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阿法狗”橫空出世以后,人類一直在議論圍棋AI的強大。并且由于圍棋AI對人類的領先看上去幾乎是全方位的,這其中尤其是一些機器的特性,例如永不疲倦,永不犯錯等等,這根本就是人類無法克服的弱點。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有很多人開始對圍棋感到絕望,認為隨著圍棋AI軟件硬件的更新換代,人類和機器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多。
那么問題來了,圍棋AI真的是不可戰勝的嗎?人類在面對圍棋AI的時候,真的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李襄屏個人認為,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應該很明確,圍棋AI當然不是不可戰勝!
因為圍棋AI的強大,那只是相較于人類而言,換句話說,圍棋AI的出世,只是反襯了人類的弱小,反襯出在圍棋AI橫空出世以前,人類對圍棋的認識其實非常蒼白無力。然而在真正的圍棋之神面前 假如這世上真有圍棋之神的話,那么李襄屏認為:圍棋AI應該同樣弱小,甚至圍棋AI和圍棋之神的差距,應該和人類和圍棋AI的差距差不多。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襄屏對第二個問題其實也是持否定態度的,他認為人類在面對機器的時候,可能也并非完全沒有機會。
當然嘍,李襄屏這里說的“機會”,并非指人類有可能吊打機器,變成碾壓圍棋AI的存在,而是認為假如人類能夠在通過學習之后,對圍棋的理解的確有了真真正正的提高,而且是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比如人類棋手在和圍棋AI對抗時候,這位人類棋手人品爆發,他克服了人類棋手特有的生理和心理問題,并且用這個抵消了機器的物理優勢。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李襄屏認為人類棋手應該還是有贏棋的機會。
只不過另一個問題,人類在面對圍棋AI的時候,那應該怎么學習呢?
首先一點,機器的不犯錯誤人類是學不來的,其次,圍棋AI的什么“蒙特卡洛授索”,什么“深度學習”,這些玩意當然同樣也是學不來的。
除了這些之外,另外還有人說,圍棋AI的判斷比人類強,可以學習它們的判斷能力,然而只要仔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這根本就是個偽命題,機器的“判斷”,這玩意真是人類能學習的嗎?
很顯然,機器的判斷同樣也是人類學不來。
因此想來想去就會發現,人類唯一能向機器學習的,其實就是它們下出來的“狗招”,認認真真琢磨“狗招”,然后把“狗招”和人類自己的下法進行分析和比較,弄清“狗招”的內涵,找出兩者的差距,把“狗招”的內涵和人類自己的思想融會貫通。
李襄屏認為假如能夠做到這點的話,人類也許還有一絲戰勝圍棋AI的機會。
這是李襄屏在之前一個月的備戰中,他悟出的一點心得。
這其實也是他今天祭出這個“小目二間高跳締角”的下法,然后在70多手時候能夠下出妙手,并且取得局面領先的原因。
因為通過之前的深入研究,李襄屏發現雖然就這么簡簡單單兩手棋,一個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棋形而已,然而和人類以往常用下法相比較的話,就會發現圍棋AI的理念確實和人類思想有很大不同 必須特別提一句的是,圍棋AI其實是沒有“理念”的,它有的只是算法,但李襄屏卻認為,這其實并不妨礙人類把機器的算法“翻譯”成人類的理念,然后對兩者進行一番比較。
就拿這個“小目二間高跳締角”來說,如果這算一個“狗招”的話,那么人類和它最近的下法,一個就是經典的“無憂角”,而另外一個則是“小目大飛締角”,把這三者進行一番比較的話,就會發現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先說說現代人類圍棋中最經典,其實也是大家最熟悉的“無憂角”。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自從圍棋東渡,日本人廢除座子開始下小目圍棋之后,“無憂角”就是整個“小目圍棋”體系的核心。
兩枚棋子這么往角上一擺,就扎扎實實安安全全“無憂無慮”的圍出10目出頭的實空,這就是人類對這個棋形的認識,這其實也是“無憂角”這個叫法的來由。
這個下法為什么會在人類圍棋范疇如此長盛不衰呢?從日本道策開始一直到阿法狗橫空出世以前,為什么“無憂角”能在人類圍棋范疇流行幾百年呢、
請注意“10目出頭”這個關鍵詞,兩手棋圍“10目出頭”,那么一手棋是不是就是5目半左右呢?
