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中的鳥兒卻變得無比的刮噪,一個個要歸巢了,可是這些騎軍的到來,卻將它們的寧靜再次打破。
蘭州會戰,終于真正打響了第一槍。
在兵渡黃河時,宗楚客得意洋洋地寫了一封信給朝廷,說了自己的計劃安排,并且宣稱八州將在不久后,將完全收回朝廷。不過在信中囑咐李顯一件事,王畫在八州謀反不成,有可能惱羞成怒,會狗急跳墻,因此下令各州官府,命令所有衙役與駐扎的官兵禁嚴。不然王畫一急,八州丟失,血營覆滅,有可能讓菊花一朵朵開起來。娛樂秀 李顯對軍事這玩藝兒也不懂,與吐蕃聯手也是迫不得己,雖然知道王畫這一次有些冤枉,但王畫在八州獨立,然后公開下三州城奪糧回去,已經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了。特別害得他連長安都不敢居住下去,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聽到這個消息后,立即將官員召集過來。
宗楚客嘴皮動一動,可怎么樣能禁嚴,難不成全國城市將城門關起來,密切盤查?
如果真這樣干的話,全大唐就亂了。
但王畫那么好容易對付的?不看到柯贊熱九萬大軍眨眼就灰飛煙滅?連柯贊熱本人都被迫投降了血營。娛樂秀 因此,有些不放心,將張仁愿以及基本上因為年高體弱的唐休璟請來,實際上老唐都是帶病在身了。大夫匯報的情況很不樂觀。不過活到他這個年齡上,也算值得了。
兩個人看著行軍地圖。王畫血營因為封鎖,沒有辦法將他的行軍路線標注出來,但在沒有隔絕絲綢道路之前郭元振的行軍路線,還有常元楷的行軍路線,以及宗楚客的行軍路線,就連默啜的行軍路線與悉諾邏的行軍路線,在地圖上全部做了標注。
這幅地圖在不懂軍事的大臣眼里,也就是一個個箭頭。但在唐張二人眼里,卻化作了無數的金戈鐵馬,在地圖上跑動。
單從地圖上各軍分布的軍力來看,說能將血營打入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但二人知道事實不是如此。
就在各個大臣商議如何防止菊民暴動的時候,兩個人趴在地圖上,這一戰許多地方都很冷門,黃河西側的三里坡,鹽州城外的木柯嶺,地稍微大一點的地圖上根本就找不到。
當然,他們一眼就看出了宗楚客的用意,也知道如果一切為二戰術成功,王畫的血營就死定了。
可是王畫當真愚蠢如此?
兩個人看了好久,唐休璟與張仁愿幾乎同時抬起了頭,低聲說道:“黃河。”
看到兩個人抬起了頭,李顯問道:“兩位愛卿,宗卿計劃如何?”
其實李顯心是也挺擔心的,雖然說三方聯手,幾十萬大軍橫壓八州,但對王畫詭異的戰績來說,他還是心中忐忑不安。而且勝利還好,如果失敗,這二十多萬人馬也象柯贊熱九萬大軍一樣全軍覆沒,那對唐朝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災難。
張仁愿沒有回答,如果失敗后,那個深宮中的女人一定會對他怨恨無比,你有本事,為什么不向朝廷主動請兵,卻坐看朝廷幾十萬大軍的覆沒?能將怒火泄到他身上。
因此他沒有答話,讓老唐回答。反正老唐現在七死八活的,怎么領兵打仗?
但老唐還是想了想,雖然王畫封鎖了八州,可依然得到一些有限的情報,因此將這些情報在腦海里匯聚一起,理了理,答道:“宗總管此次行動未必能獲得成功?”
老唐顫巍巍的聲音不大,可就這一聲,整個朝堂立即安靜下來。
李顯急切地問道:“為什么?”
