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去了山腳,才發現村子都已經建起來了。
自己和瑤光布道人間,不知道具體時日,反正不會少于兩三月的,導致瑤光都壓制傷勢太久了。
說起來居然和這女人相處了這么久,真是令人意外。
可實際上兩人之間根本沒說過多少話。感覺復雜得要死,又是恩怨情仇,又是高大上的道爭,又怕說錯了什么要被打…
揣手手。
太難了。
你當我愿意三桿子打不出個屁嗎?實是每說一句話都要想三想啊。
秦弈神念探了一圈,發現村子里很多人不在,二柱子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幽冥。秦弈想了想,也沒多事,把歷史記載一股腦兒丟到了守墓的麒麟邊上,自己就飛快跑路了。
反正麒麟肯定知道怎么處理,自己還是別在他們面前多出現了…
主要是沒什么心思,該知道的信息也基本都從瑤光這里知道了,應該是最真實的答案,多問別人也無益。
別說和麒麟扯淡了,直到遁入幽冥,秦弈滿腦子還想著之前和瑤光的對話,都沒回完味兒呢。
話說瑤光這波心理偏差太恐怖了。
她到最后都沒問自己的名字,心理多半是這樣的:
“反正將來會知道。”
“反正將來這男的還會舔我。”
“你看我吐個血他就忙不迭地扶著喂藥,果然是很關心的,嘻嘻。”
“看到時候怎么氣死流蘇。”
秦弈不用猜都知道她最后說“我會給你機會”的時候那種心情,肯定就是這樣的,擺出一副女神范,心里那點女人的小九九怎么可能瞞得過太清級桃花。
反正到了自己給無仙治病要封印她的那一刻,瑤光居然沒氣瘋也是不容易。
恐怕她奪回軀體控制權的時候,第一件事怕是殺了這臭男人,而不是和流蘇較勁兒了吧…
算不算轉移了遠古矛盾…
話說如果此時她控制了軀體,當時自己啪的到底是無仙還是她,她那時候有感受不?
如果有,那時候的她算個女鬼不?
呃,棒棒也算吧?
所以自己已經成了寧采臣二代?
以后在齊武之外還可以起個別名,就叫魏昆?
算了,思維一發散就沒邊了…現在還是先看看幽冥,這里女鬼才多呢,比如冥河…秦弈下意識摸了摸桃子。
轉頭四顧,如今的幽冥挺漂亮的…像是極幽的夜,靜謐神秘,不像將來崩毀之后到處亂七八糟的殘景。
其實幽冥統稱“血幽之界”,一半是血色,一半是幽垠,此時秦弈所處的還是血色濃郁,四處惡鬼異獸,有強烈的攻擊性,擇人而噬。只是他的無相之能已經可以無形無跡,惡鬼們都不知道有人從面前過去了。
而四處陰風浮動,在所謂的靜謐中也可以叫做陰森。
這種環境,天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漂亮來的…
可能與心理有關吧…此時幽冥撕逼的兩大巨佬,是自家倆老婆,萌萌噠…
雖然這時候她們不認識自己,但見到她們總是愉悅的。
至少不像在瑤光身邊壓力那么大。
話說此來是找鳳皇的,確實有很多事要問她。不過之前只見過破碎位面,這完整一界不知道具體位置怎么走…反正應該要渡河就是了,不知道冥河會怎么刁難自己,聽說渡河要給東西,是條雁過拔毛的河…
我未來給你那么多生命精華了不夠嗎?
單找一條冥河倒是很好找,這條河貫穿整個幽冥,分隔血幽,生人渡河即為空靈,是最標志性的分界。
一路往前,就可以看見河水了。
一條寬廣的大河,幾乎看不見對岸。河水靜謐流淌,卻幾乎聽不見水聲,海妖在水中浮沉,曼聲而歌。四周陰風陣陣,呼嘯回響。
極目遠眺,河的對岸似有鮮花著錦,美輪美奐。花香飄過河水,送遍了空曠幽垠。
彼岸花。
似有鬼魂渡河取花,以求超脫。到了河上卻飄不起來,只能試圖入水而渡,卻直接下沉,連個聲音都沒有就消失不見。
連沒有重量的靈體都能直接下沉,呼救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是天道的規則。
無人能渡的河。
老實說,這種奇詭場面,基本是反派標配啊…怪不得她才是真魔主。
只不過它不主動害人就是了,只是誠實地體現著位面的意志,你要過河,就是如此。
除非兩種,要么你很強,掙脫這種法則束縛,直抵彼岸,如鳳皇。
要么你交出某種渡資…一般情況就是所有記憶意識,洗干凈了過去,如果別有替代之物,也不是不行。
這是天道給的一線生機。
至于什么夠這一線,擺渡人自會判斷,一般人并不敢賭。
秦弈神念發現了一個熟人藏在遠處陰影里,似乎是怕渡河,在觀察情況等什么時機似的…氣息隱藏得倒是很不錯,因為看見他秦弈出現,似是愣了一下,那一剎那流露的少許氣息才被他捕捉到了。
二柱子…
他果然來了幽冥…之前是說想來找流蘇有沒有轉世對吧,結果河都過不去…
秦弈搖搖頭,暫時沒去揭穿他,大步到了河邊。
然后就看見了擺渡人。
她安靜地站在一條靈舟之上,宛在水中央,又如遠在天邊,不可與語。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似在,非在。
她就是冥河之靈,也是幽冥之主,位面的化身。
位面認為的最美形態,整個幽冥無可比擬的美,集所有彼岸花的誘惑與美麗,也難以及她萬一。
當年第一眼就叩開秦弈欲望之門的絕美小道姑…前世今生,姿容神態,從未改變。
冥河與瑤光情況可不一樣的。渡河之日,他不僅是和明河,同時也是和冥河…眼前這美麗絕倫靜謐遙遠的“女鬼”,是真的和他主動歡愛過。
此時相見尚不識,那種情緒真的很怪。
冥河也看見了秦弈,確切地說,她本就是因為發現秦弈欲渡河,特意出現的。
眼前的少年一身青衫挺秀,安靜地站在河畔凝望著她,眉目之間不是慣常所見的驚艷與垂涎,也不是臣服與恐懼,也不是不服規則的挑釁,更不是某只臭鳥一樣驕傲地宣示征服。
他很溫柔,神情追念,就像看見了情人。
人族無相?卻穿了一身妖怪精華織就的法衣,法衣之上并無怨氣,好像是萬妖主動獻予。
誰能辦到這一點?天帝人皇都不行吧。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但無論如何,無相者已經算是跳出三界了,不能說洗凈就洗凈的,對這樣的人總要慎重處理。
兩人對視片刻,冥河終于打破沉寂,淡淡道:“公子欲渡河?”
秦弈笑了。
好熟悉的對白,卻已是兩重天地。
“…是。借問,幽皇宗往哪走?”
冥河平淡回應:“幽冥無主,孰為幽皇?”
這酸得,你們這時候撕成啥樣了?秦弈忍不住笑:“名字叫幽皇宗,又不代表就是幽冥之皇。”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目光不經意略過陰影某處,續道:“要是有誰搞個萬道仙宮,難道真有一萬個道啊,有十幾個就偷笑了好嗎?你管人家怎么吹牛呢。”
冥河沒去跟他爭嘴皮子,淡淡道:“那么…你給我什么,讓我指路?”
“幽冥這么現實的嗎?”
“不錯,幽冥就是這么現實。”
秦弈偏著腦袋看著現實的小明河,實在很想笑。
冥河板著臉不說話。
秦弈看了好久好久,終于摸出了建木之實:“這個…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