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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錯了

第十七章錯了  李裹兒終于開心地走了進去。

  但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面子,她沒有忘記下令,讓侍衛將壓門下面的王家下人扶起來。

  圍觀的人群再一次發出了喝彩聲。悲劇固然感人,可大家還是希望看到的是喜劇。似乎公主進了王家,是一個喜劇的收場。

  但李裹兒今天整出的這件事,太轟動了。

  公主鳳輦出行,不稀奇,唐朝也不是安樂一個公主,大公主、老公主、小公主,有很多。而且現唐朝也不是宋朝,民風開放,這些公主們不但皇宮外設了別院,同時也經常招搖過市,外地人來洛陽如果看到公主的鳳駕還會稀奇,本地的人卻幾乎都引以為平常。

  可李裹兒今天帶著兩顆粗大的撞木,一出來就引起了許多圍觀,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其實李裹兒剛走了一半路,消息就傳到皇宮里面。

  李顯正與上官小婉上圍棋,聽到這個消息后,他說了一句:“再探再報。”

  平常百姓成親,那就娶,可皇室女子成親那叫下嫁,嚴格來說,她還屬于娘家人。所以李裹兒的事,武家不好插手,相反李顯卻能插手。王畫將李裹兒與李持盈趕出來,武崇訓砸得頭破血流,李顯早就聽說了。

  他感覺不大好過問,可不代表著他不關心。然后又聽到王畫向自己皇弟退親,不好說了。但知道這與自己寶貝女兒有關系,他可不知道王畫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居然想兩個人一起娶回來,還認為是自己女兒霸占了王畫,不允許他與小郡主成親。后才鬧得不歡而散。

  就連王畫將家門關上,他也認為是女兒逼的。如果是其他人家的女兒,他認為李裹兒這樣做不大好,可攤到他自己女兒身上,不這樣想了。不是不知道,這么多年來李裹兒與武崇訓做了假夫妻,只為王畫一個人堅守著,王畫做出這一點小小的“犧牲”也不算什么。只要自己女兒想。

  甚至他還產生,讓李裹兒有兩個丈夫,一個名義上的太子賓客武崇訓,一個是真實的丈夫王畫。當然王畫心里會有什么感想,他可不會去過問。不過他也認為自己這想法有些邪惡了。

  一會兒混入人群的宮人進來稟報,說李裹兒用撞木將王家的大門撞開。

  李顯高興地說:“撞得好,再探再報。”

  上官小婉極具風情地一笑,她知道現對王畫來說是一個僵局,總得要一個人來打破。李裹兒這一撞,對王畫來說也確實是一件好事。

  李裹兒直接闖了進去。

  王家的人參見,但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李裹兒直接闖進王畫的房間,王畫正坐輪椅上。

  他的體質很好,這么多天下來,傷口愈合了,不過有時候天氣不好,還會隱隱作痛。當然骨頭的傷是一時半會好不起來。就是好起來了,王畫還會繼續坐輪椅上,繼續裝傷家養病。當真外面的人來找他,包括武三思李隆基他們,王畫不知道?主要不能接見。

  但家中無聊,于是教導工匠制硯,還有制造其他的一些文房四寶用具。這也是他的愛好,不過他大的愛好希望燒出好瓷,洛陽是無法實現了。

  房中有十幾個人,除了幾個女子伴他身邊左右,還有工匠,以及王畫的第二個學生夏開,都房間里面。

  地上與書桌上已經放了一些治好的硯臺,還有一個毛料石坯與半毛料。王畫正向白亭講解相關的知識,他拿著一塊硯臺說道:“硯臺一共有十一個組成部份。”

  李裹兒一聽站住了,一個小小的硯臺,大不了有下硯池與硯邊,那來的十一個組成部分。

  王畫接著說道:“第一就是硯臺,又稱墨堂、墨道和硯心,就是硯中心的研墨處,它是硯的核心部位,直接決定了硯的好處。所以對名貴的硯石,一定要考證它的關健部位,比如端硯的魚腦凍、蕉葉白,歙硯的對眉子或刷絲紋等,加工成口時必須將這些部位保留硯堂地方。然后就是硯池,別稱硯海、硯泓、硯沼,或墨池、墨海等。指硯的低洼處,用來存清水或墨汁。它可大可小,因材而異。有些圓型硯的池設計硯的邊緣,還有的硯干脆不設硯池。不過用名貴石料制作的上品硯臺,一般都會挖出很小的一處作為硯池的,因為硯池是硯的重要特征。”

