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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孤臣

第五章孤臣  上官小婉這一句問得王畫都有些失色。

  但現的王畫也不是那個初次見到武則天的王畫,這幾年一直官場里掙扎沉浮,早到了寵辱不驚的地步。

  他立即想到一點,如果上官小婉刻意地為難,怎么用了義士這兩個字。再想一想,今天發難是從魏元忠開始的。王畫忽然明白過來,這恐怕是這段時間來,一些大臣背下用這些理由對他彈劾的。現不如他們這些直臣提出來,讓自己辨解,還會容易。如果讓那些人對自己發難,后因為原來的矛盾,有可能自己失控,反而激化。這是變向的保護!

  特別是上官小婉的發問,這一次自己滑州調動了太多的人手,顯然與自己府上的力量不相吻合。恐怕早就有了一些大臣上面做了文章。想到這里,他從容答道:“昭容問得好。但陛下,能不能容我回答原因?”

  “你管奏來。”

  雖然算是一個昏庸的皇帝,可還能明白一些是非,他還沒有到相信懷疑王畫圖謀不詭的程度。但同樣忌憚王畫掌握強大的力量。

  “陛下,因為我多次遭到暗殺,因此養了一些武士做了護衛。但不是養士,如果我圖謀不詭,那就必須蓄養謀士,而不是單純的武士。至于昭容的懷疑,我也可以解答。因為血字營挑選精兵,就是從全國各地挑選強壯戰士的,所以我知道一些各地的俠客義士。但我只是用來保護家人與臣的安全,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不過這一次因為案件復雜,所以我讓家中的護衛推選了一些各地好友前來幫忙。這些人花費了我許多錢款,不相信,陛下,我可以讓家中的小妾將賬目拿過來,給昭容審閱。”

  花費錢款與賬目是有的,但不是聘請的費用。不過這些游俠確實大多數來自各地,至于原因,有的因為宗教的力量,招募于王畫手下,有的確實被王畫養了起來,但沒有放府上。這一點連李紅都不大清楚,李裹兒是蒙谷里。

  因此,王畫想要瞞天過海,并不難。

  但為什么上官小婉問出來,而不是魏元忠問出來,看來是有人進了密奏。現上官小婉執掌浩命,能看到的比魏元忠看到的奏折多。所以上官小婉還有一層意思,這是一種警告。

  看來自己以后呆洛陽要加小心,說不定從自己一回洛陽起,就有無數人對他與李紅她們暗中監視,注意自己掌控的這一支力量。

  王畫說完了,向上官小婉悄悄投過去感謝的一瞥。

  上官小婉也回了一個眼神,那意思算你聰明。但低下頭,撿起一片落下的花瓣,放手中把玩。那意思花落知多少,看你多少也落一點我手上。

  王畫立即低下頭,裝作沒有看到。

  但他還是低估了上官小婉幫助這個忙有多大。他回洛陽之前,是武三思手下得力心腹甘元柬進諫,要讓王畫返回洛陽的。李顯也同意了,但將武三思與太平公主喊進皇宮,呵斥了一頓,那意思大家就此揭過。

  于是武三思說出了王畫蓄養大量死士,意圖不詭。也因為痛恨王畫的羞侮,因此太平公主同樣也進了言。這時御書房中發生的事,連魏元忠都不知道,可當時上官小婉正好站一旁,聽到這兩個人的進言。

  而且因為這兩個人都是李顯平時十分相信的人,所以李顯臉上產生了狐疑,這個神情也讓上官小婉看到了。

  今天不但是替王畫提醒,而且還替王畫提前將這個隱痛揭開。

  但因為她與武三思走得很近,連武三思也沒有懷疑到這一節。

  王畫回答天衣無縫,因此李顯說道:“滑州與汴州之事,昭容你也休得再要提了。”

  這兩個案子就讓它稀里糊涂過去得了。而且再糾纏下去,王畫是為國事,才花的錢,難道再從國庫中掏出來歸還給他?就是這筆錢歸還也不意,可這個例子同樣李顯也不想有其他大臣再開。因此好是不要說。

  然后李顯向身邊的太監努嘴示意。

  這個太監機靈,立即上宮女端上菜肴,還喊來一群內教坊的女子,為大家表演了一首《慶善樂》,也就是唐朝的文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顯宣旨了,讓王畫遷為尚書左丞。也就是尚書省的第三把手。但唐朝,尚書省權利已經很小了,三省中中書決策,門下審議,尚書執行。就好比軍營中,首腦是中書省,參謀長是門下省,但尚書省只是一個小兵。而且橫上面還有左右仆射。

  因此,可見李顯對他的忌憚,也有可能怕他會胡來,不按理出牌。

  王畫走出酒席,伏下施禮道:“陛,恕臣不授旨。”

  不授旨?李顯怒道:“難道你連朕的旨意不也遵了嗎?”

  剛才還說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這回兒就拒旨了。

  “陛下,非也?”

  “那么你嫌官職小了嗎?”

