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發現了什么?」
夜里,安滄與玄龍見白夜兩人回來,都忍不住投來疑惑的目光。
至于老族長和村民,早已經歇息,似乎他們對混世的夜不歸宿,已經習以為常,仿佛夜里的危險只是嘴上說說。
不過,老族長人不錯,給了他們一個單獨的院子。
「暫時先住著吧,這個時代很有趣,通道之所以沒出現,可能是時機未到。」白夜笑著說道。
他并不擔心,這里和紫竹林時太像,仙古時能回去是因為大戰起,異域的攻來讓一切都開始了支離破碎,無終等人想讓下個紀元的人知道敵人是誰,因此造出了那樣一個小時空。
這個時空多半也一樣,可能是因為其主想要給后世人傳遞一些信息,根據來時的廢墟來看,或許有一場大戰,導致祖龍村毀去,契機多半就在以后的某個時間段。
但白夜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若混世就是帝骨,那豈不是說大戰可能會等到混世自封之后?
畢竟帝骨活著的時候,黑暗是不會出來做妖的。
這么一想,白夜的臉色都開始了變化,充滿了古怪,讓安滄等人都突然多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只是一種猜測,他懷疑創造這個時空的并不是帝骨,而是另有其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祖龍村的人,還有可能是后來來到村子里的人。
就像是紫竹林時,無終與輪回當初也沒有最先出現。
「咳咳」
一陣異樣的響聲讓幾人都忍不住眉頭一皺,小仙王的病還在加重,哪怕是在這個未知的時空,都未能擺脫。
這很不妙,他們不知道在這個時代還會的停留多久,若是小仙王真的病死在這里,連古祖們都救不了。
「明日要去上游看看嗎?」墮落血凰問道。
白夜搖頭,「短時間內哪里都不去,都早點睡吧,入村隨俗,低調點不會有錯。」
說完,白夜就進了屋中,像是平凡人一般,很快就有平靜的呼吸聲在幾人神念中出現,很靜謐,如同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樣,融合的十分自然。
「見鬼,你們是不朽,還是他是不朽?」玄龍偷瞄了兩人一眼,他想四處看看,可安滄那王八蛋一直在盯著它,對方對小仙王的話深信不疑。
就連墮落血凰都松開了緊鎖的眉頭,隨后進了另一個屋子,三間房屋只給他們倆留下了一個。
可到了第二日,小仙王的表現就更古怪了,泡上一壺山野老茶,坐在院子里大樹下的石桌前,翻閱著從老族長那里借來的古籍,看的津津有味,像是一個安靜的書生,認真而平凡。
在其一旁,安滄寸步不離,明明是個不朽,卻像是個狗腿子,就差獻殷勤了,這讓趴在地上的玄龍很不是滋味。
怪不得世人都說,做人要做小仙王。
到了第三日、第四日,一直如此,一本看完了換一本,日復一日,偶爾也會和村民們閑聊,和孩子講外界的一些趣聞故事,甚至,有時候還會隨狩獵隊進山打獵。
對方仿佛真的融入了這個時空,更是融入了這個村子里,忘記了自己來自未來,就連身上的白袍都換成了麻布衣,每日劈柴燒水,鑿石器,鑄火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最為離奇的是,那些村民不管老少,竟然都能和那家伙聊的來。
「小夜兄弟,走嘍,這次不死不歸!」有村民一大早就在院外吆喝,是狩獵隊的首領,名為彪山,一個一心想娶隔壁村女子為妻的粗獷漢子。
然而,小仙王并不拒絕,拿起一根石矛,腰間帶著石斧,笑著跟了出去。
「他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感覺換了個人似的?」玄龍看 向院中的另外兩人。
一個一身鮮艷的大紅袍,躺在一個木椅上曬太陽,美艷冰冷的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二門不邁,小院不出。