說到這里相信應該有很多人恍然大悟了吧?在早年的時候,現代圍棋可是流行很長一段時間黑貼5目半的。
而所謂的貼目規則,其實就是人類對圍棋子效認識的問題,人類從無貼目到黑貼5目半走了幾百年,為什么會在黑貼5目半上停留那么長時間?其實就是在人類的認識中,所謂的先行效率,一手棋的價值大概就在5目半左右,所以你既然執黑先行,那就要扣掉你5目半來補償給對方。
而這個,其實也是“無憂角”會那么流行的原因。
我既然2手棋能圍“10目出頭”,那就證明我這兩個子子效充分,不說是特別高的效率吧,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至少我這2個子完全夠本,應該算是非常正確,任何人都無可指責的下法。
那么好了,既然“無憂角”的流行是和貼目規則有關,那么用同樣的思路去考量“小目大飛締角”的下法,自然也就很好理解。
這種下法主要流行于大貼目時代,由于從上世紀末開始,人類開始人為修改圍棋規則,黑貼5目半變成6目半甚至7目半,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大家發現“無憂角”的子效好像有點不夠啊,那不夠怎么辦呢?很簡單,我就多圍一路,多圍一路也許能多圍2目棋,這樣就正好達到了新的貼目標準。
于是就這樣,“小目大飛締角”的下法就運應而生。
說完了這兩種人類常用下法,再來說一說圍棋AI喜歡下的“小目二間高跳締角”。
有一個差別值得注意,在剛才這兩種人類下法中,大家用來衡量子效的東西比較單純,那就是實地,目數。
然而對于這個“小目二間高跳締角”呢?那好像就沒法用單純的目數來衡量它的價值了。說它沒有目吧,它明明兩個子都下在角上,可要說它一開始就有多少確定實地吧,它兩個子偏偏都處于高位,看上去到處漏風,可以說只要具備業余3段以上的棋力,就有N種方法把這樣的棋形打破。
可要說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樣的棋形,在人類圍棋中就只能是“趣向”,而不能成為“常形”,因為在人類下圍棋的思維中,其實是很討厭這種模棱兩可模糊不清的東西的。并且在人類的圍棋理論中,其實也非常排斥這樣的下法。稱這種下法是“半道中途,似是而非”。
例如李襄屏曾看多很多吳清源先生和藤澤秀行先生寫的棋評,這兩位人類棋手中有數的棋理大家都非常排斥這種取地不像取地,取勢不像取勢的下法,雖然這二位在面對同一局面的時候,他們兩位的下法本身也都不同,藤澤老神棍更喜歡厚味,而吳先生的選擇往往偏向極端,要么極端取地,要么極端取勢,然而對這種兩樣都沾點邊,然而兩樣都不全是的東西都非常排斥。
遇到這樣的棋,那藤澤老神棍就會說自己“胃疼”,而吳先生則會來一句“半道中途”。
不僅如此,另外一一很有趣的事情,其實對于這樣的棋,人類的排斥還不僅僅是日本棋和現代棋排斥,其實中古棋也排斥。
例如中古棋的棋理大家,也就是李襄屏現在的外掛施大棋圣,他當年就在他的“凡遇要處總結”中說過:凡事當爭一著凈。
不用多說了,假如用這個標準來看待“小目二間高跳締角”這個棋形的話,這顯然也不符合中古棋的棋理要求。
人類的棋理和圍棋AI的下法到底哪種好呢?實話實說,李襄屏現在其實也還不太明白。
然而沒有辦法,誰讓圍棋AI的水平更高呢,因此哪怕李襄屏現在根本不明白,他也是只能傾向于圍棋AI.
如果非要讓李襄屏為這種下法說句好話的話,那他只能這樣說:人類的下法更偏向于靜態,而圍棋AI的下法,那可能是一種更高級的,讓棋盤充滿更多可能性的動態下法。
現在的李襄屏當然還掌握不了這種動態下法,然而卻不妨礙他現在東施效顰,他現在努力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今天很幸運,李襄屏第一次東施效顰成功,自從70多手下出那步“后中先”的好手后,他就一直牢牢掌控者整個局面。
這盤棋后面也沒有起非常大的波瀾,下午5點一刻左右,全局223手,李襄屏以3目半的優勝拿下首勝。
總算是保本了,李襄屏心里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