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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大家彼此

  :到他翻身卜馬時。身后只經有突厥的十兵,從石嶺兩過來。

  同時突厥使者隊伍里也吹響了嘹亮的號角聲,遠處的并候也向他包抄過來。

  王畫用短刀的刀背在馬背上狠狠擊打了一下,飛快地向西北方向逃去。

  其實往南方更安全一點,因為南方就是陰山。進入了連綿的陰山,更可以利用地形隱藏。但王畫并沒有向南,也怕突厥人懷疑。

  為了隱匿行蹤,他不但全身上下是突厥人的穿著,連武器也是突厥人的武器,更蒙了面。連馬匹也是他悄悄安排,買來的一匹突厥駿馬。就是一路上帶來的行李,也在刺殺前,為了使戰馬跑得更快,丟棄了。

  在草原上兜了好幾天的圈子,王畫才狼狽不堪將追兵甩掉。

  有幾次差點被追兵圍上。這讓他慨嘆原來刺殺這個活計也不是好做的。

  回到了豐州,天氣漸漸開始涼下來。

  但幾座大城漸漸屹立起來。

  莫賀干再次出了一個主意給王畫,讓王畫上書,乘著和議的機會,再從豐州開始向東筑兩道到三座大城,拱衛邊塞。

  王畫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但他明白莫賀干是好心一片。現在朝堂爭執反而演變得更厲害了。先是武則天詔與二張親近的楊再思為內史,然后李承嘉與桓彥范春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坐贓,張昌宗與張易之作威作福,于是貶張昌儀為博望承、張同休為歧山承。

  諸臣不服,韋安石與唐休塌舉張易之等罪,并準備密謀捉拿。沒有成功,武則天貶韋安石為揚州刺史,唐休壕為營幽都督。

  這是臺面上的變動,實際上背底卻是李氏集團與張氏兄弟斗爭的結果。

  另外宗楚客因開罪武氏集團。也被貶為原州都督。

  看到情況不妙,李氏集團中的另一個智者姚元之主動對武則天說,臣事相王。不宜典掌兵馬。于是改為春宮尚書。

  大約感到對李氏集團打擊得過于嚴厲了一點,在九月姚元之為靈武道安撫大使時,武則天聽了姚元之的話,任張柬之為相。

  這算是一個小小的平衡。說到底,老武終于沒有雄心壯志。知道李旦與李顯在背底下搞了無數小動作,可自己自己身體骨不行了,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

  在這種情況下,王畫回到洛陽。只有壞事,卻沒有一點好處。

  可是王畫心中卻在猶豫不決,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回去。如果他不回去,有可能再過三四個月,神龍政變將會華麗麗地拉開序幕,如果有血字營在洛陽鎮壓。情況立即會變成兩樣的。

  但這個秘密他說都不能說。

  如果破壞了李旦與太平公主的好事,他們會不會將自己視為眼中釘?

  九月天終于涼了下來,王畫正帶著小玉真,還有李雪君以及一干手下護衛,在狩獵。

  忽然有士兵騎馬過來稟報,說是突厥的使者要求見他。

  王畫愣了一下。那一天他射出那一箭后。立即逃走了。也沒有過問此事,畢竟武延秀是武則天的侄孫,被刺殺了老武肯定會怒發沖冠的。一旦過問,傳出去會有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懷疑。

  發生了這件大事。突厥很難向唐朝交待的。有可能使者團都能停在原地,然后派出人向唐朝與默啜解釋。這才合乎正常的手續。

  為什么這個和集團兼使者團沒有停下來?還有。他們走到洛陽去的,按照道路他們應當走朔州,下太原,直奔洛陽。可為什么繞道。走到了豐州?

  王畫狐疑不解地回到了豐蚌城。

  來到了州衙,看到一今年近三十的大漢。看到王畫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走了過來,給王畫一個擁抱,說道:“閣下可是鼎鼎大名的王畫營尉?”

  “正是,但不敢稱得上鼎鼎大名,請問閣下?”

  “我是原來突厥大汗骨啜祿之子闕特勤,這次和親使的使者。”

  “原來是闕特勤閣下,久仰了。”

  其實王畫跟蹤了他們好幾天,對這個闕特勤與那個黑寧公主的相貌十分地熟悉。但不能流露出來。王畫一拱手。在唐朝久了,顯然對草原上這個熱烈的禮節不習慣。他又說道:“閣下為了和議,還有和親,怎么繞道來到豐州了?”

  這次繞道,沒有多繞多少路。大約在五六百里路,但他們這一行不是軍隊,帶著大量貨物,行程很慢,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改道,好幾天功夫耽擱下來。

  闕特勤坐下來,搓了一下手,說道:“本來是不會繞道的,可是我們在半路上發生了一件事。因此使我產生了這個決定。”

  “什么事?”王畫也坐了下來,衙役們替王畫沏上一杯茶,王畫呻了一口問道。

  “王營督可否為貴國出賣血字營的行蹤感到憤恨?”

  王畫差點將茶水噴了出來,其他人詢問這個問題還可以,但闕特勤的身份,怎么也詢問了這個問題?