一個整天盤坐在樹下不是磨擦著自己的槍,就是在體悟著什么。
「二十多歲成就史上最強至尊,以凡軀弒仙別人千方百計想成為不朽,卻無路可走,他隨時都可進入卻知門而不入,小仙王的所做所為,不是你區區一個小仙能看透的。」安滄抬頭掃了玄龍一眼,又重新閉上了眸子。
「不是.那一晚你們到底發現了什么?」玄龍太好奇了,可墮落血凰壓根就不理踩他,小仙王說低調點,結果倒好,這兩個人連大門都不出,可也不看看,你們這兩個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一個像是雕像,這樣下去,能與小仙王一樣融入才怪。
兩個月過去了。
寒風北來,讓整個村子里的村民不論大小,都開始忙礙了起來,要入冬了,儲存食物是所有村民的首要任務。
這股風不算突然,刮在大荒中,席卷了更遠方的天地,冰冷而刺骨,無視肉身,無視元神,仿佛一視同仁,哪怕是仙,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白夜立在小院中,眺望天際,眉頭緊鎖,「復蘇前的最后寂滅嗎看來要入冬了.....」
三人都猛然一怔,這是小仙王近兩個月來首次透露出了不一般的訊息。
安滄想問,可小仙王卻開始了支解分來的獸肉,準備煙熏后進行儲存。
「寂滅后是復蘇吧?」墮落血凰沉思她想起了祖河地下見到的景象,埋了密密麻麻尸體的河底,九條彩色的小溪,神秘的仙樹,重新凝聚的祖物質,這一切都像是一種征兆,若是有人可以在這個時代崛起,那未來的成就多半會很驚人。
「還是說,你在等復蘇?借天地大勢,從中謀劃著什么?」墮落血凰心語,盯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發現自己越發看不透了。
對方小小年紀就可得群王青睞,讓蛄當成了未來的繼承人,整個蛄族都交到了對方手上,這般看重,足以說明此子的妖孽之處。
但她看不懂。
「嗷!」
突然,一聲驚人的龍吟從天外傳了過來,震的全村生靈都在抬頭看去,那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少年,穿著獸皮衣,扛著小山般的兇獸,發絲飛揚,直接從遠方的云端中跳了下來。
「兒郎們,本魔王回來了!速速出來迎接!」少年一嗓子響亮無比,像是真龍之音,傳遞開來,讓雞犬瑟瑟發抖。
甚至,就連對方的身軀都長高了不少,兩個月不見,對方體內竟然有了法力,雖然還很弱小,可法力的生出,讓那少年如同這方天地,疑似要開始了蛻變!
「混世,你一天到晚野的不回家,竟然還知道回來。」有村民大笑。
老族長很直接,在院落中拎出了一根石棍,就那么聳立在村口,背影威嚴而高大,逮著落下來的混世就是一頓揍,棍棍不離屁股,不是假打,而是真揍,嚇的混世一把扔下兇獸,抱著屁股驚慌逃躥,一時間從威風凜凜的少郎瞬間變的狼狽不堪,沒有絲毫形象可言。
「你在外面是否發現了什么?」
此時,院落中紫龍也回來了,它的變化不大,卻在眉飛色舞,有激動,也有不可思議,「那個小鬼有命運之子潛力啊!機緣堪稱逆天,你們根本不知道那外面的世界。」
可當玄龍想追問之時,紫龍卻閉上了嘴,屁顛屁顛的跑去找小仙王了,在另一邊激動的傳音。
看的出來,紫龍多半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事,但小仙王的反應很平淡,又開始了一如既往的生活,倒是 紫龍也留在了院子里,沒有再外出。
外界的寒風始終在持續著一連刮了數天,直至一場紛飛的大雪自天外飄來,讓整個世界都仿佛開始了寂靜。
這場大雪并不一般,有股莫名的寂滅氣機,似乎可以寂滅萬靈,天地眾生都無法逃脫,讓一眾人第一次睡的無比踏實。
這種睡不由自主,讓元神有一種獨特的安逸,似乎整個村子與天地都成為了母胎,產生了脈動。
到了翌日,詭異的事發生了,一覺醒來,整個村子倒沒有太大的變化,然而,有的人卻變了。
「怎么會」
三人看著廳屋中燒著火爐的小仙王,對方原本烏黑的發絲上竟然多了兩縷醒目的鬢白,面容也像是老了十來年。
