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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于這次來訪早有準備,但不代表蘇文會笑臉迎人。
對于這位不速之客,他直接開門見山:“唐納德,你膽子還真不小,竟敢自己找上門來,我記得我們之間還有很多賬沒算。”
說話的同時,蘇文的表情在微笑,但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唐納德也笑了。
“你不會這么做的,因為你知道我會來,而且知道我為什么來。”
蘇文頓時笑得更加和善:“或許吧,不過既然你這么說,那我還真就必須得做點什么才行,否則豈不是讓你站著把逼給裝了?”
言罷,1號以塔蘇里形象在他身后緩緩浮現,身周雷鳴帶電閃,神色不善。
“咳…賽文先生,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在意這種小得失呢。”唐納德咳嗽了一聲,秒慫道,“我收回剛才的話,我相信你能夠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我,而且隨時都準備這么做。這里隔墻有耳,還是讓我先進去吧。”
蘇文這才沒有派出1號修理唐納德,而是微微側身,讓出了一條路。
唐納德進入庭院,饒有興致打量著周圍,感慨道:“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住在上百年歷史破房子里的帝國公爵,而且身邊還沒有任何仆人。現在我倒是相信了,你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爵位。”
“見識過大海之后,你還會為一潭死水而動心嗎?”
“好比喻!但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它。”
“那是另一回事。”
“說起來你真就不打算搬到上城區了?據我所知,為了給你的到來騰出位置,重病纏身的達維斯領主前陣子都搬離了領主府,并且安排人手吧那里重新修葺了一遍。”唐納德說到后面,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可沒興趣霸占別人的家,這里挺好的,比以前更加安靜。”
唐納德樂道:“周圍一條街都沒有住人,能不安靜么?”
蘇文則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那群貴族是怎么想的,他們把一條街的房子都買了下來,花重金裝修得煥然一新,卻連一個住進來的都沒有。”
唐納德哈哈大笑道:“因為沒人覺得你這位公爵會繼續住在這里啊。他們都把這地方當成‘阿克夏公爵’故居了,買了地皮等著升值呢。結果沒想到你一住就是一個星期,而且一點搬走的打算都沒有。”
“所以呢?”
“所以這下地價變的更高了,買了房子的人表面上不想打擾你清凈,實際上都在偷著樂呢,巴不得你永遠在這里住下去。不過也有考慮把地皮連同房子獻給你的,因為你看起來隨時可能在這里建立你的領主府邸。”
“…真是群無聊的家伙。”
言談間,兩人進入了房屋,在并不開闊的古樸會客廳相對而坐。
這次蘇文并沒有沏茶,而是讓1號端上來了兩瓶可樂。
唐納德接過這瓶包裝精致的“快樂之水”,頓時眉開眼笑。
“能在這里見到鄙人旗下商會的產品,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的榮幸,這說明它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
頓了頓,他眼珠子一轉:“不過賽文先生,既然你上次已經拒絕了免費的股份,現在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放心,我說過在這件事上,我不會問你要哪怕半個銅板。”蘇文抿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可樂,輕聲道,“倒是你,不過搶到了主上指尖漏下微乎其微的好處便沾沾自喜,全然不知自己失去了什么,在我看來還挺可悲的。”
唐納德渾不在意蘇文話中的諷刺:“你說得沒錯,但我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能得到現在的結果已經很滿足了。我可做不到像尼古拉斯那樣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在這方面他才是真正的賭徒,我自愧不如。”
老實本分?
蘇文忍住了吐槽的欲望,緩緩道:“但他賭贏了,他得到了主上的青睞。”
“不,賭局還沒結束,現在斷定輸贏,還為時尚早。”
唐納德說著,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個用牛皮口袋裝著的厚重包裹,放在蘇文面前。
蘇文知道,正戲要來了。
但他還是故意問。
“這是什么?”
“關于一些重要人物的資料,我認為你不久后會用得到它,當然它是免費的,就當做是我們之間的臨別贈禮吧。”
“你要離開銀盔城了?”
蘇文又問。
唐納德表情有些無語:“麻煩你明知故問的時候,能不能表現得稍微驚訝點,要么干脆就別假裝糊涂。”
蘇文面不改色。
他反問道:“所以皇室并沒有對我撒謊,你其實是站在北部帝國那邊的,上次你來見我的時候表面上在拱火,實際上是在試探我,對嗎?”
“形勢要是真的如此二元對立,那我做夢都能笑醒。”唐納德搖頭,“可惜并不是,真正的 局面遠比你看到的更復雜。但有一點你倒是沒說錯,我當時的確不希望你接下阿克夏公爵這個燙手的山芋。畢竟多倫皇室不是傻瓜,他們不會做真正引狼入室的事情。”
“不是引狼入室,那就是禍水東引了。”
“看來你還算有些清醒。”
唐納德露出了微笑。
“我聽說了你幾個月前在多羅克行省做的事。你利用北部帝國的輿論,裹挾多羅克皇室主動丟掉了制約你的手段,表面上打出漂亮的絕殺,但實際上頂多算是解決了皮毛之癢。皇室在這場計劃的真正目的,并沒有受到影響。”
“我當然知道皇室另有圖謀,否則他們也不會在那種情況下讓步,但他們顯然還是遠遠低估了主上的能量。”
“但愿如此。”
“那么,你來就只是專門向我道別的嗎,我認為我們之間還沒有那么熟,如果你還有別的什么想法,不妨一并說了。”
面對蘇文如此直截了當的提問,唐納德嘿嘿一笑。
“我要送給你的東西都在包裹里,這就是我今天的來意。至于別的想法?我的主職是個情報商人,所以頂多也只有一些有關時局的建議了:希望你能夠明白,武力并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哪怕你身后的那位主上再怎么強大,也不代表祂能夠把領地治理得井井有條。”
“尤其是在當今局勢下,你的特里底斯議事會還惹毛了大半個多倫帝國的貴族階層——太過激進的革新手段,可未必都會帶來好事。接下來他們會怎么做,想必我不用多說,希望你已經做好了應對打壓的手段。”
蘇文聽笑了:“這也能算激進?連路燈都沒用上呢,已經非常克制了好吧。”
“激進和路燈有什么關系?”唐納德迷惑道。
“以后有機會的話你自然會懂,到時我給你準備個質量最好的。”
“呃…多謝?”
