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短暫 2

　　王一洋打了個出租車，直接前往附近最大的商場。

　　坐上車，他迅速打開app，開始找自己想吃的商場內各種小店。

　　手機界面上很快刷出一片各式各樣的吃喝玩樂商鋪。

　　看著這些生活氣息十足的動態宣傳小視頻，王一洋頓時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從前。

　　回到了他還只是個普通小職員的時候。

　　著了半天，他很快選中一家喝茶的小店。

　　納爾遜這邊的人，喝茶并不只是喝茶，還提供一大堆的各種零食，作為搭配的茶點。

　　光是用來吃早餐，是絕對足夠了。

　　坐著出租車，一路給師傅指路開導航，王一洋感覺自己就像身上脫掉了一層厚厚的負重，無比輕松。

　　十分鐘后....

　　“誒？不對啊師傅，你剛剛怎么朝這兒拐？從這條路走要繞路很大一圈吧？”

　　“啊？是嗎？我剛來的，路不熟，這個導航也不怎么會用，抱歉抱歉。”

　　然后很快，出租車夾在一堆車輛之間，堵車了。

　　車子動彈不得，王一洋只能看著計費表蹭蹭的不斷往上跳。然后司機師傅一臉我是無辜的表情。

　　“抱歉，我也不熟啊。還有你這個導航聲音有點模糊，我也聽不清楚。”司機師傅辯解道。

　　“你工號多少？”王一洋拿出手機。

　　兩人大眼瞪小眼。

　　沉默一會兒后。

　　“.......我少你一半，少你一半成吧？”司機無奈出聲。

　　他繞了這么多人，大部分人對他的說辭都將信將疑，哪想到這次遇到這家伙，居然完全不被他的偽裝迷惑。

　　“一半？”王一洋呵呵搖頭。不再多說。

　　二十分鐘后。

　　出租車停在裕興商場前的廣場邊。

　　王一洋推門下車，身后的司機師傅一臉茫然，看了看外面的商場，又看了看正在離開的王一洋。

　　他剛剛正要收錢時，忽然感覺王一洋無比順眼，一見如故，親切無比，于是一個不小心一沖動，說出了免單兩個字。

　　當時看到王一洋下車，他的心情是滿足的。

　　只是隨著那道背影慢慢走遠，他感覺自己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開始漸漸變化。

　　“對了，我剛剛為啥要免他的單？！”

　　司機眨了眨眼，露出迷惑之色，想了一會兒想不通，他只好握緊方向盤，趕緊開車駛離原地。

　　友道茶館。

　　王一洋坐下角落里的一個位置，拿起菜單掃了掃。

　　“來份燒烤魷魚，一份蛋炒飯，一份水果沙拉。謝謝。”他迅速點了幾份吃食。

　　穿灰色職業裙，戴灰色圓頂帽的服務員妹子迅速記下要求。

　　“請問您要什么茶？”

　　“這里什么茶最暢銷？”

　　“文花茶。68一壺，您要么？”

　　“那來一壺吧。”王一洋和上菜單還給服務員。

　　“好的。”

　　服務員轉身離開。

　　王一洋一個人坐在座位上，仔細體會剛剛獲得的三種外語能力。

　　瑪利亞群島的埃雷莎語，他就不用實驗了。

　　但其余兩種外語，他還是要試試效果的。

　　這個茶館里，有個好處就是，一排排喝茶座位之間，都立著一排書架。

　　一排座位一排書架，這么間隔著排列。

　　加上周圍環境也以淺棕色和深沉的灰棕色為主，墻上還掛著不少名家大家的畫作和提筆，當然都是復印版。

　　所以整個茶館給人一種書卷氣息濃厚的感覺。

　　趁著自己點的東西還沒上桌，王一洋起身在書架前慢慢走了幾步。

　　視線開始在一排排書冊上掃視。

　　反正他打算給自己放一天假，每個星期一天假這是基本要求。

　　人家聯邦著名勞模加多夫·卡杜都要一個星期休兩天，這是國家法定假日。

　　他給自己一周放一天不算過分。

　　書架是用烤黃后的竹子綁起來搭建的，兩米多高，一共四層。

　　每層都排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冊。

　　王一洋掃視了一遍書冊名字。很快在社科文學里，找到了一本有點興趣的。

　　《生活的意義》——斯康納·尤里圖斯（奧）。

　　他伸手輕輕將這本書抽出來，翻看了下，居然還是奧文原版，不是聯邦語翻譯版。

　　正好他打算實驗一下自己得到的初級語言精通的具體效果。另外還打算看看如何感受生活。

　　新的身份任務，就是要感受生活，但問題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摸到什么線索。

　　殺手李維這個身份，原本應該是多年殺手生涯，厭倦疲憊后開始隱居，想要過普普通通的日子。

　　但什么樣的生活，才是這個身份任務所要求的？

　　王一洋自己嘗試幾次后，發現沒頭緒，索性現在翻看下其他人的見解，或許能觸類旁通也說不準。

　　拿著書，他回到自己位置，靜靜坐下，等待吃喝上來。

　　語言精通似乎并對他的大腦沒什么沖擊，不知不覺就自動改造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不能自如運用。

　　翻開書的第一頁。雪白的紙面上，清晰的寫著一行字。

　　‘生活的本質，分為兩種，生存，和活著。所以，現在的你，過的是哪種？’

