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朦朦朧朧。
一天中最寒冷的時候就是日出前后。
官道上冷冷清清,突然一匹黑色的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馬蹄聲音響亮而清脆。
就像夜晚中夜游神手中的打更梆子一樣,絕不拖泥帶水。
一位少年,身體不甚強壯。
頭上帶著斗笠,穿著一件灰褐色的外套。
此時隨著馬匹的奔馳,他看起來弱小的身體也跟隨著起起伏伏不定。
而就算是這樣,他抓著韁繩的手依舊沉穩老練,就好似他已經騎了很多年的馬一樣。
前方是一個山頭。
這個少年韁繩一提,馬匹便從官道上折了一個彎,然后停在了山頭上。
這少年名叫江芃。乃是江湖上勢力頗為龐大的江家人。
只是他這一脈因為是支脈,所以自然處處被主家刁難。
而江芃從小就被他的父親送給了“俠義無雙”冷笑天作為弟子。
可是前幾日,冷笑天擁有有關“長生經”的消息不脛而走,惹來了殺身之禍。
倉促之下,江芃與冷笑天的女兒分別提前被冷笑天送了出來。
只是,冷笑天到現在都不知道,江芃的主家也參與其中。
就在江芃看著山頭下時,一陣“噶噠…噶噠”的馬蹄聲從身后響起。
然后緊接著便是一聲“希律律”的馬匹嘶叫。
江芃的身旁多出了一位中年漢子。
“少爺,可的手了?”
江芃并不說話,只是隨手將外套微微向外一掀,然后那中年人就在少年的腰間看到了一支金光閃閃的“半步搖。”
這中年人眼睛中掠過一道光芒,雙手一抱拳頭,對著少年說道:“少爺天才了得,老爺知道了必然會開懷大笑。”
江芃冷冷的看了一眼中年人,然后說道:“可確定前幾日行動的人除了主家之外,還有其他勢力?”
中年人說道:“道北鎮金漢御園曾出現。”
江芃又問道:“我師傅江湖號稱俠義無雙,可為何遇到此等事情并不見江湖故人救援?”
中年人道:“冷笑天雖然號稱俠義無雙,可是他手中的東西卻是犯下了江湖上的忌諱。”
中年人說完之后,還不忘朝著少年腰間的“半步搖”看了看。
江芃的眼睛盯著山頭下方的鎮子,語氣一變,又說道:“上官雄手中當真有另一件東西?”
“據說是的。”
江芃一縮手,身上的外套又將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那一支金光閃閃的“半步搖”同樣隱藏在了外套中。
江芃說道:“在外習武多年,這一趟回來定要讓主家好看。”
中年人抱拳稱是。
“走。”
江芃說完之后,拿起馬鞭狠狠的一抽馬匹屁股。
便向著山頭下的鎮子疾馳而去。
中年人隨后同樣跟隨著而去。
兩人打馬默然前行。
不多久,兩人便來到了鎮子的城門簍子之外。
江芃看著上方匾額上的“九源鎮”三個打字,然后轉頭問道:“你在家里排行第幾?”
中年人說道:“家中排行十二,少爺叫我江亥就好。”
江芃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遠在天邊的太陽才準備露頭,而城門卻是早早的就打開了一些。
城中炊煙不斷,江芃巡視了一番,只是感覺與冷笑天所在的鎮子相差不多,也是一橫一縱兩條街道。
江芃與江亥兩人下馬拉著馬匹步行而過,雖然街道上人不多,可是各種各樣的店鋪卻是已經開張了。
“來嘍,新鮮出爐的小籠包,汁美肉肥,鮮嫩可口嘍…”
“剛出鍋的炸油條老豆腐嘍…”
“一壺老茶,一兩燒賣啦。”
叫賣聲伴隨著江芃從街邊走到了街中。
江芃停下腳步,用手摸了摸肚子,然后抬頭看了一眼正對面的匾額,“沁園燒賣”四個大字不規則的扭曲著。
讓人猛然一看,還有一些別扭的感覺。
江芃沖著江亥點了點頭,然后向著這“沁園燒賣”館走了過去。
“呦,兩位爺起的趕早?這是來辦事還是出門?”
燒賣館的小二本是站在門前招攬客人,可是看到江芃兩人牽著馬而來,很自然的將手中擦桌子的抹布往肩膀上一甩,然后一手一條韁繩,接過了江芃與江亥的馬匹,并且諂媚的說道。
江芃拍了拍小二的肩頭,臉上就像是一朵花一樣的笑了出來,并且說道:“管爺爺是進門還是出門,還不趕緊著吆喝?爺爺二人四兩燒賣,一半煎,一半蒸。一壺老茶,茶水要濃,多放些磚茶沫進去。”
那小二一聽,便是覺著遇到了行家。然后便也不在多嘴,只是向燒賣館內大喊一聲:“來爺兩位,四兩燒賣,一半煎,一半蒸。濃茶一壺,多放茶沫…”
長長的尾音讓已經進了燒賣館的江芃都聽的清清楚楚。
江芃與江亥也不講究,進門之后隨便的尋了一處沒有人的桌子坐下。他們二人剛剛坐下,街道上便漸漸的擁擠了起來。
一日之計在于晨,出門謀生計的人此時都已經來到了街上。
他們挑扁擔的挑扁擔,提籃子的提籃子,吆喝聲不斷,熱能聲不絕。
正巧此時燒賣已經上桌。“沁園燒賣”館也已經坐的滿滿當當。
江芃先是微微抿了一口濃濃磚茶,然后拿起筷子,輕輕的夾了一個煎燒賣,然后在自己的小碟子中沾了沾醋與辣椒。
隨后便放入嘴中,一股醇香的羊肉味道,搭配著辣椒的刺激,讓江芃頓時將一夜騎馬奔馳的疲憊拋之腦后。
江亥偷偷的看著江芃吃的如此的愜意,不禁對桌子上的燒賣有些好奇起來。
雖然他們平時也經常吃這東西,可是,他怎么也感受不到這一刻江芃心中的感覺。
所以,江亥也不做作,直接拿起筷子,學著江芃的樣子,有一學一,有二學二,一個燒賣放在嘴中,頓時便滿足的“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江芃抬頭看了一眼,江亥有些不好意思,悶聲說道:“沒想到從少爺身上學到了吃這燒賣的訣竅。往日不覺得怎么樣,只道是稀松平常。可是今日如此一吃,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