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陵域?遺府?”
劉楚睿有些動心,但還是兇狠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像你這種魔修,坑蒙拐騙是常事,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他連忙道:“沒錯,就是遺府,不相信的話,我告訴你那遺府在哪個地方…”
“哦?那你說說看。”劉楚睿不動聲色。
厲炎真人自認為主動權已經回到了自己手中,頓時趾高氣昂起來。他輕咳一聲:“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先放開我?放開我,我們才好慢慢談,不是么?”
劉楚睿笑了,他點了點頭,“無所謂,反正吞噬掉你,我一樣能知道所有事情。”
厲炎真人大驚失色,“什么?不,你不會那門秘術,不可能的。”
“可是,你奪舍我之后,我見過你施展太多次了。”劉楚睿笑著回答,聲音中殺意凜然,“一報還一報,你可以去死了。”
厲炎真人:…我大概是史上最慫的奪舍者了。
數十息后,塵埃落定。
劉楚睿吞噬掉厲炎真人后,整個白色光團變得愈發凝實,輪廓也漸漸清晰。但美中不足的是,原本純粹的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
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修煉了魔道功法的緣故。
但,那又如何?
他想起被厲炎真人奪舍后發生的種種事情,如果自己有足夠的實力,父母祖父是不是還好好地活著?
他不想在下一次遇上危險的時候,再次因為沒有足夠的實力而悔恨不已。
能變得強大,即便墮入魔道,又何妨呢?
劉楚睿從樹上一躍而下,吞噬了厲炎真人后,他的實力又跌落至煉氣一層,但體內的經脈寬度、氣海容量早已被拓寬過,與筑基期無異,所以只要他好好修煉一段時間,修為必會突飛猛進。
他同樣隨便選了個方向飛快離去,這里的事情隱瞞不了多久,要是被人發現端倪,恐怕…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他選擇的方向與蓮業的方向恰好相反。
在他離開后又過了一天,一隊商隊路過此地,頓時被眼前所見驚呆了。
商隊頭領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上報附近城池。
在通知完城主府后,商隊之人仍是震驚不已——居然有魔修敢在劍域鬧出這等事端?怕不是石樂志吧?
不管是不是石樂志,反正首惡已死,燒紙都喚不來魂魄。
武炎城城主府。
今日的城主府有件喜事,不是城主的女兒要嫁人或是兒子要娶親,而是上宗弟子來訪。
武炎城作為劍域的城池,城主自然也是劍宗弟子,名叫顧熾生。
不過城主天賦并不出眾,拜入劍宗后勉強入了內門,但卻始終沒能拜師。好在他心志堅定,沒有一蹶不振,反而更加努力,最后竟然成功結成金丹。
雖然金丹的品相不夠好,而且到了金丹期,大道已定,也就不會隨便拜師,但宗門仍很重視像他這種勤勉的修士,所以在武炎城上一任城主坐化后,便將他派來擔任一城之主。
一城之主,相當于凡間的封疆大吏,不是特別值得信任的弟子,劍宗也不會放心將如此重要的位置交于其手。
顧熾生今天十分開心,因為這次來到武炎城的劍宗弟子乃是青霄峰首徒尹月白,當年他在劍宗之時,就是青霄峰一脈。
同宗同源,相處起來自然更多了一分熱絡。
不過考慮到上宗首徒多是天資縱橫之輩,而天才又往往有各自的脾性,他倒沒有大張旗鼓,只是交代下去要處處仔細著點,讓上宗弟子看見武炎城的誠意。
老大發話了,下面人誰還敢陽奉陰違?
是以當尹月白來到城主府后,便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顧城主大笑著走出城主府,親自來迎,“景瑜道友,歡迎來到武炎城!”
說著,他隱晦地打量了尹月白一番,心中暗自贊嘆。
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一身青色法衣,容貌清秀稚嫩,唇紅齒白,雙眼明亮有神,眸光靈動活潑,活脫脫的一個大型正太。
尹月白笑了笑,十分好說話的樣子:“顧師兄,冒昧來訪,還望見諒。”
“客氣什么,景瑜師弟來此,令武炎城蓬蓽生輝才是。”顧熾生十分上道地改了稱呼,“我們還是先進去說話吧,請。”
兩人進入城主府,府中涼亭里已擺上一桌靈食,兩人齊齊入座。
酒過三巡,顧熾生也終于將話題引上正題:“景瑜師弟,不知此番來訪,可是上宗有何要事吩咐?”
尹月白擺擺手,“無事無事,我此番乃是游歷結束,準備回返宗門,路過武炎城,想起當年師尊提起有位顧師兄在此出任城主,便來拜訪。”
顧熾生一聽,更加開心。
尹月白的師尊是誰?那是青霄峰首座明嵐真君,和他同一時代的弟子,但那等絕世天才,又豈是他這等默默無聞之輩能相比的?
