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玩游戲毫無興趣,但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墨天微隨便寫了個“弈劍棋”上去。
其余人也紛紛寫下了游戲與規則,由傀儡一一收起,交給東陵戚。
“我不用神識,隨意挑選一個。”
事實上東陵戚就是指定玩哪個游戲也沒問題,但是他這么說了,眾人自然又少不了一番稱贊,覺得他把這個游戲變得更好玩了。
他抽出一張紙,一看擊鼓傳花。
眾人:“…”
墨天微假裝飲酒來壓下唇邊的笑意,這估計是那些不喜歡玩游戲的人寫的,畢竟他們可能游戲都不知道幾個這么說來,寫“擊鼓傳花”的人肯定不少,會抽到也似乎不是那么奇怪?
東陵戚也愣了愣,不過他也沒有因為這個游戲簡單而感覺不悅,而是笑呵呵道:“我們先來玩幾局擊鼓傳花,接下來再選別的游戲。”
他一揮手,旁邊空地上出現一面鼓,“誰來擊鼓?”
一個出竅期的大妖接過了這個活。
既然是游戲,如果使用術法神通那便是作弊了,因此東陵戚在周圍布下了禁制,一旦有人動用神識、靈力、神通就會被束縛住,作為懲罰,還會遭到“天譴”也就是雷擊。
墨天微皺了皺眉,周圍的禁制讓她感覺不太舒服。
除了潛入別人家地盤以及在秘境遺跡探秘時,她還從來沒有在不信任的人掌控的禁制之中待過,這總給她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她拂袖而去,那東陵戚肯定會當場翻臉,這樣卻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自己還有幽冥魂力可以用,墨天微平靜下來,只要實力足夠,不管有沒有危險,她都不必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就在那大妖蒙上眼睛準備擊鼓的時候,忽然有人提議:“光是擊鼓傳花,那倒是有些無聊,不如我們再加一些有趣的東西。”
東陵戚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你說說看。”
“我們這里共五百一十四人,抽出五十人為鴻運之人,其余人是普通人抽簽結果不可告知旁人。在擊鼓傳花中,鼓聲停時拿到花的人,可以選擇直接表演,也可以選擇將花給指定之人,若是對方是鴻運之人,則由鴻運之人代為表演;若對方不是,則依舊由拿到花的人表演,并且還要罰酒三杯。當鴻運之人身份被揭穿,則他將成為普通人。若鴻運之人在十輪之后依舊保持在四十五人以上,則游戲結束,鴻運之人獲勝,可指定五名普通人各自做一件有趣的事情當然,這事情不可違背道義,也不可傷了和氣,眾位以為如何?”
本來就是來吃喝玩樂的,這游戲又不會傷及性命或是暴露秘密,眾人見東陵戚有興趣,自然也不會拒絕。
“那么就開始吧。”
東陵戚命傀儡迅速準備好簽,然后眾人逐一抽簽。
墨天微一看,紙上空白一片,她并沒有抽到鴻運之人的簽。
須臾,鼓聲響起,一束火紅的花開始在眾人之間傳遞。
忽然,鼓聲一停,那束花正在一個貌美女修手中。
她也半分不怯場,而是笑盈盈道:“我要指定別人。”
說著,她環顧眾人一圈,旋即目光停留在了一個臉上還長著鱗片的妖族身上,“我覺得他是鴻運之人!”
那妖族無奈一笑:“我的運氣太差了!”這話便是承認他的身份了。
只見這妖族端起桌上酒杯,連飲三杯,然后才越眾而出,來到東陵戚旁邊,“嗯…我給大家表演催花之技!”
摧花?
墨天微頓時想到不那么積極向上的地方去了。
結果卻看見這妖族搬出一盆含苞待放的花,然后又翻手取出玉笛,橫在唇邊吹奏起來。
笛聲悠揚,可以聽出原本是比較歡快的曲子,但是或許是因為吹奏之人被困囹圄之中性命危在旦夕,笛音中憂愁難掩。
而在他吹笛時,那盆花漸漸綻放,一層層花瓣緩緩張開,顫顫巍巍,有著一種脆弱的美麗。
“原來是這個催花。”墨天微恍然大悟。
當妖族一曲終了,這盆花也盡數綻放,幽幽香氣傳出,縈繞鼻尖,教人心曠神怡。
妖族輕輕轉動笛子,笑道:“諸位可還滿意?”
