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一行人終于翻越蛤蟆山,上了官道,此時天色已是黃昏,最多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徹底暗下來。
靈兒走了這么久的山路,也有些累了,歐陽飛揮手放出轎子,依然讓四個苗人武士抬著一路前行。
“據柳媚娘所說,這前面不遠處有座城鎮,我們再緊趕幾步,盡量在天黑前入城投宿。”歐陽飛交代了一句,眾人自無異議,紛紛加快腳步。
這官道寬是夠寬,只是兩邊都是連綿不絕的大山,視線看不多遠,也不知道他們距離城鎮還有多少距離。
轉過一道彎后,林月如輕咦了一聲,指著前方官道旁道:“你們看,那里有家客店,奇怪,去年我到京城,路過這里時沒見過有這間店呢!莫非是新開的?”
那是一棟占地面積不小的木房,外形一看就是客棧類的店鋪,依山而建,店鋪背后就是茂密的叢林。
逍遙笑道:“這荒郊野店,倒也別有一番風味,若房間足夠,不如就在這住下,還可免除城鎮之中的喧囂。”
歐陽飛不動聲色的掃了那客店后的山林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便在歐陽飛一行轉過拐角,往客店靠近之時,客店之中,一名身穿白色苗族服飾的苗女沖進一道門中,對一名年紀稍大的苗女道:“大姐,他們到了。”
那苗女聞言,神色一整,道:“通知大家,大魚入網了。”
“是。”
便在歐陽飛一行走到距離客店還有數丈距離時,一聲唿哨響起,四周驟然響起了大片窸窸窣窣的聲音。
石長老與逍遙等人臉色大變,喝道:“小心戒備。”
“鏘鏘鏘…”
一片拔刀之聲,轎子落地,苗人武士們背靠靈兒的轎子,將其護在當中,逍遙與月如也長劍出鞘,一左一右護持在轎子兩側,凝神戒備著。
惟歐陽飛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站在轎子前方,昂然挺立,石長老落后他半步,渾身功力已悄然提聚。
“怎么了?”
轎中傳來靈兒的聲音,歐陽飛溫聲道:“沒什么,靈兒你先不要出來。”
“哦!”
只見許多手持弓弩苗刀長矛的白衣苗女從林中竄出,迅速將歐陽飛一行圍了起來,客店的房頂上、窗口、走廊上盡皆被苗女占據,寒光閃爍的箭矢指著歐陽飛一行。
歐陽飛與石長老放眼望去,苗女足有百余人,將他們一行圍了個水泄不通。
石長老面色陰沉的冷然道:“你們是白苗族的人?”
那名為首的苗女上前幾步,嬌笑道:“石長老,你不認得我了么?”
這苗女語致輕柔含媚,美貌嬌艷,即使不笑,眼角眉梢也帶著幾分甜意。
石長老一見這苗女,不由吃了一驚,沉聲道:“是你,蓋羅嬌,我早該想到,你們又怎么會讓我平平安安的將公主帶回去,哼,阿奴那小丫頭不濟事,你也一樣。”
蓋羅嬌抿嘴笑道:“阿奴小小年紀,你們幾個做叔叔伯伯的欺負她,還有臉在這兒說呢!我做師姐的,自然要為她出出氣,石長老,我說你們還是投降吧!”
石長老冷哼一聲,道:“你教的好師妹,來江南這一路殺了我多少手下勇士?出來時浩浩蕩蕩數十人,如今就只剩下這十二個,這筆仇早就結下了。”
蓋羅嬌始終笑臉迎人,與石長老的深沉嚴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唉呦,阿奴就是頑皮,不過,你們這些個大漢怎么可能輸她?我看是讓她吧?”
石長老冷道:“這些廢話就不必說了,你們白苗詭計多端,邪術陰毒,更勝男子,今日要怎么樣,劃下道來吧!”
蓋羅嬌偏了偏頭,笑道:“我們擔心公主的安危,我想啊!公主還是小姑娘,還是得讓女人家照顧,你們這些個男人笨手笨腳的,服侍不來。”
石長老雙目一凝,喝道:“你想抓走公主,做夢。”
蓋羅嬌兩手一攤,無奈道:“那么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我說還是投了降,比較和氣些。”
石長老怒道:“投降?我身為大王近臣,絕不向叛徒投降。”
蓋羅嬌忽然高聲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屬下知道您就在轎子中,可否現身一見?”
靈兒那溫柔輕緩的聲音從轎中傳出,“是白苗族的族人嗎?”
蓋羅嬌恭聲道:“是的,奉我族族長之命,想請公主及公主的朋友到大理城做客。”
靈兒為難的道:“這位姐姐,無論白苗黑苗,都是我南詔苗族族人,大家又何必分彼此?”
“石長老和我的朋友們會送我回去,還請不要為靈兒傷了和氣,若姐姐有心,跟我們一道走也可。”
石長老叱道:“公主不要聽她的,她們早已背叛你父王,這群叛徒,想架走你作為人質要挾大王,我絕不會讓他們如愿。”
“這…”
蓋羅嬌冷笑道:“石長老,你再神通廣大,要對付我們這么多人,也終究力有不逮,你這么大把年紀了,犯不著為那殘暴無道的巫王拼命吧?”
歐陽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得,被人給無視了,逍遙與林月如眼中掠過一抹譏誚之色,對付你們這區區百余人,何須拼命?
石長老深吸了一口氣,怒目圓睜,爆喝道:“亂臣賊子,竟敢侮辱大王。”
蓋羅嬌臉上的笑意終于收斂,沉聲道:“現在整個苗疆,誰不知你們黑苗的巫王聽信讒言,修煉拜月教的魔功,以至于走火入魔,命在旦夕?”
“他身后無子嗣以繼大統,才想到十年前被自己親手迫害而流亡出走的妻女,哼,現在他求公主回去,可不想想,他還有什么資格求公主回去?”
石長老一揮袖袍,哼道:“這是我族的家務事,外族無權過問。”
蓋羅嬌重新笑了起來,“呵呵,外族?巫后娘娘原是我白苗大祭司,照我們白苗族的習俗,與丈夫離異的妻兒,自是歸娘舅家養。”
“公主才是你們的外族,是我們白苗領袖,最親不過的內族,我等奉族長之命,迎公主回大理,乃名正言順。”
“強詞奪理,公主是我南紹王國惟一正統繼承人,你們分明是想挾持她,來威脅我們大王。”
蓋羅嬌嗤之以鼻,道:“威脅你們那個無用的大王做什么?他大權旁落,都聽拜月教主的,我們威脅他,一點用都沒有。”
“石長老,我們白苗族敬重你是個老臣,不如你與公主一同到白苗生活,安享晚年,如何?”
“咳咳…那個,我能不能插句話?”歐陽飛忽然掩口清咳一聲,道:“為什么我感覺,你們爭來爭去,口口聲聲視靈兒為領袖,可實際上似乎根本就沒把靈兒當回事?你們為什么不問問靈兒自己的意愿呢?”
“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