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暴動
顧幾眉頭一挑，下意識想起總理迪特臨行前說的那句話，米德納布爾專區還在商討處置問題，于是便讓法緹瑪聯系阿努拉格部長，利用中央內閣政府進一步施壓。
過了5分鐘。
阿努拉格格打回電話，說他這邊一樣無法找到專區政府，不過他已經上報給內閣秘書處，中央會派一名專員過來協助溝通。
“從新德里到這至少需要三個多小時，到時候收尸都晚了。”
顧幾搖搖頭，不想守株待兔浪費時間，于是回頭找到斯瓦拉杰，將突發狀況簡單復述一遍，“我們現在得先想辦法找到消防工程隊，把炸藥運過去。”
斯瓦拉杰并沒有說話，而是扭頭跟馬洛對視了一眼。
后者眼底隱隱閃過一抹戾氣。
“B組留守運輸機位置，確保設備炸藥安全，A組跟我尋找消防工程隊！”
“B組收到！”
“A組收到！”
16名特種邊境部隊士兵分批喊道。
顧幾讓法緹瑪留在原地繼續聯系專區政府，因為她畢竟是文職官員，體力很難跟上山地部隊越野跋涉。
A組士兵簡單整理了下隨行裝備，就按照顧幾指引的目標點，快步小跑行進。
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抽打著地面。
碩大的膠靴鞋底踩上去，雨飛水濺，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迷瀠一片。
顧幾停下腳步，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
他用手機查過地圖定位，從這里到東米德納布爾縣至少還有5公里的距離，按照部隊越野負重訓練標準來算，少說也得半個小時，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體力。
所以他選了另一條路。
河岸邊！
既然邦氣象臺早已發布紅色預警，無論是邦政府，地區政府，還是縣政府，都會指揮警察、消防隊進行最基礎的防護。
尤其是在阿薩姆邦災難的前車之鑒下。
他們肯定會在河岸附近建設防洪堤，以確保暴漲的水位不會倒灌，盡管這根本就沒用。
“維迪，我們還要趕多…”
“隊長，前面發現多道銀色反光！”
馬洛剛想開口詢問顧幾具體路線，沒想到手底下的偵查隊員就發現了前方有情況。
他迅速來到偵查員身邊，拿起望遠鏡。
映入幾人眼中的是一處河岸，而河岸附近有不少銀色反光，雖然因為暴雨的原因，能見度低，看不太清。
但軍警圈子呆久了，都認識這是消防隊的反光救援背心。
“走，過去看看。”
顧幾放下望遠鏡，剛想動身，卻被馬洛按了下來。
“維迪，你跟在我身后。”
“啊，好！”
顧幾微不可察地瞇了瞇眼，注意到馬洛持槍的右手，竟然緊了緊。
“伊姆蘭，尖兵位。”
“是！”
一名右側臉有一道疤痕的印度壯漢繞過數人，走在了最前側。
顧幾注意到隊伍行進的過程中，始終貼著樹叢，保持警備姿態前進，明顯有些要戰術突入的意思。
而在馬洛等人的有心掩飾下。
那伙消防員始終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再加上大雨掩蓋了腳步聲，直到懟到他們后背上，才有人回頭看到，急忙慌張地拍打著身旁的隊員，大喊道：“隊長！有槍！有槍！”
“不要害怕，我是維迪·達利，受中央政府派遣，與陸軍57山地師合作執行大壩爆破計劃，你們邦政府應該已經將指令下達給你們了吧？我們現在需要工程運輸車…”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摩擦，顧幾提前邁出一步，主動說明自己的來意，并拿出了中央政府授權的任務調令。
可想不到的是，對方沒等他把話說完，就一口回絕道：“對不起，我們從來沒聽過任何需要配合的命令，請你們離開！”
“沒聽過？現在馬上給你們直屬領導打電話！”
顧幾蹙著眉頭，從中央地方一系列態度，他想起了前往新德里第一天，阿努拉格在酒店走廊里說的那些話：
