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露出了想要的表情
曾屬于惡魔王貝尼亞米諾的王都，是這片領地上唯一沒有被紅霧覆蓋的地方。
這里視野開闊，并且有著清澈的星空。
不過，能夠看到星空，不代表完全就是好事。
尤其是在塞卡蘭達的白天。
由于失去了厚重紅霧大氣層的覆蓋，王都只有地表附近面前能夠維持正常大氣壓。稍微升高些，空氣濃度便斷崖式下跌,僅兩三公里的高度，就已經接近于真空。
這導致了陽光幾乎不打折扣照射在大地上，讓整個世界宛如灼熱焦土。
上次蘇文來到此處，包括后來的達莎城任務，都是在塞卡蘭達的夜間完成的，因此他沒能目睹到這種景象，直到今天才終于親眼見證。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里，那就是扭曲。
缺少了被衍射照亮的大氣層，即便在接近正午的白天，王都的天空也呈現出陰暗色調，就像是沒有晚霞的黃昏。但地表空氣中卻席卷著熱浪，遠處的大地宛如散發出滾燙熒光，萬物的影子都清晰可聞。
天空中，太陽熾熱而又明亮，讓人難以直視。
比起黑夜的干凈與清澈，王都的白天簡直換了個世界，甚至比紅霧中更加恐怖。
而蘇文不難猜出，這也正是亡靈統治者們會把這種“大氣層空洞”區域當做老巢的原因——并非為了能見度，而是薄弱的大氣層對超凡力量形成了全面封鎖，幽能造物也無法在高空飛行。在這樣的地方，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天空都是絕對安全的方向。
在白天，王都野外的惡劣環境幾乎能夠把人活活烤熟。
但好在蘇文一行四人，麥克西維爾、但丁、與但丁同行的一位名叫貝奧武夫的高級保護者，以及蘇文本人，都能夠無視這樣的炙烤。因此在進入了這個灼熱世界之后他們并未停頓,而是徑直朝著王都的方向行進。
在極高的環境溫度下，無論是幽能飛行器還是蘇文的車輛，都已經無法正常運行，但丁與貝奧武夫兩人更是要展開元素護盾保持恒溫以及抵擋致命的紫外線。他們有能力飛行，蘇文也不介意這么做，反正他能召喚希格露恩的力量載他一程，不過但丁卻選擇了在陸地上行駛——并非用雙腿行走，而是用元素力操縱腳下的巖石，如同沖浪板一樣高速滑行。
這種級別的元素操縱方式沒能讓蘇文感到太過驚訝，倒是把身為巖系專精魔法師的麥克西維爾震驚得不輕。
他如今在塞卡蘭達突破到了魔導師級別，卻自問根本無法做到但丁這樣輕描淡寫的壯舉：巖元素是最難與對應物質交互的元素，因為最常見的大地成分復雜，而且大多堅硬，即便是他的實力，也頂多小范圍改變地形。
像但丁這樣直接在地面“沖浪”，外行或許還覺得沒什么，但越是內行，就越明白需要多么恐怖的元素操縱力才能做到。
而據麥克西維爾所知，但丁這樣的實力放在塞卡蘭達的世界,其地位大概和曾經的自己在雪漫王國差不多。雖然進入了強者的階層,但比他更強大的強者數之不盡,甚至在面對亡靈統治者階層時，和螻蟻都沒有本質區別。
這讓他對接下來要見到的那位“肉山魔王卡隆”，更多了幾分摻雜著期待的忐忑。
那一定是輝煌大陸上根本不存在的強者！
剛進入王都范圍沒過多久，蘇文一行人的到來就引起了注意。
他們來到了一片林立著石像的區域，這里的地表散落著不少碎片與廢墟，似乎曾經是一片規模不小的建筑群，但在某場規模巨大的災難中慘遭損毀。
不過，這片區域內的石像都很完整，與周圍環境的破敗形成鮮明對比，似乎是在那場災難發生之后才被新安置的。
并且它們無論身在何處，都面朝著王都所在的方向，似乎在虔誠眺望著什么。
正當但丁的“沖浪板”滑行到這片環狀區域的中心處時，它的速度忽然減慢，直至停止，似乎遭受了某種肉眼不可見的阻力。
與此同時，前方一個帶有巨大翅膀的石像表面出現了裂縫，并快速崩裂，最終從中脫身而出了一只渾身漆黑的惡魔亡靈。
顯然，正是它阻止了他們繼續前進。
惡魔緩緩轉過頭來，注視著蘇文等人，緊接著發出了如同洪鐘的聲音。
“人類，卡隆大人的王都如今尚未對外開放，你們為何擅自闖入？！”
但丁平靜地掏出了那張問責令，遠遠向這名高階亡靈展示，并朗聲道：“我們代表人類聯盟的最高意志，來見你的君主卡隆。”
“原來如此。”
亡靈仔細打量著但丁和他身旁的蘇文三人，似乎在辨認他們的身份，最終點了點頭：“你們可以通過。”
接著它回到原位，保持著最初的姿勢，重新變成了石像。
四人繼續前進。
片刻之后，蘇文突然道：“沒想到這問責令還挺好用的，我還以為怎么也要被盤問一番，說不定還要打一場。”
