虛道：“其實，忽然也是非常不錯的，這一次，只是若兒僥幸罷了。”
白翼飛不置可否，呵呵一笑，便沖著忽大數冷聲道：“新族長已然在此，爾還在等什么？”
忽大數頓時一個激靈。他豈會不知白翼飛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沒啥事，千萬不能傻乎乎的去當真，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于是，他不帶一點停留，連忙皮笑肉不笑從臺下跑了上來，沖著四人點頭哈腰。四人中除了忽若稍稍報以微笑，其余人皆置之不理。忽大數哪敢直視，屁顛顛來到臺前，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就宣布忽若為忽家新一代家主，而他也不啰嗦，非常識趣的退到臺下。但他的神色中，沒有落寂，而是多了一分釋然。
對凡人的可憐，修仙者們早已習以為常，沒有修仙者會在意忽大數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會在意他的未來。此時此刻，萬眾目光都聚集臺上時，宋千卻看向了忽大數。
“凡人的渺小，總是如戲曲一般的展示出來。著實有趣。但有趣之余，卻是讓人脊背發涼。修仙者仿佛高高在上。但他們與凡人不過皆為眾生罷了。在命運面前，眾人皆被平等的桎梏著。只不過，似乎不可改變的命運，卻讓人覺得，它在未知的前途中充滿變數。這是一種無奈且不自量力的錯覺，或許，這就叫執迷不悟吧…”
隨著新族長產生，臺下也逐漸熱鬧起來。木圣門弟子最歡，要么沖著水圣門昂首挑釁，要么沖著忽若抱拳恭喜。水圣門弟子自然十分惱火，但礙于自家長輩與師叔在此，哪敢放肆，最多只是嘴上不服輸。忽然的氣色好了許多，修仙者該有器宇軒昂也漸漸恢復出來，他雖站在后方，卻已經不似一個失敗者了。
宋千放下短暫的感悟，將注意力重新回到臺上。當他看到忽然的表情時，暗中疑惑，“為何沒有沮喪之色？”沉吟了一會，他大概推測，“接下來的祭祀，白翼飛或許還有一些把握吧。”
一陣按部就班后，忽若被忽家正式確立為族長，大祭祖隨之開始。
忽家的大祭祖不許外人參與，宋千等外族人便被請出大殿。大殿隨之開啟隔絕陣法。眾人即便有心，也沒有能力與膽量去打探什么。按照忽家的告知，大祭祖需兩到三個時辰。左右無事下，人群便開始分堆簇擁起來。
宋千距雷天不遠，向之靠近，“雷兄，方才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沒想到忽家兄妹會有如此驚人的手段。這一切除了他們自身不凡外，也與家族宗門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真是羨煞在下了。”
修仙界與凡人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江湖、利益、斗爭，還有身不由己。熙熙攘攘，不過利來利往。宋千身懷大秘密，這是無人知曉的。他并不羨慕忽氏兄妹，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想以“自貶”來“抬高”雷天罷了，算是一點討人喜歡的話術。但對于其他普通修士來說，在修仙界的處境如何，雷天或許能夠知曉，但雷天真的能切身體會他們的無奈嗎？宋千表示懷疑。不過，雷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宋千對雷天刮目相看。
“童兄，聽我一言。這個世界上，不公平才是最大的公平。”
宋千詫異望向雷天，愣了一小會才抱拳誠懇道：“雷兄所言，讓在下醍醐灌頂，受教。”
雷天不被恭維所動，一如既往的高傲，輕輕一笑，問道：“接下來的祭祀，童兄如何打算？”
之前與雷天聊天時，雷天曾說，進入祭祀幻境后，每個人都會變成另一副模樣，彼此之間是互不認識的，樣貌、年齡、男女皆沒有規律。于是，宋千搖頭苦笑，“其實，這正是在下要請教雷兄的問題。”
雷天沒有理會，只側首看了一眼鐘璇的方向。
對于雷天為何會看向鐘璇，宋千猜不出具體。但他相信鐘璇要殺宋千這件事，雷天多是不知的。否則，以雷天的性子，又怎會對宋千表現的像沒事人一樣。或許，此時此刻只是雷天的一種關心吧。宋千暗中搖頭。至于雷天沒有理會宋千，宋千心知肚明。他知道以雷天的性子，是不會主動自降身份的，于是便密音道：“如蒙雷兄不棄，在下想在祭祀中與雷兄結盟。”
雷天沒有回答，而是又看了鐘璇一眼。
宋千心中一動，用余光瞟向正與閔風輕聲交談著什么的鐘璇，補充問道：“據在下所知，靜聞齋的鐘道友實力非凡，雷兄可有與她結盟的想法？”
雷天收回目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才道：“與鐘道友結盟，還不合適。”
聽到此說，宋千便更加肯定雷天對鐘璇的確有一些情意在里面，但可能是什么原因，讓雷天產生了糾葛。想到此，宋千暗中搖頭，或許，這就是劫數吧。表面上，宋千緩緩點頭，稍稍頓了一下，繼續道：“幻境中容貌形象皆無定數，進入之后，在下會在左臉作一塊假青斑，屆時雷兄可以以此確認在下。”
雷天道：“童兄有所不知，進入幻境后，它會把相熟之人分的非常遠，想要靠服飾約定，并不可行。而且，名字也不能改變，否則，也會降低很多氣運。”
宋千知道，進入幻境后，就會有擁有某個身份。這個身份包括生平、名字，妝容、服飾等等。簡單的說，就是有點像煞境一樣，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但雷天的一番話卻是他不知道的，于是詫異道：“啊，竟有此事。這…暗語呢？會不會也會降低氣運？”
雷天道：“不會，只不過用暗語相約并不容易。”
宋千苦笑道：“的確，總不能見誰都說一遍暗語。雷兄可有更好的辦法？”
雷天沉吟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只不過…不知道有沒有效果。”說著，就向宋千遞過去一只乾坤袋。
宋千接過，用精神力一探，發現乾坤袋中躺著一只灰色的手鐲，便不解問道：“這是…？”
“此乃雙子同心鐲，是為一對。戴上后，兩人之間會產生一種神奇的感應。”
宋千神色一動，就要從乾坤袋中取出手鐲。
“童兄小心點，莫讓人看到。”
宋千點頭，手腕一抖，就神不知鬼不覺得將灰色手鐲藏于衣袖下面。不過，沒一會，他就皺起了眉頭：“雷兄可有佩戴此物，我怎么感應不到什么？”
雷天苦笑道：“據說此物只在祭祀幻境這一類的精神幻境中才有效果。”
宋千無語，正要說什么時，耳邊傳來妙渺的聲音：“到了幻境，不要跟任何人結盟。你只要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