  “但同樣。我們前一段時間,也發生了一件讓我十分生氣的事。居然有刺客想刺殺貴國的誰陽王。”

  王畫心中有些暗驚,難道這個闕特勤猜出是自己做的,故意繞道前來對自己說出這件事,來對自己做試探?他面不更色地說道:“準陽王現在如何?刺客是誰?”

“王營督,且聽我細說,其實這一次我國與貴國和議,有算多人感到不滿,還有北方的一些部族卻想我們突厥與妾國繼續交戰下去,他們好收淡翁之利  他的漢語說得不流利,但王畫依然能聽懂。不過不要說闕特勤就是一個至誠君子,實話實說。確實拖下去,有可能突厥被唐朝巨大的國力拖垮,可唐朝自己也因為連年的戰事,走向何方也不好說。

  因此他說出來,讓人感到坦誠,可也無礙大局。

  “還有我們大汗也上了歲數。我常年跟隨大汗后面東征西戰,僥幸積累了一些戰功。因此有人感到不滿了。”

  王畫才明白他的意思,這一次自己刺殺武延秀。這個闕特勤沒有懷疑自己,卻懷疑北方對突厥沒有怎么誠服的部族,還有默啜的幾個兒子或者他的幾個堂兄弟身上了。

  這都是歪打正著了,可為什么他要與自己說這些東西?

  王畫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個讓莫賀干十分看重的大漢,聽他繼續往下說去。

  但他在心中好笑,原來大家彼此彼此。突厥人也開始有了內斗。腦海里卻在想著,如何利再這個機會。

  “不過臨離開時。我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因此早做了布置。找了一個與準陽王長相十分相似的漢人過來,讓這個漢人公開露面想到這里,闕特勤身上也冒了一身冷汗,那個刺客箭術十分高明,只是一箭,就離去了。顯然他對自己的箭術十分地自信。可這一箭確實將那名頂替武延秀的人射死了。

  甚至闕特勤感到如果這一箭射向自己,自己能不能避開?

  他心中最大的懷疑對象。沒有向王畫說。但他認為這很有可能是他那個歲數相差不大的堂弟匐俱做的。在后來者當中。將來能榮登大汗個置的,并且功勞顯赫的幾個競爭者當中。也只有自己與匐俱最有競爭力的。

  旦這次武延秀被刺,突厥與唐朝的和議將會瓦解,自己的叔父一定會懲罰自己。

  這讓他感到心寒。

  王畫聽了,心中也是心寒。原來自己這一次冒了這么大的風險。竟然只刺殺了一個普通漢人,真正的武延秀卻沒有死。但他撫胸說道:“幸好,闕特勤大使機智,想出了這個主意。不然就會產生重大的誤會。但那個刺客呢?。

“小這個刺客的身手與騎術很好。在他射出一箭后。就立即將我選擇的替身射殺。然后看也沒有看一眼,翻身上馬。當時我反應也算快的了,立即派人追擊。可這個刺客十分地老道,選擇了一個石嶺。隔了一段距離。等到部份士兵追上,他已經離得很遠了,再次擊斃了我六名手下,還逃脫過去  “可惜了。”

  “是啊,如果將這個刺客抓住了,我就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可應當有人認識這個刺客,他是蒙面而來的,身形與王營督相仿佛。”

  打手不會大使也懷疑是我做的吧?”

  “這是說笑了”。闕特勤哈哈一樂,一開始他看到王畫,與那天的那個刺客身形差不多,不過這不等于是王畫做的。與王畫身形差不多的大漢多了海去了。

  最主要王畫沒有行刺武延秀的理由。一是武延秀與王畫沒有仇恨,二是王畫作為武則天的死忠。應當明白,這次和議對武則天現在動蕩的政局有利無害,沒有道理要破壞這次議和。因此看到王畫愣了一下后,立即釋然。

  “但闕特勤大使,在下不明白,難道閣下繞道,特地是來向我說這些的?。

  闕特勤看了一下站在一旁伺候的衙役以及若豐官員。

  王畫揮了一下手,讓他們退下去。

  闕特勤這才說道:“正是為了這件事。但只是為了這件事延伸出來的一些事情。這幾天我在路上因為此事,想通了許多東西。戰爭只是一種手段,如果失去了利益,這種戰爭不要也罷。”

  王畫眼睛里閃出幾道光芒,一個粗魯的突厥人居然想出這個道理不簡單了。

  打手為了利益,你們的族人可以出賣你們的國家。我們的族人可以出賣我們的國家。雖然這種行為。你也不恥。我也不恥。

可依然有人會這樣做。就象你們血字營為了你們國家。與我們突厥交戰。這是情理當中的事。我們為了強大,向貴國交戰,也是情理當中的事。然而我不能因為這次刺殺,痛恨貴國  王畫心中狠狠鄙視了一下。心想你都認為是自己堂兄弟做的,與我們唐朝沒有血海之仇,講出這句話自然輕描淡寫。可我們血字營。多少兄弟倒了下來。