  也不算小,尚書左丞是正四品上的官職,與六部侍郎,黃門侍郎,九寺少卿,五監正卿都是同一官職。當然了,也中上府折沖府都尉、中州刺史與上都護府副都護也是同一官職。

  但地方上的官職與朝堂上的官職還是有區別的。現唐朝中央集權力量依然十分地強大,到了中央,因為留皇帝身邊,有多的話語權,還有升遷起來也快。

  因此王畫雖然原來營督之職是從三品,現降了一級,因為遷于中央,至少也算是平級調動。

  王畫搖頭說:“也不是。臣上皇時,幾乎是一個孤臣,陛下手中,依然如此。就象這一次,為了國事,我是依照朝廷律法處理的。但相信有許多人對臣忌恨心。”

  “王卿,朕剛才說過,滑州與汴州之事以后休要再提。”李顯有些不悅了。

  “那臣就不提,但請問各位大臣,你們有幾個人做到沒有拉幫結隊?”王畫卻回過頭來,詢問各個大臣。

  “王卿!”李顯低喝一聲,這也是他心中的一個痛。

  “陛下,臣只是就事論事。魏國大臣龐恭送魏太子至趙國做質,臨行前對魏王說,要是有人對大王說街上出現了一只猛虎,大王相不相信?魏王說否。龐又說同時又有兩人跑來說街上有虎,大王相不相信?魏王依然說否。那么三人同聲說街上有虎,大王你會信嗎?魏王想了一會兒說,我會相信。于是龐恭說,街上是不可能有老虎的,可經三人一說,好象真有老虎似的。現趙國國都離魏都,比這里街市遠多了,議論臣的不止三個,希望大王明察。魏王說我知道了。可是龐走后,毀謗他的人太多了,于是龐恭陪太子回國,魏王果然再沒有召見。魏王非是不明,后造成這個結果,是因為龐恭為了國家傷害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抵毀中傷。而臣比龐恭加行事沒有忌憚。請問陛下,如果讓臣進入中樞,是不是抵毀臣的人多?于其讓他們抵毀,后早遲讓臣打回原形,不如讓臣安心地做一個學士。相信各位,我做一個學士,你們不用忌憚我吧?”

  聽到這里,李顯有些哭笑不得。而上官小婉與一干宮女早偷偷低下頭去,竅笑不止。

  “而且臣也喜歡學士這一職位。有許多書看,有許多學生可教。同時還有九州之鼎,一旦成功,對陛下,對大唐以后的影響,遠比臣做一個尚書左丞巨大。況且臣的宗旨,其位,必須謀其政。現分出精力制造九州之鼎,如何做好官職本份的工作?這是其二。還有,如果陛下認為需要臣幫助的時候,臣自然知無不言,能所行,就象這一次賑災之舉一樣。又何必非要披紅掛紫,來謀取這份不必要的榮華富貴?空惹些是非。”

  但許多聰明人聽出來了,王畫是說咱現不想什么榮華富貴了,就這樣大隱于朝堂之上。但你們也不要打我主意,我反正是無欲無求,打我主意,同樣反咬一口,你們也很難受。而且拿我無可奈何,難不成我沒有罪責,你們還能將我流放到嶺南不成?

  當然這個回答,對王畫忌恨的人同樣并不放心。而一些直臣,卻感到深深地失望。

  只有上官小婉看著王畫,心中想到,這個小狐貍又要打什么主意?

  李顯同樣很掃興。

  對于王畫的任職,一些直臣,比如魏元忠多次進諫,連帶著女兒也這一次回到洛陽后多次耳邊吹風。但李顯本人卻有許多顧忌的地方,主要怕王畫會胡來。因此,王畫說出了他動用人手的來歷后,所以才下達了這份任命。

  可沒有想到王畫譏諷了群臣之后,果斷拒絕了。

  馬上回去后,小裹兒又要與他吵鬧了。

  但無可奈何,這次宮宴也因為王畫的拒旨與譏誚,不歡而散。

  出了宮后,王畫被宋璟一把拉住,問:“王學士,難道你真不想為朝廷效力?”

  “宋侍郎,你想讓我怎樣效力。做過學士還好一點,一旦進入朝堂,你是讓我參加朝爭,還是讓我做事情?恐怕宋侍郎自己,現也沒有精力做到為朝廷效力吧?”

  本來一聽宋璟詢問王畫,一些大臣刻意停下腳步,或者放緩腳步,聽王畫是如何回答的,可聽到王畫這樣一說,立即撥腿離開。

  宋璟是一臉的茫然,本來想斬除了張氏兄弟后,朝廷會懷復清明的狀態,可現朝堂反而不如武則天執政的時候,甚至連武則天暴政的早年與昏庸的晚年都不如。哪里錯了?

  王畫回到家中后,他母親為他熬了一鍋人參老母雞湯,王畫也參加過幾次宮宴。說到底,那只代表著皇上與群臣的一次交流,或者對群臣與一些文人墨客的寵幸,并沒有那個人真正敢宮宴上大肆吃喝的。除了李白等少數人以外。

  現也有了經驗,準備晚餐加補。

  但現對這個兒子,老倆口感到越來越陌生。外面的人傳得神乎其神的,有的居然說王畫出世時,天上帶著霞光。弄得王母詢問王迤,是不是有這回事?