  直接推翻了李裹兒對硯的知識,一直以來她都將硯池與硯堂混淆了。

  “然后就是硯額,也叫額頭,指硯的上部較其他三邊硯寬的地區。硯的主要工藝雕刻與紋飾都安排這里。一般硯臺無所謂,但對名品硯臺來說,對硯額的取材與雕刻,都必須慎重。因為一個硯臺有沒有觀賞價值就取自它了。然后是硯崗,指硯堂中間稍高的地方。從這里往四周漸漸變低,可使研墨時的墨汁隨時向四周低洼處流淌而保存起來。第五叫硯邊,也叫硯緣,指硯常四周略高的邊緣地帶。它形成硯的輪廓,象堤壩一樣起到蓄水或墨汁的作用。但名品硯一般人家都不是用來研墨的,而是用來觀賞與收藏的,所以為了整體圖圖的美觀,有的硯臺就不設硯邊。”

  他手中這塊銀星硯就沒有設硯邊。但造型十分古雅,硯堂呈一個淡雅的扁圓形,一溜子銀星象一團飛云延伸到硯額上,硯額上飛云下面有一個老者,一個童子,一株松樹,遠處還有隱隱的青山。飛云的另一邊刻著一行小詩,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再配上這塊硯石的青褐色,顯得雅觀古拙。

  如果不是與王畫鬧了矛盾,李裹兒都準備伸手將它搶過來。

  當然這是現制成好的一塊硯臺,而且也是好的石料。王畫那兩塊,因為王畫沒有動手,一直沒有制硯,而且另一塊紅絲硯掉地上摔出了裂痕,讓王畫惋惜不已。所以制作這塊銀星硯時,王畫細心地指導了工匠,成了一個佳作。

  王畫又說道:“第六,硯的下部稱為底邊。硯堂與硯池邊壁稱為硯壁。相鄰兩邊兩壁相交處,叫硯角,直角相交稱傾角,圓弧過渡稱圓角。邊與壁或硯側相交部分為硯唇。硯的表面上面正面為硯面。硯的反面為硯底,還有人稱它為硯背、硯后、硯下。”

  以后還是以出售出主,如果白亭對這些知識不了解,或者了解得不夠徹底,那么未免會讓人貽笑大方。

  “但知道了硯的組成部分,可一個硯的好處如何識別?簡單一個方法,用手指沾點水抹硯心上,看過多久才干。干的時間越快,越吸水,說明墨汁越不易久儲,這硯也就不行,若干的時間越慢這硯就越不吸水,相應的墨汁就能久儲,硯也就好。可名品硯卻要識硯六法。第一就是看,不但是看圖案,還要看硯的質、工、品、銘、飾與舊,是否經過修補等。如果硯已經修補過的,其補過的地方顏色與硯的原色總會有差別。然后是摸,用手摸一摸。如果摸起來感覺像小孩皮膚一樣光滑細嫩,說明石質較好;如果摸上去有粗糙的感覺,說明其石質較差。第三就是敲,將硯面用五指托空,輕輕擊打,或用手指彈硯,聞其聲。若為端硯,以木聲為佳,瓦聲次之,金聲為下,這三種不同的聲音,分別體現出端石質的嫩與老。而歙石硯敲擊則以清脆的“鐺、鐺”金屬聲為好。如果聲音為“噗、噗”,就說明該歙石多泥質,或石質有暗傷痕,為下品。接下來是要洗,通過清洗,除去墨痕,看硯的自然美紋與有沒有傷痕與修補后的痕跡。就是一個硯,也要洗去積留下來的灰塵,否則容易被人蒙混過關。再用手掂它的份量,判斷它的硯石物膠緊松粗細。后是刻,判斷石質的好處,這個要對石料熟悉的人才能辦到,有的人甚至只要刻上幾道,馬上就會感覺出石質優劣。”

  當然,這還是一個籠統的說法,不同的硯石有不同的特征,也有不同的識別方式。

  但現大家都沒有充足的實踐經驗,這個是急不得的。

  說完了,王畫看著夏開說道:“夏開,你是我的學生,我會教你彈琴,這是因為你的音樂天賦,可主要還是教你制器的本領,不知你可否滿意?”

