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幾乎不等章弘鈺反應過來,便飛快的將桌上的一棵蠟燭給吹熄。
一縷縷微微的青煙從熄滅的蠟燭上裊裊升起。
沈香苗瞇著眼睛,道:如何,是我贏了,這小廝便賣給我了。
你這人真是有意思,都是你一廂情愿,我可不曾答應什么,你就這般決斷?再者這章尋乃是我的家人,豈有你說買,我便賣的道理?章弘鈺繃著一張小臉,說的義正辭嚴。
沈香苗噗嗤便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章弘鈺越發顯得有些惱怒。
沈香苗艱難的止了笑,連連擺手道:原來你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啊。
什么?章弘鈺一愣。
你既是覺得你的小廝如同你的家人一般,不能隨意被人買了去,更是曉得自個兒不愿時,旁人不能強買強賣,那也是一樣的道理,那日那糖畫也是我所喜愛之物,你強買強賣便有理了?沈香苗說著,略略的揚了揚眉梢。
這……章弘鈺頓時語塞。
眼前這人說的一丁點也不錯,道理是一樣的道理,這樣的事,擱誰身上也不會高興,而且,這件事情的確也是不對。
章弘鈺頓時覺得自己當時做錯了。
一張臉,從緊繃到現如今漲的通紅,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一雙手更是局促的不知道該放在哪里的好,只是拼命的絞著衣袖的一角。
原本沾染了一小片鹵汁的衣袖,這會兒頓時又臟了一大片。
就這樣低頭郁悶了半晌,章弘鈺抬起頭來,看了看沈香苗,又略帶了些心虛的低頭,小聲道:這事原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聲音本來就低,越到后面還越發的細小,如蚊子哼哼一般,幾乎聽不見。
說什么,不曾聽清。沈香苗揉了揉耳朵,道。
章弘鈺頓時臉重新漲的通紅,略大了聲音道:這事是我的不對,我給你道歉。
什么,還是聽不清。
我說,這事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章弘鈺憋足了勁兒,大聲喊道。
似用了很大的氣力一般,喊完之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更是紅紅的一片。
沈香苗不由得揚了揚嘴角。
看來她方才揣測的沒有分毫的差錯,章弘鈺心思不壞,不過就是個被寵壞的熊孩子而已,大道理都明白,也知曉自己的錯,更是知道承認錯誤。
只是大約是平日里傲嬌慣了,也被人捧著、哄著慣了,所以這道歉的話說的這般艱難,更覺得十分的丟面子。
怕是剛才那番話,已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勇氣了。
不過,既是能說出口便是證明這章弘鈺心地不差,孺子可教。
沈香苗微微一笑,道:我收下你的道歉,糖畫的事便是罷了。
只是……沈香苗話鋒一轉,道:只是今日這事,咱們便來算一算賬。
我弄灑了你的鹵味和鹵湯,怕是不能賣了,你算算看,滿共多少銀錢,你和我說一說,我必定如數,不,雙倍賠償。章弘鈺仰著一張小臉,說話倒是十分豪氣。
畢竟在他看來,能用錢解決的事,便不是事。
這便是富養下來的富貴少爺,最大的毛病了。
目中無人,凡事都覺得可以用錢解決,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極易闖禍。
對于這章弘鈺,最初蠻橫搶糖畫時是十分不喜,甚至有些厭惡,待到今晚發覺這兩個人來搗亂,主仆兩個人爭著承擔責任時,有些哭笑不得,而到最后這章弘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最后倒是也絲毫不推卸責任時,倒是覺得這孩子品行不錯。
既是如此,熊孩子身上有些熊氣不怕,教育一通也就是了。
既是今兒個遇到了,落到了她的手中,也算是有緣,加上沈香苗此時對章弘鈺倒是有了幾分的喜歡,那便好好教育一番,讓這熊孩子也長些記性,知道些厲害的好。
而且,這湯汁也好,鹵味也罷都是沈香苗費心費力所熬制的,被人這般損壞,又豈能光是銀錢能解決的了的?
自然也得讓他們略出了出力氣的好。
沈香苗低頭略思付了片刻,隨后抬頭笑道:怕是不成呢,這鹵汁乃是獨家秘方,就是因為有了這鹵汁,我們家的鹵味才能賣的這么好,也可以說這鹵汁是無價之寶,光用銀錢來賠,怕是不成。
那咋辦。章弘鈺一張臉頓時皺成了包子。
不能用銀錢賠,那該如何辦?
難不成眼前的人坐地起價,想著攀一攀他們家的關系,往后好用這層關系去辦事不成?
雖說壞了人家東西,人家說怎樣就得怎樣才好,可若是這般的話,這事兒到時候指定會讓他爹知曉,一頓板子指定是跑不脫了。
而且,若是她們若是想做壞事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章弘鈺越想,越覺得為難萬分,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沈香苗,道:我今日是偷跑了出來的,福叔他們都不曉得,最好,也別讓他們曉得……
如若不然,福叔知道了,我爹也就知道了,若是我爹知道了,那我屁股指定就得開花了。
章弘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倒是逗得沈香苗有些忍俊不禁。
強忍了笑意,沈香苗擺手道:你不必這般驚慌,我到也沒旁的要求,這些鹵味既是被你們弄臟了,你們就得想了辦法弄干凈,鹵汁既是弄撒了,便就得幫我把這鹵汁給重新熬一下。
章弘鈺聞言,心中頓時一喜。
說來說去,不就是干活嘛,只要不讓他們家人知道,不讓他爹知道,其他的都不是事兒。
但很快,章弘鈺又犯了難,擰著眉道:可是,我不會……
當然知道你不會,倒也不是我夸了海口,怕是這普天下能做成這個味兒的怕是也沒有幾個。沈香苗笑道:待會兒我讓你做什么活,你便做了就是。
沒問題。章尋與章弘鈺,異口同聲,答應的十分干脆。
我說的是你家少爺,不是你。沈香苗指了指章尋,道:你現在,便到一旁去等著。
這……章尋頓時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