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這些年變化很大。」
兩道人影走在中央天地的大荒中,有感慨,也有釋然,一轉眼他們都兩百多歲了,一代新人換舊人,正常情況下,三五十歲就夠天才進入遁一了,頂級的好苗子甚至可以走到遁一巔峰。
如今來異域,熟悉的人不多,當年的那些人不是在閉關,就是在歷練,他旁邊倒是有一個,可對方的成就讓他望塵莫及。
「你成婚了,當時我不在,禮物回頭給你補上。「白夜開口。
石昊搖頭,神色頗為不自然,他想起了火靈兒,也想起了石村中經常等待的那個女子。要說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能多陪伴就陪伴一下,以后能陪伴的日子不多了,三五百年不算什么,但幾百年對一個小修而言,卻是一段無比漫長的歲月。」白夜掃了石昊一眼,意有所指。
年少時的記憶最珍貴,石昊一路走來,認識的絕色女子不少,可石昊始終對小世界出身的火靈兒念念不忘,哪怕成為準仙帝了都無法釋懷。
如今的年齡階段,也可以歸為少時。
像他這種,活了幾十萬年,不管再怎么斬,其實心也回不去了。
「我明白,我不會負了云曦的,說不定我們還會生個大胖小子,到時候給夜哥你當徒弟。」石昊微笑。
「當不了了,或許五十萬年,或許三十萬年,我就要走了。」白夜看著天空,背負著雙手,平靜開口。
「嗯?你要去界海嗎?「石昊疑惑,他聽說過,成王的人都會去界海,他也接觸過那個地方。
白夜只是笑笑,沒有多說,反而指了指天空,「走吧,帶你去上面看看,在那里你倒是很受歡迎。」
「精神世界?」石昊點頭,夜哥應該是讓他先熟悉熟悉環境,仙域不是沒有強者,相反,強者極多。
對于異域的精神世界,石昊其實很好奇,這里與虛神界不同,剛一進入,就看到了一條巨大的長河橫空在遠方的虛空上,澎湃而過。
「組隊了,組隊了,專業宰狗三十年,精通上千種剝狗皮方式,會做肉包子的優先!」「北海群刷落單的鶴祖了,機會千載難逢,錯過要等一年,有志者組隊,至尊勿擾!」「這是.....」
石昊一臉發懵,看著遠方三五成群的生靈,有人在大聲吆喝,有人在頭頂凝聚了一個虛幻的牌子,盤坐在云端,任由頭頂的組隊字體金光閃閃。
也有人環繞著七彩神光,和異域生靈有說有笑,探討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但這里的人有些來自仙域,有些則是黑暗生靈,可仙域什么時候和異域這么友好了?「擒荒進閨房了,缺兩位至尊前輩引開荒的守護者,報酬一部古經。」
就在石昊滿臉懵逼的時候,在那遠方也響起了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青衣飄揚,長發及腰,背生一對彩色羽翼,不過十六七歲,卻生的異常美麗,看樣子,她的本體應該是一只鸞鳥,但她的話一出,頓時讓周圍的人跟著轟動了。
「哈哈哈,原來小青仙子也想效仿那位雪仙女啊。」有人大笑著起哄,讓青衣少女臉色微紅。
「不是,你臉紅什么!」石昊無語,他人就在這啊!
「曾有一個高手,經常一身雪衣,被人稱為雪仙子,對方開發出了各種可玩的模式,其中一項,就是擄荒當壓寨郎君,號稱開荒者,傳開后,亦成了當下很多年輕女子喜歡做的事。
當然,若是仙域的人擄荒,她們可能會抽荒的筋,剝荒的皮,以報當年的仇,無終的那條狗就是因為太遭人恨,仙域有一位真仙家族出了大代價,曾請人將那條狗連殺了十八遍,事后剝皮放血外加大鍋燉。」有氣宇不凡的青年說道。
「你說誰?!「石吳還沒反應,在他肩膀上的小狗崽全身毛發都瞬間支棱了起來,反應極其強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
「你是...「那位青年疑惑,目光著重的打量了一眼石昊,「倒和當年的荒有點像,我祖母至今還保留著荒的畫像....」
石昊:「....」
什么叫你祖母保留著我的畫像?這么一說,顯得他都老了,不過,這里的人似乎看不到夜哥。
「汪,小鬼,你給我說清楚,那到底怎么回事,誰在殺無終的狗!「小狗崽終于忍不住了,剝狗皮?還殺它十八遍,這能忍!