  如果他抱著升官發財的想法,想跟自己學經義,王畫也不反對,那么必須要另找技工了。這要征求他自己的意見。

  夏開答道:“恩師,我已經很感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一輩子都娶不到阮家小娘子。其他的我沒有要求,聽從恩師吩咐。”

  “那就好,其實也未必沒有出息。你本來就識一些字,自己努力一下。然后將琴技與制器本領學好,未必不能通過雜技進取。下面我就教你制作一些文房用具,但與筆墨紙硯無關。這些統稱為文房雜項,比如筆格、筆筒、筆床、筆屏、筆船、筆洗、水中丞、水注、鎮紙、壓尺、秘閣、墨盒。”

  這些文房雜項,有的李裹兒聽說過,有的卻沒有聽說過。因此再次傾聽起來。

  “首先就是筆格,才出來不久,主要寫字作畫中途休息時,用它來放筆的,以免筆尖上的墨汁與顏料污損他物。材料可以用玉、石、銅、瓷、木、金、銀等。因為主要就是取自它的造型。不過因為寫字與作畫,本來就是風雅之事,所以用玉料做筆格是雅觀。”

  但后世傳下來的多的卻是孔雀石,中國古代稱孔雀石為“綠青”、“石綠”或“青瑯玕”。中國歷史上它不名貴,又沒有其他的用途,可顏色卻很美麗,所以多用來做筆格。不過筆格這玩意兒也才出來不久,現根本就沒有那么講究。

  “然后就是筆筒,這是常見的文房雜項。同樣材料可以選擇多種,比如玉、銅、木還有我家瓷窯燒出來的瓷筆筒。不過如果要與書香相配,用玉好,如果要與毛筆相配,用竹好。木頭也可以,但想要它身價高昂,大多選用紫檀、紅木、花梨、烏木。其中紫檀是名貴的,可想雕鏤好的花紋,還是黃揚木。”

  這是從藝術價值來說的,但從商業價值來說,因為瓷、銅、玉筆筒普遍使用,反而絕少名貴之物,相反大多佳品都是來自紫檀、黃揚與刻竹筆筒。

  說到這里,他向李紅努了一下嘴,李紅會意,她走出房間,替夏開拿來材料,但經過李裹兒面前施了一禮,可不敢說話。其實李裹兒命令手下撞門時,下人已經稟報過了,王畫下了“禁令”,不準任何人與李裹兒說話。

  李裹兒只好傻傻地站地哪里。

  李紅一會兒回來,拿來一塊白玉毛坯與一塊碧玉毛坯、一塊紫檀木,以及一個毛竹筒子,王畫遞給夏開三張圖畫。分別以后來的文物御制白玉雕山水高士圖山子筆架連紫檀木雕靈芝菊竹紋座、碧玉雕狩獵圖筆筒與竹高浮雕山水人物筆筒為原形畫出正反兩面。特別是前兩件玉雕引起了夏開興趣。

  畢竟這兩件玉雕都是出自于乾隆年間,玉器發展到大成的時候制作的。

  不是看圖就會制出相關的玉器的,王畫又仔細地給他講解這兩件玉雕的種種手法。

  其實相關的文房雜項,老早就制作,不過是讓他家南方的瓷窯燒制的各種瓷器。夏開燒瓷可不行,王畫想從他手中制作出來一些玉器文房雜項精品。

  這兩個人一個傾囊相授,一個細心聆聽,講的人對學的人領悟能力大為贊賞,聽的人是覺得受益非淺,許多地方茅塞頓開,是心悅誠服。

  但李裹兒卻急了,這還沒完沒了了。

  她小心地走到王畫身邊,沒人招呼,自己端來一張椅子,緊挨著王畫坐下來。

  但王畫依然將她當作了一個透明人,繼續向夏開講解。

  李裹兒又將椅子再次挪了挪,挨輪椅一起了,還將手臂挎進王畫胳膊肘兒里面。

  王畫終于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讓夏開白亭帶著工匠離開,向她說:“公主,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你以后不要與我見面,也不要來我家煩我,你當作了耳邊風?”