“先看血營的兵力分布。血營七軍四旅,正規軍近九萬人,加上五萬預備隊。蘭州會戰沒有打響,但看看東北方向,常總管已經在奏折上提供了許多情報。木柯嶺那種用水泥砌成的古怪建筑,雖然象一頭攔路虎,可因為沒有大寨,人數不會很多,頂多七八千人。銀州駐扎著孔黑闥一萬搖光軍。這是防御突厥人入侵的。”
盡管他心中隱隱猜測到朝廷與突厥人搭成了某些協議,還是用了入侵二字。這個協議他不知道,但一定充滿了喪權辱國的內容。
“兵力上搖光軍處于絕對的劣勢,軍事眼光孔黑闥也遠不如默啜,但孔黑闥有多次與突厥人交手的經驗,同時他的任務只是防守,可以利用城墻之險。居于劣勢,但不居于危勢。一萬人足矣。默啜本人游移不定,他是坐山觀虎斗,以便用小的損失撈取得大的好處。有了一萬搖光軍分守一側,默啜眼下戰意不濃,靈州城高大難攻。那么叛將烏可利的開陽軍就可以抽出一部分兵力。用這個兵力在木柯嶺作防御足足有余。那么在鹽州的玉衡軍到了哪里去了?”
說完了,他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直線,從鹽州撲向南河套,向曹岑兩萬軍隊撲了過去。
雖然說一萬人,可曹岑也不過只有兩萬人。對現在的血營來說,一比二的比例,足以一戰。
只是一條直線,許多大臣都開始抽起冷氣來。
李顯叫道:“立即送信給曹岑。”
送個屁信,就是有電話,直接一二三撥過去,宗楚客這封奏折到了洛陽已經數天過去,南河套之戰早就結束了。有可能蘭州會戰早就到了決定生死的時候。
但急昏了頭的李顯還是寫了詔書,送給曹岑與常元楷。
老唐也不急,坐在哪里不語。
李顯看到欽差離開了,轉過頭來看著老唐說道:“唐卿,繼續。”
唐休璟指著地圖繼續說道:“再看會州,雖然郭總管行軍作戰多年,可是會州有城墻之險,還有烏蘭關與會寧關,兩關如同二鬼拍門,拱衛著會州的安全。郭總管想一時半會將會州城拿下,也不大可能。況且他面對的血營將士,戰斗力強悍,戰斗經驗豐富。說不定可以從天權軍中抽去一部分兵力。再看南方。南方有吐蕃人,但因為鄯縣縣城一戰,血營贏得很干凈,損耗不大。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血營只出動了天璇軍與二旅,以及一些民兵。戰斗力強悍的天樞軍到了哪里去了?”
也不是如此,他同樣看出老郭對與王畫決戰,沒有下決心,不過因為個人與郭元振的友情,他沒有點破。
說到這里,他在黃河上畫了一條箭頭,那是代表著宗楚客派出大軍渡過黃河的。但畫完后沒有停下來,再次從黃河中間劃了一條粗線,將這個箭頭一截為二,在河西標出了天樞軍與天磯軍,還有二旅。
然后說到:“前方的事臣不在前線,看不到了。這條行軍路線只是臣的一個假設。以王畫的細心,不可能留下這個明顯的漏洞,讓宗總管撬開整個八州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按照臣的設想后果不堪設想了。”
說完后,將三軍二旅做了一個虛線箭頭,也渡過黃河,但側翼卻有從河州與鄯州抽調的兵力,隱隱對準了宗楚客的軍隊。
畫完了,嘆惜一聲:“戰神,僅差一步。”
接著想了想補充道:“如果這一戰血營象臣所說的能實施下去得逞。王畫,就是的戰神。”
滿殿大臣是鴉雀無聲。
本來也沒有那一個無事生非搞什么排行榜。