  打手因此血字營成也好敗也好,還是為了國家的利益,與私仇無關。如果王營督要怪,只能怪你們貴國那個出賣消息的人。”

  “這個我心中有分寸,可我還是沒有聽出來閣下與我說這些話到底有什么用意?。

  打手無他,我特地繞道這里。是與君結盟的。”

  “結盟?。王畫驚奇地叫了一聲。

  打手對,我這幾天一直在反思,貴國地域廣大,人口眾多。如果在衰落時。與貴國交戰,武們突厥還會繼續占在上風。

但如果貴國只要自己不因為內斗削弱自己,憑借我們突厥人。或者其他任何種族的人,都不會占據上風。相反,因為交戰,還會被貴國強大的國力拖垮  王畫只是驚奇地看著這個大漢。真是句聳出人意料之外。雖然他說的是實話,可這么坦誠地說出來,連王畫也意想不到。

打手王營督。不用奇怪,與聰明人說話直接了當。反而更好,遮遮掩掩的那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但反觀貴國,對我們大漠草原同樣,因為我們哪里的嚴寒也不產生興趣,唯一需要的就是我們成為貴國的屬國,爭一個面子,或者交納一些進貢。減少邊事。我現在說一句話,也許若干年后,我會答應這些條件,王營督。是否還繼續對我們突厥抱有敵意如果突厥人真要這么做的話,唐朝想出兵也找不到借口。沒有了大義,更激勵不了士氣,主動挑邊,依現在唐朝的軍力,卻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王畫說道:“如果貴國真有這樣的誠意,我為什么還想出兵?可是這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的算  “那就好。我就怕王營督有其他的想法。接下來我就進入正題了,大汗漸漸老了,我要王營督將來對我提借供支持。”

“闕特勤大使,你說笑了,我現在只是一個營督,手下也不過幾千士兵,能有什么資格對你支持  “你誤會我的意思。第一我不想做大汗,只是想突厥將來不再象做利與薛延陀那樣沒有落。而對大汗的某些做法,我很不贊同,這幾天來我一直在尋找另一個出路。就是寄托在貴國羽翼下,不招惹貴國。這樣節約大量兵力彈壓國內各個不臣的部落。還有莫賀干原來在突厥的提議,我也很贊成。”

  提到莫賀干,王畫尷尬地一笑。

闕特勤也笑了一下,他繼續說道:“與貴國發展商貿,這才是使我們突厥人變得富裕的真正道路,而不是互相的侵犯戰爭。君的一些故事我也聽說過,對于商貿君似乎也不排斥  “你的提議很好,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你要找我這個人選?。

  闕特勤苦笑了一下說道:“貴國現在比我國還要亂,我沒有眼力找出第二個人選出來,只有選擇了君。但你聽我說,一大汗雖然年紀漸高,可是身體還十分強健,這事暫時不急,還要許多年后。而許多年后,王君早就成長起來,也有說話的權利了。”

  王畫呵呵一樂,說道:“我都沒有這個自信,你何來的對我如此信心的?”

“王君身在棋局當中,就包括貴國陛下亦是如何。王君才氣手段不說,再說因為貴國陛下的調動,血字營多少將領在軍中擔任了要職?若干年后,這些將領成長起來。可以說他們都是君的親屬手下,是君一手載培的。至少在邊事上,他們大多數聽從君的調動  “闕特勤大使,飯可以亂吃,話不可能亂講。這些將領是功勞升遷,大家皆為國家。如果為了私人的利益,他們也不會聽從我的指揮的。”王畫連忙說道。如果這句話傳出去。將會有無數文章,讓王畫潛在的敵人可做。

  闕特勤搖了搖頭,說道:“王營督,我都象君示之以誠,君何必欺騙于我。而且我與君合作的前提。就是不能在傷害各自國家的利益基礎上進行的。我不會要求君為了自己或者是我,出賣貴國利益,君也體想我為了自己或者君,出賣我們突厥的利益。這才是真正合作的前提。”

  王畫愕然。他講得比自己的還要大義。

  打手還有,這個盟約我們只存在口頭,存在心里面,不需要用紙契來證明。就是以后有什么變動,大家也無法利用這個盟約打擊對方。”

  王畫終于笑起來,說道:“那樣。我們還怎么結盟?”

“很簡單,在我說的前提基礎上。為了幫助對方,我們可以適當地交換一些武器、商貿與情報消息,甚至可以詳裝出動一些兵力,與對方配合,扶助對方在各自國內的地個  很是讓王畫心動,至少在闕特勤沒有真正掌握突厥大權時,他不會刻意相助李旦李顯或者武三思與二張的,因此這個盟友比任何盟友還要堅固。特別是他提出后一條的條件,頗讓王畫心動,他隱隱感到對自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當然了,對闕特勤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比如闕特勤同意是和。但突厥國內要戰,自己可以適當地利用手中的兵力作一些調整,逼迫突厥議和。如果要戰,也是相反的道理。

  這都是天上掉下來了一個大餡餅了,特別是在大變即將到來,自己趕到勢單力薄之時。

  如果換在平時,因為敵對一面,王畫早就拒絕了,可現在卻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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