回答他的是一片掌聲。
對修士而言,改變四時節氣讓百花提前盛開并非難事,然而此時周圍已然布下禁制,他卻還能做到這一點,那就不容易了,確實很不錯。
待妖族回到他的位置,鼓聲響起,游戲繼續。
之后又經過了四輪,其中卻只有一個鴻運之人被揭穿,她去表演了一個點靈之術,技驚四座,引來一片叫好。
這時候,花也漸漸傳到了墨天微不遠的地方。
少頃,鼓聲驟停,墨天微看向公儀邈花剛好在他的手中。
“讓我猜猜誰是鴻運之人…”公儀邈笑瞇瞇地捧著花,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墨天微身上,“我就猜墨道友吧!”
墨天微眨眨眼,將空白的簽亮給眾人。
“看來我運氣太差了!”
公儀邈搖搖頭,旋即將花放在案上,然后去東陵戚旁邊表演了一個“嘯”其實還是蠻好聽的,豪邁悠揚又富含變化,很不錯。
但關鍵在于,墨天微一想到他可能是重明鳥后裔,頓時就…
重明鳥,和公雞有些相似,所以公儀邈這個表演…只讓她想到公雞司晨哈哈哈。
在心里笑成煞筆,但當公儀邈回來后,她還是給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如是又過了五輪,最后也只有四個鴻運之人被揭穿,按照游戲規則,那就是鴻運之人獲得勝利,因此在場的四十六個鴻運之人便都露出得意的表情,然后開始交頭接耳,商量該選哪五個人。
公儀邈搖晃著手中寫著“鴻運之人”的簽,對周圍其他鴻運之人道:“選墨道友呀!墨道友初來乍到,我們可不能孤立她。”
墨天微看了他一眼,心想,難怪他在拿到花之后會指認她是鴻運之人若她不是,他只需要表演個節目;若她是,那她不僅需要表演節目,還會失去鴻運之人的身份,到了這時候又可以選擇她做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墨天微心中不解,如果說他只是想捉弄她那倒也罷,但就怕他有別的想法,到時候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鑒于公儀邈一貫都表現得吊兒郎當,她決定先靜觀其變。
最后,五個普通人被選了出來,墨天微就是其中一個。
“你們想好要他們做什么事情了嗎?”東陵戚露出一個略顯古怪的笑容,“我們還有很多游戲,可沒有多少時間等待。”
公儀邈站出來,他現在是鴻運之人的代表。
他走到五人身前,“青道友,傳聞青鸞后裔善雅樂,不置可否為我等奏一曲《九嶷》?”
《九嶷》是青鸞一族的雅樂之一,但不如《九韶》等那么莊重,朋友之間私下玩樂也會唱此曲,因此那位青鸞后裔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公儀邈又依次與其他三人說了條件,果然都不是什么刻意為難人而提出的要求,其他三人也都沒有拒絕。
直到他來到墨天微身邊,看著面無表情的墨天微,意味深長道:“人族雖然不如其他族群得天獨厚,但卻潛力非凡,墨道友既然出身人族,那我可得想想該讓道友做什么了…”
這話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就連說著時間不多別耽擱的東陵戚也沒有催促。
墨天微不經意地蹙了蹙眉,這家伙,到底在打著什么主意…
“有了!”
公儀邈打了個響指,“人族擅長陣法之道,不如我們設下一個陣法困住墨道友,讓墨道友在一定時間內破開陣法,如何?”
這時候,已經有人聽出來不對勁了。
如果只是唱唱歌彈彈琴,那只不過是小事,大家都是來玩的,也沒有羞辱不羞辱的說法。
但要人當眾表演破陣,這可就涉及他人傳承,非小事也。
“公儀邈…”有人在心中暗罵一聲,“好端端的吃喝玩樂,怎么他偏要搞事情,也不知居心何在!”