  “二郎,這些天我天天想,夜夜想,我知道我錯了。”

  讓她說出錯了,很不容易。而且還來了一個天天想,夜夜想,王畫聽了想笑,但不能笑,一笑就功虧一簣了,于是不假顏色地說:“你是皇親貴戚,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你怎么與一個小老百姓談錯了?我不懂。”

  你真是一個小老百姓?我們這些皇親貴戚,你有沒有放眼里?李裹兒心中也誹謗,但不得不低頭,王畫的倔強與他的才氣一樣,是有名的。李裹兒又低聲說道:“我是錯了。小郡主對二郎那么情深義重,想二郎回拒是有點難度。我這樣逼迫太緊,不大好。朝中大臣對二郎又大多抱著敵意,還有二郎因為我叔王這一逼,進退兩難。我只考慮我的感受,所以錯了。”

  有那么一點進步,可是王畫臉上依然一片冷漠。

  李裹兒卻認為他真生氣了,不然不會不顧后果,向叔叔家中退親的。她又低聲說:“還有小郡主只有十三歲,我不該如此與她計較的。況且二郎就是當著她的面,都暗示了將永遠讓我做正妻,就是納她入門,也只是一房側室。還有二郎又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所以我錯了。”

  但王畫依然沒有說話。

  李裹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心中也有些委屈,但她還是不敢發作,又說:“我也知道那一天武崇訓進來,我沒有維護二郎,所以二郎生氣。回去后,我都將我賜予他的那些美婢全部收回來。二郎,我將那些美婢派人喊過來,送給你吧。她們個個長得都很漂亮的。”

  王畫聽了沒有高興,反而氣得胸口隱隱作痛。全部送給他?好象李裹兒這些年為了安撫武崇訓,從教坊,還有各大青樓,為武崇訓收集了四十多名絕色少女,否則武崇訓也不會這么安份。這還是李裹兒是公主,否則經常面對這個絕色少女,那個草包早就來了一個霸王硬上弓。

  可全部送給自己?自己要她們做什么?現都頭痛了,再加上四十多個少女,難道不嫌熱鬧過火?或者讓自己也象武崇訓那樣做一個花花公子?

  但李裹兒說完了,也似乎覺得自己這個建議提得不好,于是又說道:“如果二郎還要生氣,我將他派人灌醉了,將他那個東西割掉,讓他成為一個太監如何?”

  屋子里幾個女子聽了都不顧王畫的命令,捂嘴笑了起來。

  王畫卻聽了頭上冒冷汗,他終于開口了,說:“公主,你還不明白我的想法。現我們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必須要暫時分開,讓我們自己反思一下我們的感情。”

  還要反思?這都多少天過去了?

  李裹兒聽了一急,不由捂起了肚子,呻吟起來。

  這都是她的無心之舉,可使王畫終于驚慌起來,她肚子里還有孩子,關心地將她拉住,替她揉著肚子,說:“怎么啦?”

  李裹兒看到他眼中擔心的眼神,眼睛亮了一下,其實也沒有那么痛,但她捂著肚子,痛苦地說道:“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我好怕又要失去我的孩子。”

  半真半假的,王畫也知道女人的三大絕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可知道歸知道,但他還是不敢怠慢,立即喊道:“快,快請大夫過來。”

  又慌忙地讓李紅她們將李裹兒扶著,躺床上。

  李雪君一看,眼睛一閉,心想:得,王畫什么的苦心安排,因為李裹兒這個一捂肚子,都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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