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暗黑派大星

　　重建的王城主體與曾經大致相似，唯一明顯的區別就是頂端的高塔變成了一座圓頂宮殿，那顯然正是如今亡靈大君卡隆的居所。城市中依然死氣沉沉。雖然周圍光線充足，而且隨處能夠看到石像狀態的亡靈，但一個沒有生靈的世界，再怎么也無法做到真正鮮活起來。接下來的一路上，沒有任何亡靈現身阻攔，四人暢通無阻來到了宮殿之前。與此同時，前方大門緩緩打開。顯然這里的主人已經知道了有訪客的到來，并表示了“熱烈歡迎”。但丁與貝奧武夫對視了一眼，兩人率先踏入其中，蘇文與麥克西維爾則跟隨其后，也穿過了宮殿大門。蘇文沒打算喧賓奪主。因為至少目前為止，事態都還在人類聯盟的掌控之內。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急于表現。宮殿之中的景象，與外界截然不同。這里空曠、陰暗、潮濕，仿佛一座陳腐的墓穴。內壁與穹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管與有機組織，宛如身在一頭巨獸的體內，伴隨著濃烈的不祥氣息撲面而來，前方通道深處的黑暗里，似乎潛藏著無盡殺機。這樣駭人聽聞的場景，讓蘇文不禁想起了當初在銀盔城附近的亡靈天災現場，兩者幾乎有著一模一樣的風格。而就在此時，即便隔著厚重的仁丸裝甲，蘇文卻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興奮。這種興奮是如此清晰，仿佛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充滿活力，以至于幾乎到達了爆發的邊緣，想要做些什么來宣泄般。蘇文表面保持平靜，內心中卻在驚訝的同時，細細品味著這種感覺。這次他終于可以肯定，當初在亡靈天災現場絕非錯覺——在那個時候，他也感受到了和今天完全相同的“興奮”。當時蘇文還覺得，這種興奮可能是過于濃郁血腥味導致的，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有嗜血狂魔的潛質。但問題是，他經歷過的生死與殺戮并不算少，至少放在一個守序善良的正常社會人眼中，早已是很恐怖的存在，可除了在亡靈天災那次之外，無論是更早還是那之后，都再沒有感受過這種亢奮。直到這種感覺今天再次出現，蘇文才恍然大悟，這或許是來自某種亡靈特有的“氣息”，而不是單純的尸山血海。因為在仁丸裝甲內部，外界的氣味根本無法影響到他：他能夠看到、接觸到甚至聞到的，都是裝甲內部擬真系統的模擬反饋罷了。這種反饋會自動排除掉不利于操作者的感官認知，包括各種氣味的濃度，都被牢牢限制在了安全范圍內。也就是說，影響蘇文的不是氣味，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因素。不過，至于具體是什么，蘇文卻也懶得去深究。反正自己身上背負的謎團夠多了，也不差這一個。等未來某天時機成熟，自己總有一次性把它們都搞清楚的機會。……四人在陰暗無光的大廳中前進了數百米，從空間學的角度，他們現在應該早已從后門走出，可實際上，周圍的空間卻越來越開闊，前方依然深不見底。直到隨著他們繼續前進，一座高臺逐漸出現在黑暗的盡頭。高臺之上，似乎有著一個龐大的黑影，正在居高臨下打量著四人。下一秒，但丁率先對著前方的黑影高聲怒斥。“卡隆！面對人類聯盟的問責令，你應該站在我的面前與我對話，而非像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的裝神弄鬼。”片刻的寂靜后，黑暗中仿佛響起了無數笑聲，它們來自四面八方。笑聲中，高臺上的黑影，發出了沙啞回應：“達莎城…的…螻蟻，你是否認為…有人類聯盟…為你撐腰，我就不敢…殺你？”但丁則毫不退步，冷聲道：“你大可以試試，但或許人類聯盟也不介意讓你成為下一個貝尼亞米諾。”笑聲這才戛然而止。緊接著，前方的半空中緩緩亮起了光芒，將高臺連同上面的黑影照亮。正是如今王都的亡靈大君，肉山魔王卡隆。這是一個與曾經惡魔王貝尼亞米諾完全不同的君主級亡靈，它的外表不像任何生物，而是一個純粹由暗紅色血肉組成的肉球。但它又并非完全是球體，而是呈現出類似于五角星的輪廓，最頂上的角像是頭部，其余四個則是四肢。上次在阻止亡靈大軍進攻達莎城時，蘇文曾親眼見到過卡隆，當時只覺得它的造型很惡心人。但也不知是不是對塞卡蘭達的亡靈有了深入了解后，他已經習慣了各種奇形怪狀的亡靈，這次倒沒有任何不適感。相反，在不適感消除之后，眼前的肉山魔王卡隆，總覺得看起來很像地球記憶中某個知名作品里的經典角色？好像是叫派…對，派大星！當兩個形象重疊起來的那一瞬間，高臺上的卡隆在蘇文眼中不但沒有了絲毫強者的威壓，反而顯得格外憨態可掬。但蘇文知道，這不過只是自己的錯覺罷了。