默默飲下一杯酒,他比在場許多蒙在鼓里的人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公儀邈的打算他再清楚不過。
誰會愿意隨便進入別人設下的陣法之中?墨景純但凡還要這條命,便定然不會同意。
但她這時候不同意,就是不給在場人面子,不給東陵戚面子!
到時候東陵戚削她便是順理成章之事,誰又會為了一個陌生人族而仗義執言呢?
只是不明白為什么要搞得這么復雜,不就是個人族,東陵戚既然答應出手,哪里還需要來這么一手!
果然,墨天微直接便拒絕了,而且拒絕的話毫不委婉,簡直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公儀邈留。
她不知道公儀邈有什么打算,但那又如何,要她舞個劍那也罷了,但要她主動進入別人的陣法之中怕不是石樂志吧?
臉上一直帶著笑容的公儀邈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他冷笑一聲:“怎么,墨道友這是擔心我趁機害了你性命?”
“對啊。”墨天微十分耿直,“我和你很熟嗎?不熟,我自然不能信任你。”
公儀邈被她的話一噎,他本以為對方不會挑明的。
“墨道友可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場這么多人,我又豈會做這等事情!”他正氣凜然道,“你究竟是信不過我,還是懷疑東陵戚大人的品格?”
火燒到了東陵戚身上,圍觀群眾不敢多看,連忙低下頭欣賞酒杯的花紋,數著盤子里的果子,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墨天微淡淡一笑,“不用挑撥離間我都懷疑。”
目光從臉色難看的東陵戚身上掃過,她心中冷笑,真當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反應不過來?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她的局!
她也清楚自己的做法就是設局之人最想看見的劇情,但她不會委曲求全或是拖延時間,要打…那就來吧!
東陵戚確實是分神期大妖不假,然而他在煉妖塔中待了這么多年,即便長年閉關,實力也是不增反減,她未必能打得贏對方,但是逃走卻是沒問題的。
公儀邈若以為她是個普通的出竅尊者,那就大錯特錯了。
眾人聽見她那剛得不能再剛的話,都是冷汗直流多少年了,都沒見到敢這么直接打東陵戚大人臉的人,這劍修真不是一般人!
東陵戚的笑容已經完全收斂了,他固然對墨景純多有算計,今天這一幕也是他一手策劃的,但是他也沒想到這劍修居然敢這么不給他面子。
“一個小小的出竅劍尊,真是無知者無畏!”
他根本不跟墨天微廢話,手一揮,一片黑云便壓了下來,彌漫而開,讓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因為之前玩游戲的緣故,宴會所在地周圍都布下了禁制,修為什么的根本無法動用,遇到這種情況,那些原本還在淡定吃瓜的群眾再也無法淡定了。
大佬,你要收拾打了你臉的人,可否別牽連到我們?我們是無辜的!
然而,大佬既然是大佬,自然便不會顧及一群小渣渣的意見。
東陵戚是布下禁制的人,在這片禁制之中,別人不能動用修為,他可以而且,還能讓一部分人也動用修為。
他的目光穿透濃濃黑霧,落在墨天微臉上,卻意外發現遭遇如此變故,對方臉上竟然沒有半分驚惶之色。
“嗯?”
東陵戚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對勁,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到黑暗中數十個泛著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紅光的人時,又恢復了淡定從容。
接下來,黑霧之中傳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怪笑聲,風云四起。
笑聲沒有結束,伴隨而來的是一片驚恐的慘叫之聲那些,是被暫時禁止使用修為的人…
他們敢進入東陵戚布下的禁制,自然也有幾把刷子,能保證發生變故時自己安然脫身,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有壞心的并非東陵戚一人。
在他們周圍,潛伏著無數惡鬼,這些惡鬼早就將他們視作盤中餐,而他們卻一無所覺。
現在,他們要為自己的愚蠢買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