西孟加拉邦的邦長與中央內閣政府的關系一直不太好，邦內各地區也是一團亂。
很明顯，無論是地區政府不接電話，還是眼前消防員不愿配合，都說明米德納布爾專區是在有意刁難他們。
馬洛一個眼神，剩余七名隊員立刻將槍托抵在肩膀上。
黑漆漆的AK203槍口威懾力還是十足的。
一位歲數比較大的消防隊長當即掏出電話，嘀咕了幾句后，就要掛斷，卻被顧幾一把攔住，搶過電話：“你是消防局長？”
“我是，你們的要求我已經知道了，我會盡快派車過去，在那里等著就好了。”
消防局長說話非常快，沒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看起來非常敷衍。
顧幾再撥回去，沒想到又是沒人接。
他轉頭看向那個中年消防隊長，見對方面色有些躲閃，顧幾漸漸瞇起了雙眼，眸中冷光驟凝，宛若有兩點寒星一閃而逝。
“等不及了，你們的車暫時先征用一下！”
他果斷走向消防隊拉貨的皮卡車輛，可下一秒，就有三五名消防人員攔住了他。
“憑什么？”
“你們這樣做不合規矩吧！局長不是說等一會就會派車過來么？”
“難道軍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么？”
面對眼前幾人嘰嘰喳喳的反駁，顧幾身上原本平和的氣息漸漸化作一股驚人的暴虐戾氣，連帶著“維迪”原本英俊和善的五官亦是跟著陰厲下來。
“不合規矩？我已經給你們看過政府軍方調令，我再重復最后一遍，請配合大壩爆破計劃行動，這是在拯救西孟加拉邦南部五千萬民眾的生命安全，如果有人惡意阻礙救援，我會立刻讓士兵對其采取強制措施，讓開！！”
顧幾一字一句，語氣森然。
一旁的馬洛更是帶著手下持槍沖了上來。
幾名消防員也沒想到顧幾的態度突然變得這么強硬，再加上黑漆漆的槍口就懟在腦袋附近，他們哪敢再進行阻攔，生怕被哪個士兵走火擊斃。
就這樣，顧幾帶著8名特種邊境部隊士兵，成功拿下了兩臺拉貨皮卡。
他行事強硬一面，倒是贏得了士兵們的尊重。
馬洛第一次主動詢問他的意見。
“維迪，我們接下來怎么做？”
“馬洛隊長，時間緊迫，你馬上跟士兵開車返回運輸機，優先將爆破設備和高爆炸藥運送到法拉卡大壩，我可以繼續帶人沿著河岸附近搜索其他交通工具！”
“維迪，我不在場怕有意外發生，這樣吧，杜瓦薩斯，卡魯納，你倆各帶一人，返回河馬4號、5號，將情況報告給斯瓦拉杰上校，其余人，跟我配合維迪，執行沿河搜索！”
馬洛并沒有選擇獨自返回，而是把任務交給了手下，并將8人隊伍一分為二。
等車輛駛離。
顧幾一行人繼續開始沿河往上游行進。
路過河岸邊的村鎮時，他發現房屋的燈光全部已經熄滅，說明專區政府早已經開始轉移河流兩岸的民眾，這點做的倒還算有點兒良心。
既然找不到車輛，眾人只能繼續徒步。
大約五分鐘后，身后負責壓尾的士兵傳來警告，說有車輛靠近。
經過觀察后，才發現是剛才去而復返的皮卡。
此時的后車廂上早已堆滿了炸藥和各種設備，B組的士兵就趴在車斗旁邊，或掛在車門側。
“維迪，我從部長那了解到消息，東、西米德納布爾兩縣共有80民眾反對炸毀法拉卡大壩，理由是水庫泄洪會摧毀他們的家園和耕地，而明年3月是西孟加拉邦重新競選首席部長的時候，米德納布爾專區地區專員為了拿下東西兩縣的選票，所以答應民眾，會全力阻止中央內閣政府的大壩爆破計劃！”
顧幾聽完車內法緹瑪報告的消息，氣得心里直罵娘。
這邊他們累死累活地拯救民眾生命安全，那邊民眾卻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
更惡心的是。
專區政府不正確引導也就罷了，竟然為了一己私利，反而利用民眾的愚昧，推波助瀾，完全不管民眾的死活！
“首府加爾各答什么想法？”
“盡管加爾各答也有部分官員和民眾不希望炸毀法拉卡大壩，但因為它是胡格利河下游流域城市，所以一旦大壩潰堤，它會變成直接重災區，這成了以邦首席部長，首府縣長為主的實權官員支持爆破計劃的原因。”