但丁看了看手中卡片形狀的令牌，保持繼續行駛的同時，對蘇文解釋道：“說它是問責令，實際上它是人類聯盟的最高通行證。它的用途不僅僅是問責，也包括了其他目的的會面，只要帶著它，就能出入塞卡蘭達大部分地方。只不過如果人類聯盟要專門派人進入亡靈大君的老巢，十有八九都是為了討個說法而已。”
“原來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
蘇文不禁感嘆道：“一張通行證就能夠以孱弱的生靈之軀得到亡靈君主們的尊敬，除了那位人皇古德溫之外，人類聯盟本身的能力也功不可沒啊。”
但丁聞言，卻似乎想起了什么。
“說到人皇古德溫，自從上一任亡靈大君貝尼亞米諾宣布進入收割時代起，我就再也沒有來過王都。現在這里和我記憶中景象相差甚遠，似乎一切都曾被毀滅…是因為六天前這位大人出手時的那場爆炸嗎？賽文兄弟，當時您應該就在這里，想必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多。”
蘇文明白，他說的六天是塞卡蘭達的六天，因此其實是半年前，也正是惡魔王貝尼亞米諾隕落的時候。
而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正是核彈級別的坍縮炸彈引起的動靜。
蘇文并不知道那件事最終是如何收場的，但想必在外界看來，貝尼亞米諾的隕落，連帶著那場爆炸，都被算進了人皇古德溫的功績中。.biqugé
“的確在那之前不久，我還在和惡魔王貝尼亞米諾交談。”
蘇文含糊道，對此他并不想解釋的太多。
但丁又問：“這么說，您親眼見到了那位人皇大人？”
蘇文搖了搖頭：“很可惜，當我離開的時候，惡魔王貝尼亞米諾還沒有與人皇古德溫接觸，所以——”
蘇文并不想說謊話，所以他選擇把實話只說一半。
畢竟蘇文放完坍縮炸彈離開時，貝尼亞米諾確實沒有其他客人，直到他打算補刀的時候，“人皇”古德溫才終于出現。
而但丁果然沒有把那場大爆炸和眼前的罪魁禍首聯系起來，并且自行腦補了蘇文沒有說出來的否認言辭。
“這樣啊，的確很可惜。只是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強者，會在沉寂兩百年之久后出現在與我距離這么近的地方，如果我當時能親眼目睹，那該多好。”
但丁發出了輕嘆。
“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此悠久的生命，他顯然已經超越了‘人類’的范疇。這樣的人，究竟會是什么樣子，我竟然都完全不知道，也找不到任何資料，唉…”
“你很崇敬人皇古德溫嗎？”
蘇文忽然問道。
他并非明知故問，而是在剛才但丁的語氣中，并沒有聽出多少崇拜者的景仰之情，更多的卻是純粹的感嘆。
這和當初他興致勃勃向自己介紹“人皇古德溫”的威名時似乎不同。
“不是我，是她。”但丁微微搖頭，“我曾問過這個世上有誰能夠讓她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答案就是這個傳說中的人物。而或許在貝尼亞米諾被消滅之后的那段時間里，她正是因為受到了這件事的鼓舞，才會更加廢寢忘食投入到工作中，幾乎連續數百個自然時都不曾停歇過，最終卻換來如此結局。”
蘇文明白了，原來但丁仍沒有從紅死去的事情中走出來。
不過他也理解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因此只能輕聲說了句節哀。
又經過了長達十幾公里的沖浪，登上了一座高地之后，王都的真面貌，終于再次出現在蘇文的視野之中。
與外部區域的殘破比起來，此時的王都已經基本恢復了原狀，其上方也靜靜懸浮著阻擋熾熱陽光的大型結界，讓地面看起來至少像是人間。如此宏大的結界，加上王都本身規模也不小，自然營造出了一種充滿史詩感與魔幻感的畫面。而新增的亡靈雕像遍布視野中的各地，更是為此增加了神秘且不祥的氛圍。
但比起這些，蘇文卻看著天空中層次分明、如同一道道濾網的元素結界，陷入了沉思。
它的形狀，讓蘇文想起了一些外表類似的東西。
比如，太陽能電池板…
話說回來，既然這里的白天太陽照射如此猛烈，遠遠超過輝煌大陸的任何地方，幾乎就和在太空受到陽光直射差不了多少。要是真的鋪滿光伏發電板，那效率豈不是要比地熱能高得多，而且成本和規模都更好控制來著？
想到這一層的蘇文頓時就感覺，眼前這片如同灼熱煉獄的大地，竟然顯得有些可愛了起來。
要不是被邪惡的亡靈統治者們無情占據，這里多半能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