能夠力壓“煉獄惡魔卡拉丁”，擊殺達莎城曾經的亡靈領主佩特羅維奇，并在三名亡靈領主中笑到最后，成為新任亡靈大君的家伙，必然是兇殘狡詐的狠角色。若是因此輕視，說不定會吃大虧。卡隆顯然也早已認出了蘇文。在亮相之后，他便把但丁當成了空氣，轉而看向了蘇文的方向，蠕動起身軀走下高臺，來到了他面前。蘇文則靜靜與他對視，不為所動。“人類，我記得你。”卡隆主動開口道，似乎沒有了之前的結巴。“你和那位人皇的關系不一般，否則你不可能得到貝尼亞米諾的遺產。如果是他派你來的，告訴我，我能為你做到什么？”蘇文注意到了身旁但丁在聽到這話時的驚訝，但他依然面不改色指向了后者：“我的目的和他一樣，或許你應該聽聽他的說法。”“好吧。”于是派大…咳，卡隆緩緩扭頭，看向了但丁。“達莎城的小東西，說明你的來意，趁著我還對你有點耐心。”見到蘇文把局面拋回給自己，但丁飛快收起了驚訝，重新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著卡隆：“你讓我說明來意？我想你應該對此心知肚明。”“…”短暫的沉默后，卡隆看了看蘇文，又看了看但丁。它疑惑道：“你們，在消遣我？”但丁仿佛對此早有預料：“裝傻是么，那好，你來看看這些吧。”說著，他朝著大廳的空地上扔出了元素光球，后者在半空中展開了一道光幕，同時播放出了黑河商隊遇襲的畫面、坑道獸的特寫，以及各種現場采集到的樣本等證據。當然，它們只是元素投影的備份，而非真正的原件。與此同時，但丁緩緩說道。“卡隆，如果你不能給人類聯盟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么接下來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塞卡蘭達，再也沒有生靈的商隊膽敢進入你的領地。”“怎會…如此…”卡隆顯然有些驚訝，它的軀體上冒出了無數眼珠一樣的黑色圓斑，死死盯著光幕上的內容，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但丁冷哼道：“不要以為你做出這種反應就能洗脫嫌疑，這件事就在你的地盤上發生，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對此一無所知。”對此，卡隆則爆發出了怒吼。但怒吼的對象，并非在場四人。“有人…欺騙了我！”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同樣的怒吼聲，仿佛千軍萬馬在咆哮，再加上大廳里的回聲，蘇文甚至能夠感受到大地的震顫。強烈的威壓將距離卡隆最近的但丁逼退了半步，但他依然昂首挺胸，毫不退縮。他取出了一張輕飄飄的信函，隔空丟給卡隆。“這是人類聯盟的問責通知書，連同剛才的元素影像一同交給你，無論這件事是否你策劃的，你都要在兩個塞卡蘭達日內向人類聯盟給出答復。否則，人類聯盟將會采取相應措施，向卡隆領作出對等的制裁。”卡隆伸出左右兩支觸角，接過了問責通知書，渾身上下的暗紅色血肉都在沸騰，但卻不敢對手中的這張紙損傷分毫。“我要…找出…背叛者…然后把它…”它神色猙獰，最終化作了又一次猛烈的咆哮。直到許久之后，它才停下，重新看向四人。它聲音低沉且嘶啞。“我會給人類聯盟…答復…你們…可以離開。”而就在蘇文認為，由于卡隆的認慫，今天這件事會以比想象中更加順利的方式結束時，卻只見但丁往前邁了一步。他平靜道：“他們三人會離開，但我不會。卡隆，接下來的兩個塞卡蘭達日，我就留在這里，和你一起調查這件事，看看你是否真的無辜。”一時間，氣氛凝重了起來。這次輪到蘇文驚訝了。但丁的操作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因為在出發之時，蘇文看到了他臉上決絕的表情，帶著宛如帶著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息。那么他的目的，自然就不僅僅是把來自聯盟總部的問責通知拍在卡隆臉上，然后回去等待后者很可能是精心“編造”的回復。看來，他已經做好了奉陪到底的覺悟啊…而果不其然，對于這種要求，卡隆勃然大怒。“愚蠢的人類，我現在非常憤怒，你想要被我生吞活剝嗎！”“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樣，你大可以試試這么做。”但丁冷笑道，似乎吃準了卡隆不敢對他出手一般。眼看氣氛劍拔弩張，卡隆隨時可能被憤怒沖昏理智，大開殺戒。就在這時，蘇文輕輕咳嗽了一聲。“卡隆大人，請稍安勿躁，你也不想看到王都再次化為灰燼吧？”話音剛落，伴隨著大地震顫，遠處傳來了滾滾驚雷。蘇文則發出了和善的輕笑。“這只是第一次警告，所以沒有傷害到你的亡靈手下，但下一次，它會擴大十倍，再下一次是一百倍，并以此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