當即,它直接飛撲了過去,張嘴就咬,讓那青年發出了驚恐的慘叫,「兄弟.....管好你的狗,它是真咬啊!」
「汪、汪!」
「狗兄,口下留情啊!」
人在逃,狗在叫,圍觀人群都在笑,這是怎樣一番景象,這片區域雞飛狗跳,無比矚目。
狗崽子雖然囂張,但它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尤其是不能在異域暴露。「等等....那人怎么那么眼熟..他是.....荒!"有至尊看著看著,突然驚呼。
一石激起千重浪,荒和過去相比,成熟了太多,早已脫去了稚氣,氣質大變,一雙眸子看似深隧,卻不怒自威,儼然像是一位大人物,剛開始他們還沒認出來,現在一看,那男子身上確實還有荒的影子。
「嗷嗷嗷!荒!」
一大群人瞬間涌了過來,熱情而奔放,目光熾熱而明亮,把遠處追人狂咬的小狗崽嚇了一跳,回首間,荒已經被徹底的圍了好幾層。
「見鬼,這小叛徒在異域這么受歡迎?」
「咳咳.....誰在摸我,我是至尊!「石昊佯怒,故作威嚴,這些新時代的妖精太不矜持了,用手就算了,竟然還有人下嘴。
雖然這種香氣環繞、眾星捧月的景色讓他十分享受,又找回了當年做偶像的感覺,但夜哥就在旁邊看著呢。
「誰....別扯我衣服,我真生氣了啊!」
「唔....荒生氣了一板一眼的,更有威嚴了呢。」
「果然和玄祖奶奶說的一樣,荒很親民,最善解人意了。」石昊:「....」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了,他還能怎么辦。
白夜看的好笑,伸手在下方一召,帶上來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女子。「男人都一個樣,看似拒絕,其實很享受周圍的鶯鶯燕燕。」
「怎么沒人圍我,我覺得我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白夜側目,卻換來了一雙白眼。
「誰敢圍白王殿下啊,您的身份高高在上,法力通天,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我等凡塵女子看看就很滿足了呢。」
月嬋咬牙切齒,語氣幽怨而又卑微,姿態放的極低,像是個可人的俏女仆,哪里還有以前的驕傲。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靜修與觀察,越看心越涼,魔女一飛沖天,清漪不甘示弱唯獨她,還是個遁一,主身硬生生修成了次身,這找誰說理去。
「這誰家的小娘子,這般低聲怨氣?來,讓本王仔細端祥端祥。」「煩人!」
白夜大笑,帶著月嬋走了,遠遠的,都還能聽到狗叫聲與大罵聲。反倒是狗子與石昊的出現,讓這片區域徹底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石昊帶著一大群人,進入了長河下游,初一登臨,就進入了北海戰場。
這里他很熟悉,當年北海大戰,墮落血凰一戰斬準王,打破了平衡,夜哥弒仙,驚懾群雄,一人一戟一龍,為大軍開道,轟穿諸多仙陣,他亦在這里抓了一頭白凰,一直養在袖口,后來兩界戰爭結束,被他放了。
但,他來這里不是為了再體驗一下戰場,也不是為了找自己打架,而是不滅山。「那里有東西?」
很多人疑惑,諸王以大法力還原了真實場景,大多數人進來都是在戰場上搏殺,很少有人去探索。
可片刻后,一群人都震驚了。
「這里是..」有人驚異,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浩瀚的血色戰場,以及那一道道貫穿了天地的血色霞煙。
這個時間段應該是仙古末期,他們很多人都去過仙古,可以確定,但怎么會出現在幾百年前?
然而,更詭異的是,荒來到這里后,一步直接進入了這片戰場深處,讓那遠方也走出了一個金發生靈。
「那是.........祖!」
「我明白了,這是隱藏地圖!」
「他要干什么......難道是想打鶴祖!」
人群沸騰,鶴祖是上一紀元的無上天才,力壓兩界,獲得天下無雙的稱號,這些年來打鶴祖的人簡直成群結隊,但真正壓制住鶴祖的一個都沒有,除了群毆。
這里的時間長河與外界的并不一樣,有些特殊的人,像白王、其他不朽之王、鶴祖、荒等,都不能以境界力壓,只能用同階去堆,否則對方也會跟著提升。
這和雷劫中的生靈有些相似。「快,荒在大戰鶴祖!」
一傳十,十傳百,這里的風波在精神世界迅速傳了開來,讓很多得到消息的人瞠目結舌。
但這里的一切都與白夜無關了,外界一天,時空界兩年多,看似沒多久,可里面的人已經渡完了劫。
「我徒成王,天下皆慶!」
這是一道宏大而激動的聲音,從中央天地傳出,一瞬間震動了萬族,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抬頭,看著那中央天地顯化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個銀花老者,面孔帶笑,胡子微翹,一雙銀色十字瞳威嚴無比,掃視八方,讓一片又一片生靈開始了跪伏。
古祖顯化,眾生需膜拜,這是昆諦古祖,世人皆知,但,在對方身邊還有一人。
那個男子很年輕,一頭金色的長發披散在到腰際,背負一對金色的羽翼,不如白王的豐神如玉,卻散發著一種飄渺的氣質,面孔出塵而俊美,比世間的很多絕色麗人都要好看,但就是那樣一個人,卻是直接顯化在了他們的腦海,不管離多遠,都清晰可見。
無數人心驚肉跳,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鶴祖......成王了.....」
最激動的要數鶴族了,一道道身影沖出族地,看著那中央天地矗立的神圣男子,又哭又笑。
這些年來,他們的心就跟過山車一樣,復雜的不是味,比肩帝族的姑族,成了真正的帝族,其中的蛄祖,更是王級巨頭,當初一出手就力壓仙域三絕頂,一戰驚天下。
沒過多少年,最讓人沒想到的是,小仙王一躍成王,緊接著,墮落血凰也成了王,一紀元連出三王,這是何等的嚇人。
如今,他們也終于成為了帝族,而不是比肩!