但現在聽說明嵐真君居然記得他,頓時他就有種小透明被翻牌了的驚喜感。
兩人又談論了一陣,尹月白忽然道:“對了,之前游歷在外,許多事情都不知道,剛剛回到劍域時,便聽聞明澤師叔又收徒了,可是真的?”
顧熾生道:“確有此事,明澤真君收了個徒弟,據說是個醉心于劍的劍癡,為了習劍,險些耽誤了修行呢!”
尹月白心中好奇,“竟有這種事?我倒是很好奇呢!”
顧熾生見他好奇,也有意交好,便將明澤真君新徒弟的一些傳聞盡數告知于他,最后道:“聽聞,這位墨親傳,最近接了個任務,已然離開了宗門。”
“可惜,倒是不巧。”尹月白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一回宗門就能看見這位新師弟呢!”
——到時候可以看看他和三師兄是不是一伙的,如果不是,可以把他拉來“反凌特別行動隊”。
顧熾生聽出他語氣中的失望,心中有些疑惑,怎么景瑜師弟看起來這么想結識墨親傳呢?
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同門友愛,可喜可賀啊!
兩人聊得起勁,顧熾生忽地余光掃到自家大管家正站在一旁,臉上有焦急之色,見他看來,眸光都亮了幾分。
這是有事稟告?
尹月白也看見了大管家,便道:“師兄可是有事?不如我暫且回避。”
“這倒不必。”顧熾生搖搖頭,示意大管家上前來,待人到近前,才道:“葉語,可是有事發生?怎地如此焦急。”
葉語大管家猶豫片刻,見顧熾生并不介意尹月白在旁聽著,咬了咬牙,道:“城主,方才有商隊來報,在城外山脈中發現了魔修蹤影…”
“魔修!”
顧熾生與尹月白的臉色都冷了下來,“這是怎么回事?細細說來!”
葉語于是將那商隊頭領匯報的消息一一說了,一些細節也沒有忽略,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因為慘案發生的地方離希云城也不遠,所以商隊頭領也派人匯報給了希云城城主府。”
顧熾生的臉色有些難看,武炎城在他治下已有近三十年,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惡件,偏偏還是在上宗弟子來訪之時,簡直是流年不利!
他心中惱怒,將做出這等事情的魔修恨得不行,要是厲炎真人出現在他面前,他肯定得將人大卸八塊抽魂煉魄。
不過厲炎真人已經死了,也不知道如果他還有意識,是該慶幸還是更加郁悶。
“竟有這種事情,魔修還真是猖獗!”尹月白冷笑一聲,轉頭對顧熾生道:“師兄,若不介意,可否容師弟參與此事?”
顧熾生當然不介意,尹月白乃是劍宗這一代赫赫有名的天才,有他幫助,事情肯定迎刃而解。
兩人的話題轉到魔修身上,又談論了一些事情,便分開各自行動。
顧熾生前去調查近日武炎城中是否有魔修出沒,而尹月白則去往慘案發生現場,去尋找蛛絲馬跡。
武炎城中。
殷真人和鬼面人正坐在一家酒樓的包廂之中,談論蓮業的事情。
“這都過去一天多了,蓮業怎么還沒回來?”殷真人不滿,“該不會他已直接回去,向主公復命了?”
鬼面人想了想,回答:“不至于。蓮業雖然不懂看人眼色,但很少與人交惡,他當知道這事是他承了真人的情,在回去前,會來拜見真人的。”
殷真人傲嬌地冷哼一聲:“量他也不敢不來!”
“若無我等追查到厲炎的下落,他又如何能有機會能自主上處接到這個任務?”
兩人皆認為蓮業在完成任務后,必會來拜會自己,是以便在酒樓中等待起來。
這家酒樓乃是他們組織的暗樁,平時接頭皆是在此,他們也不擔心蓮業找不到地方。
然而,左等右等,又過去了一日,卻遲遲不見有人前來。
“反了,反了!”殷真人怒拍桌子,“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為,是可忍,孰不可忍!”
鬼面人遲疑片刻,“會不會是蓮業受了傷,還在療傷,打算等傷勢好了再來拜見真人?”
“希望如此!”殷真人語氣冷冰冰。
這時,酒樓的掌柜敲門進來,他神色有些不安,“真人,恐怕事情有變。”
殷真人一愣,“怎么?”
“城中忽然戒嚴了,城主府正在大力排查魔修!”掌柜將他得到的消息告訴兩人,“據說,是在城外山脈中發生了…”
聽完掌柜的敘述,殷真人與鬼面人面面相覷。
半晌,他揮手讓掌柜退下。
待掌柜離去后,殷真人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怒火,一腳踹翻桌子,“蓮業就是這么辦事的?嗯?鬧出這么大動靜,他當這是在南域??”
鬼面人悄悄說了句公道話:“這,應是那厲炎鬧出來的…”
“閉嘴!”殷真人哪里聽得進去,“好啊,鬧出這么大事情,我看他回到主上面前,還能有何顏面!”
“分明我就要成事,偏偏他要來橫插一腳,結果鬧成這樣,真是愚不可及!”