可自從王畫雷了坌達延一次,弄出那個唐朝名將排行榜,反而引起了許多人的興趣。有一些無聊的人排唐朝的將領,王畫排的前兩榜很有權威性,不過還是有些爭議,有人喜歡推土機式的進攻,有人喜歡彰顯個人武力,有人喜歡羽扇綸巾。但前兩榜中的前兩三位沒有人敢爭議。李靖、李世民、李績,誰敢爭?雖然對論欽陵不滿,可誰敢爭?因此,在前兩位,無論是論欽陵的戰無不勝,或者薛大將軍史無古人的武力值下,沒有爭議,可是再往下邊,就產生了爭議,主要就是裴行儉與劉仁軌、蘇定方的爭議。王畫看重的是與倭國的第一戰,所以將劉仁軌排在了前面,但多人卻喜歡蘇定方。
不過前十位爭的位置并不大,就是后面,考慮到王畫在軍事的地位與權威性,也不會出現百姓心中將王畫排的三十九位定為了二十八位的想法。
至于后面一榜,知道王畫在胡鬧,于是重有人在排榜,居然不少人將王畫排在了第一位。
不過這些人都活在世上,是非成敗,還沒有定論,爭議大。
還有不少好事的,排完了唐朝的將領,又排起來中國古代到現在的將領。
但真正能榮獲戰神稱號的,只有三人。
孫武,以三萬人入郢,一本《孫兵法》讓無數人捧為軍事寶典。然后到吳起,雖然后來到了楚國后命運不大好,可沒有人敢否認他在軍事上的天賦,而且一本《吳》與《孫兵法》并駕起驅。再到李靖,李孝恭下江南,他在中間的謀略作用不提了,對騎兵是精通,對突厥的催毀,間接地導致了阿拉伯帝國的瓦解與東羅馬帝國的衰落。
還有半戰神的將領,比如李世民、陳慶之、劉秀、韓信這少數幾個人。
以及接近神的大將,項羽、孫臏、霍去病、衛青、周瑜、韋睿、曹操、班等等。
級將領,諸葛亮、劉裕、樂毅、檀道濟、王猛、6遜等人。
就連李績都只能排在級將領這一行列,離神級有無限的距離。但老唐說了這一句,雖然沒有將王畫定性成李靖與、吳起、孫武之流,少與阿陳慶之、韓信并起并坐了。
這是老唐高估了王畫,神級,王畫現在還是遙不可及的,但可以勉強與級將領平起平坐。這還要將他后世的知識以及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的軍事戰術加在一起,能勉強進入。否則以王畫的軍事天賦,離6遜他們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
但老唐這樣說也無可是非,王畫之所以成功,將他后世的知識揮出來,正因為他手下有無數名將,為王畫補漏拾遺。
還有王畫有一門好處,善采眾長,于是揮出一加一等于三等于四的作用。
至少在這一代,沒有神將出現之前,王畫的軍事能就象一輪太陽一樣,照耀在唐朝大地上。
竇從一酸酸的說道:“只是打法古怪罷了。”
其他人沒有吭聲,打法古怪,也是王畫的能力。有本事你也可能用這個古怪的打法對付王畫去!
而老唐的話無疑給了李顯很大的壓力。
其實老唐夸大了,三大戰神,不但在他們的歷史上戰無不勝,而且也給后人留下了寶貴的軍事富。比如孫,他留下的《孫兵法》,這使他成為戰神之一的。
王畫的軍事水平不弱,至少綜合起來,比他自己估計的都高上好幾層,但離戰神的距離似乎還十分遙遠。
但有一點,在哥舒翰、高仙芝、安祿山、王忠嗣等人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在這個凡人時代里,王畫確實很耀眼。
還有老唐的確很有能力,僅憑一點僅有的資料就判斷出來王畫的許多計劃,但卻沒有猜測出全部計劃,沒有對整個戰局完全掌控。
朝廷聽了老唐的話后,立即通知宗楚客小心不提。
在奎山戰役爆的時候,悉諾邏就象一條毒蛇一樣出洞了。
他反復地看過與王畫所有的戰役。
坌達延因為分兵,被王畫一塊塊地切割,去年這一次戰役坌達延輸得太慘了。所以后來無論是柯贊熱、還是宗楚客、常元楷,連老奸巨滑的默啜都不敢輕易的分兵。
可結果呢?