「我界這一紀元的第四位王啊!」不少不朽都出現了,喃喃低語。
然而,就在這各族皆驚的時刻,在那天地中,也有一道消息不脛而走。
「快去精神世界,荒在大戰鶴祖,從頭壓制到尾,打的鶴祖沒脾氣。」有至尊在中央天地激動道。
他的話很響亮,尤其是中央天地這些年來始終不缺人匯聚,讓他古怪的是,周圍的人都在隱晦的抬頭,余光偷瞄天穹。
鶴祖一朝成王,本是人生中的最高光時刻,可此時卻僵硬的抽動了兩下臉皮,因為是映照,那表情簡直不要太清晰。
就連昆諦都忍不住拽下了一根胡子 ,他知道一些事,包括荒當年戰過自己徒弟,此事沒有在天下傳開,卻瞞不住他。
「荒嗎.....我等他成王!」鶴無雙風采依舊,自信而從容,微笑著開口,聲音不大,卻傳遍了天下。
這無疑是個大事件,在鶴祖的最巔峰時刻,荒打了鶴祖的臉,鶴祖不至于以大欺小,可那番話也代表了鶴祖的心,以后難免會分個高下,就是不知道荒還要多少年,能不能追的上,也是個問題。
當消息徹底傳開后,天下皆驚,而石昊卻一臉發懵。
「怪我嗎,我真的只是手癢,夜哥也沒給我說昆諦是給他辦的宴啊,更沒人給我說過他會現身啊!」
中央天地的一片森林邊緣,石昊黑著臉,左肩狗子,右肩金毛,他承認自己去欺負鶴無雙是有給天角蟻出氣的想法,但當著正主的面,把人家的印記給捶了,換做是他,他也會覺得臉上掛不住。
「你趁早跑路吧,當著全天下人的面,一次得罪兩個王,你比我都混賬,再不跑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小狗崽咧嘴,它就沒見過運氣這么背的人。
「無妨,喝杯酒就過去了,真正的王,不會記你這小螻蟻的仇。」金毛出聲,給了石昊一縷安慰。
「呵,得罪了王,喝杯酒就算過去了?王不可辱,若是放在以前,你這樣的螻蟻要誅十族,點魂燈兩紀元!」
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傳了一聲話語,瞬間引起了一人兩狗的注意,掃視了一圈,最終他們的目光停在了遠處森林邊緣的一塊數米高的大石頭上。
那是一頭小獸,只有一尺長,懶洋洋的趴在大石頂部曬著太陽,愜意而慵懶。
「時間獸!」石昊驚訝,那上面的小獸氣機很內斂,但修為應該不弱,若不是對方主動開口,他都沒發現。
「獸?!」小獸唰的一下立了起來,站在大石上,居高臨下,冷冷的俯視石昊,一雙眸子散發著與身體完全不符的大威嚴。
「我和你赤溟老祖關系挺好的,等會兒還要去赴王宴,今天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再敢拿那目光瞪我,本座直接放狗咬你,再順便吃了你!「石昊露著一口雪白的牙齒,笑著威脅。
但,他這話一出,那頭小獸瞬間炸毛了,一根根骨刺唰的直立了起來。
「赤溟?我老祖?放狗咬本·.....我?還吃我?!」小獸真的被氣到了。
他只是出來透透氣順道去赴宴,路上偷了個懶,反正在中央天地沒人敢動他這一族的人。
但,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囂張的話,更第一次見到這么囂張的人。「你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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