　　王一洋微微睜大眼睛，來了點興趣。

　　這句話是用奧文寫的，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以前是從來沒學習過奧文。

　　而在密恩聯邦，奧文大多出現在醫藥和醫療儀器領域。

　　奧國的產品也多以嚴謹、簡潔、精確為特點，暢銷各國。很少出口文化類產品。

　　而眼前這本書，似乎該分類為哲學。

　　‘生存，僅僅只是為了滿足基本的生理需求，即為生存。’

　　‘活著，則更進一步，要明確的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而不是機械，不是行尸走肉，不是某個大型力量中的一個小部分。而單純是自己。’

　　‘感受活著，感受自己，感受自我。你真的是在為自己而活么？’

　　看到這一行，王一洋沉默了。

　　自從覺醒身份系統以來，他確實是一步步的在被系統逼迫著，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接觸著自己不喜歡的人。

　　他不喜歡打打殺殺，他性格溫和，愛好和平，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個好老婆，買套好房子，生對雙胞胎，生活幸福美滿。

　　可這個簡單樸實的夢想，已經逐漸越來越遠。

　　盡管他努力想要維持最初的自己，可這樣的維持難度，同樣在不斷遞增。

　　‘活著，是感受自己存在的意義。如果不能找到這份意義，僅僅只是渾沌的生存，那么人和細菌又有什么區別？’

　　‘那么怎么樣，才能感受到自己是活著，而不是僅僅只有生存？’

　　‘那就要靠觀察了。你看到的世界，僅僅只是表層的假象，它由無數的信息和畫面組成，而你卻只會看到能對你產生刺激的部分。

　　所以，要想感受活著，第一步，就是感知身邊的一切細節。感受細節之美，感受它們從未被你接觸過的一面。真實而完整的一面。’

　　王一洋慢慢一頁頁的翻閱著，他仿佛從這本書里感受到了某種東西，但那東西又朦朧而虛無，無法捉摸。

　　‘......平凡眾生是生存的最大群體，每個人都有和別人共同的地方，也有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從不同之處，尋找你活著的意義。去感受體會你以前不曾接觸的新事物，去認知世界的真實，在更多的交流中，觀察中，認知中，漸漸明晰自己，明晰自我。’

　　看到這里，王一洋眉頭微蹙，已經有了一絲靈感。

　　每個人都有獨屬于自己的一生。而殺手李維同樣如此。

　　他想要感受生活，其實更多的是迷茫，想要尋找自己活著的意義。

　　他一輩子都在殺戮中度過。從小時候被訓練，到長大后一次次的刺殺。

　　從低級刺殺，到高級刺殺。

　　從險死還生，到輕易碾壓敵人。

　　他一輩子都是組織的工具。

　　而臨到晚年，他迷茫了，于是開始試圖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

　　所以他想要感受生活。

　　王一洋似乎明白了。

　　可明白歸明白，具體怎么做，就要仔細規劃一下了。

　　他回憶了下李維的一生。或許李維最想做的，僅僅只是過一個正常普通人的生活。

　　放下書，王一洋發現桌面上已經放了自己點的吃食和茶水。

　　他連服務員什么時候上的都沒注意。看書太專注了。

　　一個白色牛仔短裙的長發妹子，正好從他桌邊路過，看到他手里拿著的書，又看了看桌上擺著的蛋炒飯和烤魷魚，神色有些詭異的走到后面一桌，和自己兩個女生朋友一起坐下了。

　　在茶館里點蛋炒飯和烤魷魚的人還是很少的。一邊吃蛋炒飯一邊看外文書的就更少了。

　　要看書不去圖書館看，跑這兒來，這不是故意裝比么？

　　王一洋隱約聽到身后那桌三個女生小聲談論他了幾句。

　　她們似乎都是學生，聲音里還夾帶著沒經過社會摧殘的純凈和天真。

　　真是可愛的朝氣。

　　王一洋聽著身后的清脆聲音，感覺自己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他沒覺得自己是裝比，畢竟他早就過了裝比的年紀。

　　他拿出手機，打算看時間，結果看到短信攢了不少未讀消息。

　　打開短信，果然又是一堆未讀信息冒出來。

　　之前才清理過一堆，現在又來一堆。

　　先是安宇西，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約他一起去看新工業數碼展。

　　然后是王東寧，要帶老婆和他吃個飯。

　　接著是父母那邊催要照片。之前那張照片p了背景發過去了，那邊說挺滿意的，打算再要幾張生活照。

　　最后是蘇小小，約他一起去看Cosplay春季賞會。

　　還附圖一張。

　　照片上，一個雙馬尾穿著黑色緊身衣的蒙面妹子，正手持長劍，一條大長腿翹起，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還戴了美瞳，微微浮現藍色花紋。

　　無語收回視線，王一洋果斷把照片點擊收藏保存。然后注意力重新落在面前書冊上。

　　他正要準備開吃。

　　布谷布谷。

　　忽然一聲短信聲再度響起。手機信箱又多了一條未讀消息。

　　王一洋順手點開這條消息。

　　‘老板，鐘蠶醒了。’

　　“醒了？K水晶藥劑的強化，正常情況至少會讓人昏迷六個小時，他現在就醒了？”王一洋詫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