“支持就好辦，馬上聯系首席部長，讓他立刻增派防暴警察部隊和工程隊過來支援，人越多越好，馬上！！”
除了之前的洪水列車受困事故，這還是法緹瑪第二次見他面色如此嚴峻，他隱約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翻出聯系名單。
隨著隊伍不斷上坡。
大約行駛了一公里左右，眾人便聽到了“嘩啦啦”的湍急水流聲，通過車頭大燈的照射，便能看到那河面上旋轉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再往遠一點兒，一座巨大無比的鋼筋混凝土建筑橫跨在胡格利河面上。
沒錯，這便是顧幾等人的最終目標，也是大壩爆破計劃中，規模最大的一座：法拉卡大壩。
此刻，它就像是一條銀色的長龍臥在山澗之間。
正當斯瓦拉杰下令加速行進的時候。
突然間。
趴在車頭頂部的偵察兵突然大吼：“右前方，車頭2點鐘方向，有大量亮光！小心！有大量亮光！”
塔塔塔…
轉眼之間，成片的亮光從黑暗中冒出，顧幾打眼一瞧，至少有大幾十個，它們有的是強光手電，有的則是橙黃色的馬蹄燈。
整片孤寂荒涼的丘陵像是被閃電切開一樣，在亮光和雨水的暈染之下，是密密麻麻的黑影，騷亂和動蕩迅速蔓延。
是人群！！
至少幾百人以上的人群！！
“A組B組！檢查彈藥！一級戒備！重復！一級戒備！！”
馬洛扯著嗓子高呼，眼神瞬間變得兇狠起來。
霎時，16名特種邊境部隊的士兵全部從車上跳下來，擺出抵肩射擊的姿勢，瞄準系統對準黑壓壓的人群。
“趕走這幫惡魔！！”
“打倒他們！千萬不能讓這些外來者摧毀我們的家園！”
“法克！有種就對老子開槍！看我怕不怕你們！”
“濕婆神正在天上看著你們的惡行，你們所做的一切，是會遭報應的！！”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顧幾也聽到了人群傳來的咒罵和呵斥聲。
直到雙方之間只有20米左右時。
顧幾等人終于看清了這群黑影的全貌。
他們總共約有七八百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東、西米德納布爾縣本地的村民，一個個穿著粗布衣衫，有的人綁著頭巾，有的人眉心涂紅，有老，有少，人人手里都拿著東西，有棍棒，有鋤頭，還有人干脆撿著地上的石頭。
從這副打扮可以看出，他們應該是印度農民。
也難怪，大壩被毀，農田不但會被淹沒，最重要的是在秋冬季節失去了穩定水源灌溉，所以他們自發站出來維護大壩也是正常。
可讓顧幾幾人動怒的真正原因。
是在這些印度本地農民后方，還站著一批打著雨傘，身穿西服的政府官員，而在政府官員的旁邊，還有七八十名身穿土黃色警服，手持武裝的印度警察。
不用說，這幫人肯定就是法緹瑪所說的那些為了拉選票的米德納布爾政府官員。
也就是說。
這是一次由地方官方牽頭，有組織，有預謀的暴動！！
“趕緊給我們滾出去！”
“有我在，你們根本別想炸掉大壩！”
“快滾！再不滾，我們就動手了！”
話音剛落，嗖，剎那間，一道黑色物體突然從遠處砸過來。
“小心！有物體砸落！注意躲避！”
不知哪個士兵喊了一句，眾人紛紛藏在了兩臺皮卡身后，直到物體墜落至顧幾腳前，原來是一塊石頭。
“馬洛隊長！千萬別開槍！我們得想辦法拖下去，交給我！”
眼見馬洛想要鳴槍示警，顧幾趕忙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將槍口按下。
法緹瑪屏著呼吸，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驚慌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直至這一刻。
她才明白顧幾先前表情嚴峻地讓她向加爾各答政府呼叫增援。
這簡直就是一場大規模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