  王迤甕聲甕氣地說:“反正我沒看到。”

  這個兒子的本事,讓他們簡直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的兒子。還有,每一次他外面風光,好象也同時捅馬蜂窩,讓老兩口心驚肉跳的。

  但還有一個客人到來,讓王畫愣了一下。

  一個小姑娘,穿著淡黃的絲綢長裙,里面裹著紅色的夾襖。模樣兒雖然不能算是十分地美麗,可是看上去卻有些兒靈氣與清純。可不正是他擔心了近一年的李持盈?

  王畫仔細地看去,這段時間休養,氣色稍微好轉了一點,但還是很憔悴。她現正與李紅、王涵她們說著話,看到王畫到來了,立即停下說話,看著王畫,眼中充滿著無限的歡喜。

  對她王畫心中總是充滿著歉意,特別她這種眼神,弄得王畫感覺自己就象犯罪一樣。

  他大步跨了過去,說:“郡主,可好。”

  “還好,就是這幾個月,我很害怕。”

  王畫撫著她的頭說:“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不過聽到你平安回來,我很開心。讓我看看,幾個月沒有見到,終于長成大人了。”

  現小持盈正發育階段,身體象雨后春筍一樣,撥尖似的長。幾個月沒有看到,是長大了不少。

  聽到王畫夸獎她是大人了,小持盈臉上終于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拉著王畫的手說:“不要生我父王的氣了。”

  這是指李旦為了反對她的婚姻,將她從豐州綁架走的事。

  “我有什么權利敢生她的氣。”但王畫的語氣里還帶著譏誚。不過不明白,如果李旦反對他們成親,那么也不會讓李持盈與自己走得很近。似乎這一次李持盈沒有聽到消息,趕到汴州也證明了自己的想法。

  但為什么現又讓她跑出來,與自己相見?

  于是問道:“你又是偷偷溜出來的?”

  “沒有啊,我出來時,是經過父王的允許,才到你家來的。不相信,你問問他們。”她說著指了指外面的侍衛。

  咦,李旦弄什么鬼?

  王畫的想法中,如果李旦這時候將小持盈接回洛陽,只有一點,想要對自己羞侮。那么很有可能,自己回洛陽的時候,將小持盈下嫁。現小持盈十三歲,唐朝,象一個女子這時候出嫁雖然還是偏早,但不是沒有,而且有很多。

  小持盈又說道:“二郎,你好了不起哦,破了那么詭異的案子。可惜我沒有跟隨你看到這場熱鬧。”

  王畫心里面想,幸好你沒有跟隨,不然李裹兒醋壇子都翻上了天。就是李紅與沐孜李的事,還是好不容易,連哄帶嚇才將她安慰下來。如果你一去,自己再有本事,也安撫不下來,況且邊上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上官小婉虎視眈眈。順便惡搞地挑撥幾句,那自己將會加頭痛。什么案子也不要查了,每天就專門替后院撲火吧。

  但這話兒不好說。他答道:“有什么好看的,這兩三個月東跑西跑的,一刻功夫也沒有停息。而且這些人太笨了,查不出來才怪。”

  他下句話沒有好說,心想,犯案子得象你父王那樣,才真正不好查出來。

  李持盈又說:“但是二郎,我剛才還與李姐姐她們說,綁架我的人未必是我的父王。”

  你當然希望是這樣,但王畫還是沒有辨解,說:“不管是誰做的,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吃過飯沒有。”

  李持盈搖了搖頭。

  “乖,我們一道吃。”

  李持盈狠狠點頭,王畫給她夾了一個雞大腿,說:“你現正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一點。”

  又吩咐下人給跟隨李持盈一道過來的侍衛備上晚餐。

  李持盈吃完一塊雞大腿,本來她眼神中還有一些焦慮,終于消失了,閃爍著幸福的光芒,放下筷子說:“剛才我與雪君姐姐談過,因為我父王同意我們親事。但如果是我父王將我故意綁走的,那么這時候大母不做皇上了,他大可不必答應這門親事。”

  “你說什么?”王畫正喝湯,讓李持盈這句話差點將他嗆著。

  “我說我父王還是答應這門親事,正準備讓人通知你,讓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派人登門求親。”因為要大婚了,所以連對王畫父母的稱呼也改變過來,稱呼為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

  說完了,李持盈嬌羞地低下頭,臉上飛出一朵朵紅霞,但也蕩漾著無窮的笑意。

  同時,李雪君與李紅還有沐孜李一起笑盈盈地看著王畫,心想,這回你可完了吧。

  只有王涵低下頭,不知道她想什么。

  王畫狠狠地瞪了李紅她們一眼。

  然后心想,李旦這是唱的那出戲,想與自己來個捉放曹?

  這還是小事,如果李旦真同意這門親事,憑借自己是不敢反對的。那么如何向李裹兒交待?

  難道先將李持盈娶回來做正妻,以后等到李重俊發難,除去武三思,自己跑到李顯面前說,陛下,將公主嫁給我做小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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