三人眼中都充滿了疑惑,面面相覷,看著坐在火爐前的男子,如果說大雪是自然界的變化,是輪回的運轉,那小仙王這狀態是什么鬼。
此時的對方身體上有一種十分奇異的時光流動,與天地共鳴,與村子同體,仿佛與這個時代徹底接軌了,有融入這片時空的趨勢。
反倒是他們三人與四周格格不入,像是真正的外來者,就連那頭紫龍都不知為何,趴在火爐邊睡的死死的。
「我們錯過了什么嗎?」哪怕是安滄都不淡定了,揉了揉眼,外界雪白一片,大雪持續飄落,整個村子中的村民都睡的很香,至今不曾醒來,唯有圍繞著村子的龍脈在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庇護著整個村子。
「時間流變了?還是因為我們沒有融入這個村子?」
「時間流沒變,變的是天地,變的是我,讓你們產生了錯覺,咳咳」
一縷黑血被咳了出來,讓對方的面部都開始了出現了詭異的紅毛,這種狀態一出,對方整個人都開始散發著一種災厄而不祥的瘆人氣機,只是看著其背影,三人就忍不住有種莫名的心悸,可小仙王卻無動于衷,甚至不曾壓制,而是任由自己病發。
「等我死了,把我埋在祖河下,選中游。」白夜開口。
「死?你怎么可能會死?」安滄大驚。
「早晚都要死,不死哪有生,輪回的開啟就是死與生的循環交替,這個過程快了。」
三人心中都猛然一震,多少有點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小仙王多半都沒有進行壓制,估計是想讓自己提前病發。
「找不到其他應對方法嗎?」安滄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萬一若是真寂滅了,那他就算回去了,也沒臉去面對諸王。
「有,一把火燒了我,干脆利落,不過目前還沒到那個層次,要燒至少要大輪回完成時。」白夜盤坐在火堆前,整個人都在散發著縷縷黑霧,那陰冷而不祥的氣機,讓幾人都在皺眉,尤其是老龜。
安滄是黑暗后商,墮落血凰也好不到哪去,唯有老龜是正統的仙,好在小仙王散發的黑霧多少有些不同,暫時不具備傳染的成分。
漸漸的,三年過去了,大雪持續了三年,這點歲月對于安滄三人來說,不過是一次的小睡。
但三年在一個人身上,卻像是過了三十年之久,明明三年之前,還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可三年后的今天,對方卻枯瘦的像是一塊朽木,發絲全白,身體冰冷,就連整個人都充滿了腐朽的氣機,盤坐在火堆前,沒有了絲毫生機。
「這真死了?」玄龍咋舌,小仙王死的速度有點快,但不是不能接受,根據他的推演,若按照正常時間,對方應該也壓制不了幾年了。
世人都只知小仙王的驚才絕艷,卻不知這小變態到底在走什么路,一個不小心,真的會把自己弄死。
這種事情,其實在兩界大戰時很多人就知道了,小仙王病了,且病的還不輕,只不過這小王八蛋哪怕是病了,都強的離譜。
「埋了?」安滄看向墮落血凰,三年來,村子變化不大,有些人沒扛過持久的 冬季,死去了,也有些人病死,變化最大的就數那個混世了,不知從哪里學的真龍寶術和修煉方法,第一年還在村子,修行一日千里,進步神速的驚人,之后就去了外界闖蕩,至今未歸。
墮落血凰沉默,小仙王真的死了,不是老死,而是全身上下都被病魔侵蝕,病入膏肓而死,就連對方體內的道樹,在肉身與元神相繼死去后,也徹底的枯萎了。
「埋了吧,他估計是想借祖河的復蘇,順便復蘇自己,若能成功,絕對是震古爍今的,若是活不過來,那我們也可以等死了。」墮落血凰輕語。
她最好奇的是,對方為何要冒這么大的風險,這不是兒戲,萬一判斷失誤,那真的會永寂,甚至,就算再復活,那歸來的是小仙王?還是元神從肉身中再生的人?
若是后者,當世就不會再有小仙王了。
或許,這就是對方能有如今成就的原因吧,單是這份敢置生死于身外的氣魄,當世就少有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