柯贊熱是沒有分兵,然而輸得慘。
因此,他思考了良久,不是分不分兵的問題,而且有沒有跟對方節奏在走。
想到此處,他在王畫在可藍關上現身后,嚇是嚇了一跳,但沒有被王畫嚇走。就退到了葫蘆嶺。也算對與不對,但確實讓王畫很難受。如果正面進攻,憑借王畫手中的力量,王畫同樣也不敢。
就是不戰,這一支軍隊的駐扎,也讓王畫分出許多兵力。
但悉諾邏怎么可能不戰?只是沒有等到時機,聽到宗楚客開始出動大軍,橫渡黃河,他憑借敏銳的直覺,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但王畫吃下宗楚客的二十萬軍隊,必須分出重兵。就包括他在可藍關上現身,恐怕也是虛張聲勢,故意嚇退自己,好讓三州騰出兵力。就包括前幾天不停的換防,同樣也嚇了自己一跳。但這換防的目標正是為了抽出兵力,進行蘭州會戰。
因此,他果斷地起了進攻。
不是為了俘獲,不是為了戰利品。而是為了整個戰役,必須將王畫的兵力抽回來,宗楚客可以敗,但不能大敗,這樣能嚴重地消耗王畫的兵力。如果宗楚客象柯贊熱那樣大敗,王畫血營兵力得以保留,以后自己在積石山,就會頭痛萬分。
不但兵,而且兵分兩路。
第一路是他手下愛將阿甫贊率領了四萬軍隊攻打廣威縣,但這一戰他要求阿甫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個兵力主要牽制河廓二州援兵的。攻城是假,圍點打援是真。
而且他相信包括三州在內都基本是空城,即使有駐守的兵力,同樣不會太多。
這一次進攻完全是試探性質。
而他自己攻打達化縣,達化縣背靠九曲之地,物產豐美,早讓他垂涎良久。并且借助達化縣,威逼廓州城,將鄯州與河州一切兩斷。但與宗楚客的切不同,他是真正用手中的軍隊在二州之間鑲上一把尖刀。
可沒有想到,在達化縣這個小縣城,他同樣遇到了兇猛的反擊。各種各樣的攻防手段全使盡了,雙方犧牲都很慘重。當然,他的士兵慘重大一點。
攻防進行到第三天,在達化縣城中,蕭嵩看著手下這群將領,說道:“感謝大家的勇敢,但到時間了。”
達化縣的士兵全部是人字師的民兵,人數并不多,只有五千人,只是攙雜了少量天璇軍的老兵,這些老兵是起指導作用的。能在悉諾邏五萬大軍猛攻下,能堅守三天,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雖然在悉諾邏的猛攻下,同樣出現了嚴重的傷亡。
但從戰略意義上,拖延了三天時間,也達到了目標。
到了第四天,悉諾邏一大早準備再次進攻,但是達化縣城頭上一片靜悄悄。
靜得可怕,他感到有些奇怪,但攻城還是攻城,士兵一個個準備了攻城的器械以及武器,來到城頭下,木梯搭了起來。士兵也爬上了城頭,結果沒有一個人反抗。吐蕃的士兵站在城頭上有些茫然,這三天激烈的進攻,大家死傷都十分慘重。沒有想到敵人一下放棄了,很讓他們不適應。
還是一個機靈的士兵跑到閭墻下將城門打開。
悉諾邏同樣很茫然,與鄯縣縣城不一樣,因為達化縣的地形,南北二門全部讓他用大軍圍了起來,就是撤退,血營從哪里撤退的?
難道一個個長了翅膀,乘著夜色飛走了?
有鬼,絕對有鬼!
但城還是要進的。攻下了達化縣,下一步就是廣威縣,再下一步就是廓州城。
命令士兵進城,但下了一條命令,將所有房屋全部催毀,管它是草房還是瓦房,一律推倒,不然有可能象鄯縣縣城那樣,讓血營再來一個火燒達化。
士兵領了命令,進了城,開始扒房,然而扒著扒著就不對了,先是從主街兩邊扒的。畢竟只是一個縣城,面積也不大。但上了房頂知道房頂是假的。其實早就現房屋都十分古怪,房屋的房門是一個個大鐵門緊守著,想打都打不開,連窗戶都鑲了粗大的鋼筋,有的士兵在找工具砸門。房頂扒起來容易,可扒開了房頂,下面露出青褐色的水泥頂。
正當這些士兵要匯報給悉諾邏時,從這鋅屋的窗戶里面射出一支支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