“不用。”
不久后,唐納德告辭離開,蘇文則拆開了包裹,看到了里面的內容。
果然一切都和他先前預料的那樣。
這份包裹裝滿了厚厚的資料冊,每頁紙上都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詳細記錄了數以千計光明教國神職人員的信息,上到當今教皇庫洛諾斯·奧蘭斯忒,下到身為教會中堅力量的藍衣教士,幾乎都被記載其中。
資料中對其中的每個人都極盡詳細介紹了其外貌、職業、出身、性格、喜好等重要信息,同時對于整個光明教會上千年來的重大事件也有海量記載。
并且一眼望去,還有不少屬于無法公諸于世的信息。比如某些不忍卒讀的丑聞,有些離譜和骯臟到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要不是有相應的圖片和確鑿的證據鏈佐證,蘇文都會以為自己在看地攤文學。
毫無疑問,這份資料有著相當重要的價值,只要得到并掌握了它,就相當于對整個光明教國有了較為深入的了解。
至于里面夾帶私貨的可能性,蘇文并不會懷疑。
要是沒有,那才是活見鬼了。
但蘇文也不可能將這東西奉為圭臬,頂多作為參考性的資料來使用,至于事實如何,終究還是要憑借自己的本事去親自驗證。
沒錯,用不了多久,蘇文肯定會與光明教國接觸。
原因沒別的,主要是即將成為阿克夏公爵的領地,剛好與西方的德黑蘭公國接壤,而這個面積是多倫帝國四分之一的國家,正是光明教國的的疆域延伸。
四舍五入,雙方看似隔著很遠距離,實際上已經近在咫尺。
最為重要的是,蘇文的領地擋住了其與多倫帝國之間的連貫性,同時“主上”的存在,對一神教的光明教國來說又十分扎眼。這樣一來,雙方的接觸就成了必然,至于接觸之后的結果是沖突還是和平共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這也正是南部帝國皇室送出“阿克夏公爵”的真正目的。
皇室看似是想要用這種手段對付北方帝國,實際上矛頭對準的卻是西方,當然如果蘇文比較好控制,那么把北方一起對付了也未嘗不可。
總之,包括特里底斯在內的西部三省,可絕不是什么香餑餑,而是漩渦中心之地。蘇文來到了這里,就注定要面對多方勢力的包圍,壓力會來自四面八方。唐納德說得沒錯,自己在多羅克的一通操作,頂多就只解決了來自皇室那邊自帶的后手,減輕了來自東方的壓力,而真正的壓力源頭,西方的光明教國,卻絲毫未受影響。
至于唐納德剛才還說了當時不希望自己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聽聽就好了。
在這件事情上,哪怕唐納德的屁股在北部帝國那邊,他也會堅定站在皇室的戰線上,希望蘇文接受成為阿克夏公爵的邀請。因為來自西方的威脅,是南北帝國共同的敵人,這項計劃完全符合他們的一致利益。
蘇文之所以會如此確信這點,還要從唐納德 的上一次來訪說起。
要知道決定一個人立場的,從來不在于他說了什么,而在于他做了什么。
當時唐納德拿出那張關于自己生父安東尼·阿萊耶的照片,其實就已經十分明顯地向蘇文傳達了一個消息:在整個阿萊耶家族曲折命運的背后,存在著一張無形的大手掌握著一切,而這只手的名字,就叫做光明教國。
與之相比,關于安東尼·阿萊耶究竟為何會在發瘋失蹤之后數年,又忽然出現在西方數千里之外的光明教國境內,并且得到非同尋常的身份,唐納德反倒會揣著明白裝糊涂。那張照片上本身就包含了唐納德想要傳達的全部信息,當時要是蘇文沒有沉住氣選擇追問,注定什么都得不到,搞不好還會換來一陣冷嘲熱諷。
現在回頭看,唐納德的目的其實很好理解。
他想要借助蘇文親人的線索,把蘇文的注意力引回銀盔城,同時還要告訴蘇文,想解開這一切的謎團,那就放手去尋找、去和光明教國交涉。
那要用怎樣的身份和籌碼去交涉呢?
旁邊不就有個唾手可得的機會嘛。
如此不加掩飾地引導,擺明了就是要讓蘇文接受公爵身份,并借用蘇文口中“主上”的能量,去直接面對輝煌大陸上最龐大的勢力。
從結果來看,唐納德也的確得償所愿。
而蘇文背后的“主上”,則被南北帝國一起當成了槍口對準西方的武器,以及一道隔絕兩者的緩沖屏障。
因為即便蘇文這邊好說話,但光明教國可沒那么好說話。
其實他們并非不相信“主上”的實力,恰恰是因為相信才會這么做,試圖利用這種力量。
對此,蘇文并不打算跟他們解釋自己接受阿克夏公爵身份到底是為了什么,他只會用實際行動表明玩火自焚的道理。
歷史的車輪一旦開始轉動,可就難以再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