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今天召集百族開會,表面是把“代城主”的代字拿掉,實際意義是想集權。
代城主變成城主簡單,無非過個程序。但集權這種事不容易,尋木城幾萬年歷史了,集權的狀況都沒幾次,一般都在戰時。本來以為這次會有點阻力,還拉上大祭司壯膽…結果卻挺順利的。
首先尋木城確實到了該有個統一聲音的時候了,看這次的亂象就知道,都是各有所謀導致的,并且現在大荒的情況也有點亂,加上幽冥的事,亂上加亂,反正局勢和往年不同。若還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的話,對大家自己的前景也不利,這種局面確實需要一個統一的領袖比較好。
這是前提,有識者早有這樣的共識,只不過是不是由羽人族說了算,那是另一回事了。
大家都是希望自己說了算的。
像姑獲鳥當然是覺得應該由他們說了算,一切事件起因都源于此,暗涌早就存在,只是此前的憨憨羽裳并不知道。
其實就連重明鳥也有這意思…項鳴那種強勢性子,很明顯會爭取說了算,不管在家里還是在外面。
幾家試圖聯姻的,也就只有鬼車不是這意思,鬼車是奉命而來,為了幽冥。
然而現在經過婚禮這么一場,大家還真不好跟羽人族爭。
一個個都被人控制,逗比一樣,要不是羽人族處理得好,在座大半都成別人傀儡了,哪來的底氣跳出來爭?不但不能爭,還得在別人爭的時候力頂羽人族,和羽裳站在一條戰線上,算是報答恩情。
羽裳也沒想過,明明是自己被搗亂的婚禮,反而壞事變好事,很順利地獲得了大量的支持。
集權于一族,最典型的標志就是,原本輪換保管的尋木之心,固定由羽人族管理。
掌握了尋木城生殺之器,那便是最大的權威。
其他諸如城中權力改革和職權分派之類的事情,那就不是一早上的會議能完成的了,需要一段時間慢慢磨。
于是剛剛就任城主、集百族大權于一身的羽裳,結束會議抱著尋木之心,喜滋滋地就回去了。
一路上更是柔情滿懷,要不是夫君力挽狂瀾,哪來這么順暢的局面?
羽裳一路還在想著回去怎么好好侍奉夫君,他好像挺喜歡那個…
紅著臉進了駐地,揪著一個羽人妹子問了句:“姑爺在哪?”
羽人妹子神色古怪地憋了半晌,才道:“去那位姓孟的客人屋里了。”
羽裳一蹦三尺高:“就知道那狐貍精會趁著我不在偷吃!”
羽人妹子眼睜睜看著圣女一陣風般刮進了客院,想說那是姑爺自己進的屋都不敢說出來。
明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羽裳沖到了孟輕影客房門口。
羽人族是直腸子,羽裳更是其中代表,哪怕和秦弈相識之后懂得多動些腦筋了,可烙印在骨子里的族群習性還是沒改變。她哪會想什么迂回之策,站在門口聽見里面的聲音,直接一腳就踹進去了:“狐貍精,放開我夫君!”
明河慣常平淡的、只會在秦弈面前變樣的神情,忽然變得非常精彩。
戒指里流蘇和狗子看得咧著嘴,眼睛睜得圓滾滾的,屏息期待。
秦弈沖了出來,一把將羽裳拉進屋中,“砰”地關上了門。
里面很快傳來孟輕影哭笑不得的聲音:“你這羽人,我昨晚沒給你搗亂,你倒跟我搗亂。”
羽裳倒也知道其實孟輕影才是先來的,怒道:“能一樣嗎,你在我家,是我的客人,哪有你這樣的!”
孟輕影懶洋洋道:“大不了下次你去我家,也這么來一次唄。”
羽裳傻了眼,還有這操作?
然后很快就覺得自己沖進來干嘛的?
孟輕影是之前她諷刺秦弈“大部隊進駐”的其中一個,她又不是不知道,早就認賬了。現在人既然來了,非要說讓秦弈和她保持距離那說不通啊。
那自己闖進來干嘛?
正不知所措間,秦弈就抱住了她:“來都來了…不如…”
羽裳大羞,奮力掙扎:“哪有這樣的…”
秦弈對付她的經驗可就太豐富了,甚至比對付孟輕影還豐富得多。他只是隨意一指頭點在她翅膀上原先初絨所在的位置,羽裳瞬間就軟了。
于是進屋捉奸的圣女再也沒出來。
明河呆若木雞,想看她們打架呢,怎么也沒想過最后居然會變成這種打法啊!
狗子呆若土狗,它也第一次見到這種神仙手段。
流蘇滿足地嘆了口氣,籠著手,用看土鱉的眼神看了狗子一眼:“常規操作。”
狗子:“…”
它很想說你到底覺醒了什么愛好啊?這是什么很得意的事情嗎?
這不對啊這…你還知道自己叫流蘇不叫棒棒嗎?
對了…狗子撓撓頭,自己是不是另有個名字不叫狗子,是叫饕什么來著?
都快忘了…
狗子趕緊掏出個包子啃了,尋找一下屬于自己的回憶。
夜間。
明河再度站在心愛的荷塘邊,看荷塘月色。
孟輕影又跟幽靈一樣出現在她身邊一起看。
明河無語道:“你…”
說了一個字,就真無語了,想說什么都忘了。
孟輕影若無其事:“我是個魔女。”
明河覺得她昨天好像說過差不多的話來著…這話是這么萬能的嗎?魔女了不起啊…
她憋了半天,才道:“怎么不繼續了?都不行了?”
孟輕影驚嘆地后仰,打量了她好一陣子,才道:“你也會說這種話啊?”
明河不理她。
孟輕影笑嘻嘻道:“哪有那么閑,羽裳一堆事要做,秦弈自己也有事的。”
明河奇道:“他有什么事?”
“刮了些尋木之心的木屑,說要煉丹。”孟輕影說到這個倒是有些好奇:“他的煉丹水準和丹方,真不知道哪來的。尋木之心這種先天之物,一般丹師根本煉不了,甚至連相關的丹方都不具備,至少他萬道仙宮肯定沒有。”
明河淡淡道:“他的造化很多,不稀奇。”
孟輕影道:“你就不好奇他煉這個是為了什么?他自己顯然沒到用這個的時候…這至少是乾元后期才用得上的東西,太早用了會爆體的。”
明河想想也很好奇,確實秦弈這時候急匆匆的煉這種東西干嘛?
不過想了想也不在意,她本來就是對絕大部分事情并不在意的人,不像孟輕影總是保持著興致勃勃的好奇心。“師父說他隨身有饕餮,可能是煉給饕餮的吧,你管那么多干嘛?”
孟輕影斜睨著她:“看你這種淡淡定定的表情,看得人真是不舒服,太臭屁了。”
明河平靜道:“修道之人,本當如此,凡事不縈于懷才是。貧道奉勸你一句…”
話音未落,背后傳來秦弈的聲音:“明河輕影你們在這啊…”
明河臉色“唰”地就變了:“你不是在煉丹嗎?”
說完都沒等秦弈回答,就逃命般踏水而行,轉瞬跑得不見了蹤影,一看就是嚇壞了。
就怕他冒出一句“來都來了,不如…”
秦弈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我只是來告訴你們一聲,剛才盤算了一下,我煉丹需要閉關至少半個月…她這是干嘛來著?”
孟輕影笑得直打跌:“修道之人,本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