暴怒中的殷真人大罵一通終于稍稍發泄了怒火,鬼面人這才敢再次開口:“真人,武炎城戒嚴了,我等是否要暫時離去?”
殷真人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該怎么躲過這次的危機,然而每每想到這危機就是那蓮業帶來的,心中便憤怒不已,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罷了,我們走吧,先去別的地方避避風頭。”
最后,他放棄了掙扎,決定還是先躲一躲。
兩人合計完,便準備離開武炎城。
而另一邊,墨天微對武炎城中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全然不知。在逃走后,她又一次鉆進了山林之中,重新過上了荒野求生的生活。
每每此時,她都忍不住吐槽自己這次出門真是沒看黃歷,這霉運走的,說出去能信?
上一次蹭商隊結果半夜遇襲她還能用選擇任務不慎來合理解釋,這一次老老實實買票坐車也能碰到恐怖襲擊,已經可以上升到玄學高度了吧?
呃,不對,修真本來就是玄學啊,為什么我試圖用科學解釋修真中發生的事情。
真是太天真!
墨天微反應過來,但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黑,不知道氪金能不能解決問題…
不過說到氪金,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買的車票又報廢了!這才走一半路呢!
損失之巨,簡直無法忽視。
“劉楚睿!羅敏蒼!”墨天微咬牙切齒,“別讓我再碰見你們!”
墨天微可不會管兩人是不是被人脅迫,總之自己最近的損失都和他們有關,那就一定是他們有問題,她得想個法子…
孤獨地走在山林之中,一邊解決不長眼睛的妖獸,一邊計劃怎么坑回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好幾天過去,墨天微快要走出山林了。
“呼…”
剛剛解剖完一只鐵甲牛,墨天微來到林中的一條小河邊,準備洗手洗臉——是的,認識到自己的非酋屬性后,她覺得日常生活中必須加上這一習慣,不能仗著自己是修士就不講衛生。
河水清澈,水中也沒有什么妖獸,陽光正好,水面波光粼粼,仿佛浮動著一層金粉,倒也算是美麗。
一道銀光一閃而逝,墨天微忍不住瞇了瞇眼,再看時,水面上空無一物,仿佛剛剛只是個錯覺。
但墨天微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力,并不認為這是錯覺。
她在水邊仔細搜索,終于找到了剛剛晃了她視線的東西——一個面具。
她皺了皺眉,在手上附了一層靈力,再將面具吸入手中,仔細觀察。
面具底色為銀色,只有上半面,左側繪著一朵妖艷紅蓮,看起來有些怪異。
墨天微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瞧了一陣,也沒看出來這面具有什么特殊之處,難道是因為沒用,才被人扔了?
她聳了聳肩,覺得沒什么意思,就準備將面具哪兒撿的扔回哪兒去。
但就在此時,墨天微的動作頓了頓,目光投向前方。
河面上,一具浮尸靜靜地漂在水中,順流而下。
墨天微:…
——等等,貌似我剛用這水洗了個臉還洗了個手??
想到這一點,墨天微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在墨天微因為一萬點暴擊而陷入僵直狀態時,浮尸已經漂到墨天微不遠處。
“咦?”
墨天微驚咦一聲,這浮尸——呃,這人似乎還沒死?
她順手將面具塞進儲物袋中,折了根樹枝,將人撥到岸邊。
水中漂著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面無血色,瘦骨嶙峋,看上去像個吸毒的。表面上倒看不見什么傷勢,想必傷在內腑或是神魂。
“嘖!”
雖然知道自己剛剛洗臉洗手的水不是泡過尸體的,但想到那水泡過一個大活人,墨天微也完全不覺得安慰。
既然受到了精神傷害,墨天微認為自己有必要討要一筆精神損失費。
哦,對了,她還將人撈起來了,還能得一筆買命錢——等等,好像不是這個詞?罷了,意會就行,不用講究太多。
墨天微將人從水中拖出,丟到岸上。
這位險些成了浮尸的兄弟曝曬在陽光下,宛若一條被曬得翻了白肚皮的魚。
墨天微很不客氣地將他腰間的乾坤袋拎走,又往他嘴里塞了幾顆療傷丹藥——一個乾坤袋換一條命,有這么劃算的買賣嗎?
根本不存在的!
我實在是太仁慈了。
墨天微在這位仁兄身邊設了個陣法,一邊感嘆像她這樣樂于助人的修士實在是不多了。
只希望這位仁兄儲物袋里的靈石足夠,別讓她做了虧本買賣。
然而就在她大功告成準備離開之時,她下意識地掃了陣法中的年輕人一眼,這一看頓時愣住了——他什么時候醒的?
我的丹藥藥效這么給力?
下次是不是該多收點錢?
第一時間,墨天微想到的居然是這一點。
不過很快她將這些腦洞丟到一邊,輕咳一聲,指了指陣法,又搖了搖手中的乾坤袋:“喏,等價交換,可不是趁火打劫。”
蓮業眨眨眼,一臉茫然。
墨天微:這怕不是腦子進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