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邊的茶樓上,不少人翹著頭,從窗戶口探出頭來看熱鬧。
頑皮的小孩,甚至能相互借力,翻身輕盈的躍上屋頂,跑在屋檐上嬉戲,看的不少成年人,都一陣眼熱。
半年前,大明新增七十二處武院遍布全國,武院之中不僅請了江湖名流當先生,還拿出一些江湖上名傳已久的絕學,當做每次月考頭名的獎勵。
其中被選擇最多的,不是少林的易筋經,也不是武當的太極功,而是華山派的紫霞神功。
盡管知道很難,但還是有數不清的人,想要盡可能的,與華山劍仙攀上一點關系。
當然,大明開武院,是岳不群之前給皇帝提的‘建議’。
傳授這些已經‘過時’的絕學神功,也是岳不群許可授意。
若非是有岳不群站臺背書,那些武林大派,多少是要和朝廷鬧上一鬧的。
畢竟鎮派絕學被這樣傳播,那這些武林大派,如果不能盡快的推成出新,再創新高。
那江湖武林之中,很快就會沒有它們的位置。
開設武院,可謂是一石多鳥之舉。
岳不群已經坐到了茶樓里,喝上了一口他心心念念的熱茶。
松子糖、玫瑰瓜子、棗泥麻餅等小吃,也早被小二擺上了桌,看起來頗為精致。
茶樓內的戲臺上,請來的伶人咿咿呀呀的唱著小曲,哪怕是聽不懂,此時此刻也只覺得舒心愜意。
“這位客官!可否借位置搭個座?”茶博士引著一名面白無須,第一眼瞧著,頗有幾分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到了岳不群的桌前,然后賠笑問道。
岳不群收了收面前的擺盤,然后做了一個請入座的手勢。
茶博士立即歡喜道:“多謝客官!小二給這位客人再上一壺咱們明前的龍井,我請!”
說完后,茶博士便退到了一旁。
那中年男子聞言卻是面色微變,下意識的掃了那茶博士一眼,卻沒有立馬坐下,而是抱拳躬身對岳不群道:“岳···先生見諒!在下認出了先生,卻不知該如何過來親近,這才出此下策。”
明前龍井價格不菲,若是真的,那即便是茶博士,也不會因為區區‘搭桌’小事,就奉上一壺。
這只能是有人,提前收買好了茶博士。
“無妨!”岳不群淡淡說道,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依舊看著窗外。
中年見岳不群不怎么理會他,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一年前在下隨母親上華山,曾遠遠見過一眼先生,這才認出。”
由于音量刻意壓的很低,站在中年身后不遠處的茶博士,卻并未聽到這番話,故而神情平靜。
“你有所求?”岳不群問道。
中年立刻點頭:“月前,家母深染重病,如今已有兩日未進湯、米,飲水亦不多,還請先生垂憐···。”
說著就要翻身跪倒下去磕頭。
岳不群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再也跪不下去。
“是真是假,你自心中明白!”
“去吧!”說著一揮衣袖,將這人送出了茶樓,摔到了河里。
此人心思陰沉,卻也膽大包天,居然把歪主意打到了岳不群的頭上,拋入河中好好清醒一二。
往后若是修身養性,少怒少思倒也罷了。
若是妄動貪念,多思多慮,難免心氣枯竭,渾身劇痛,早衰而亡。
方才救起唐伯虎的壯漢,見又有人落水,不免嘀咕:“今天倒是稀奇,盡是些落水的。”
話雖如此,卻還是飛縱起身,踩著水過去,將那落入水中的中年男子從水里揪出來。
不巧正瞧見,一抹繡著鴛鴦交頸,嵌著珍珠的肚兜,從這男子身上滑落。
壯漢將這男子一把丟在地上,吐了口口水:“呸!一個酒鬼,一個色鬼,今天老子倒不像是做了兩樁好事。”
那肚兜,一看就是討巧攢趣的物件,正經人家的女娘,可是不會用的。
而一個母親纏綿病榻,病弱膏肓的孝子,也是絕不會隨身攜帶這等物件。
茶樓上,岳不群搖了搖頭:“一身的脂粉味,還偏要偽裝成孝子來討我的巧,我就這么好糊弄?”
終究是沒了繼續飲茶的心思。
這個時代,沒有電視、手機,沒有互聯網。
再出名的人,也不可能人盡皆知其面容。
但岳不群畢竟在大明是獨一檔,有人見過且記住他的模樣,碰巧遇到了也不稀奇。
將茶水錢放在桌上。
岳不群一躍跳出窗外,人已經乘風而起。
一杯熱茶,兩場鬧劇,已然將岳不群的心神,重新拉回了人間。
華山之上,朝陽峰半山腰處的觀云臺上,大量的華山弟子,正在大師兄王鈺的帶領下,一道練劍。
雖然岳不群本人收入門下的弟子有限。
但卻并不禁止其它不字輩的弟子收徒。
許多前來拜師者,發現無法拜師岳不群后,便都紛紛退而求其次,拜在了其他不字輩的門下。
隨著拜師的人多了,原本自岳不群開始往后,已經被棄用的字輩,又被重新尋回。
許多弟子都改名‘通’字輩,在各自的名字中間,加上了一個通字,或改出一個通字來。
原本沒有岳不群這個華山掌門的特別令諭,這原本只是一部分弟子的行為,隨后卻幾乎引的全派效仿。
只有岳不群的幾名弟子,依舊保持本名,尤為特殊。
足足有上千名華山弟子,共同舞劍。
陽光的照耀下,白云的襯托中,顯出生機和鋒芒。
寧中則站在祖師殿前,眺望著半山腰的弟子舞劍之景。
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岳不群給她的承諾。
那勾勒描繪的場景,與此時眼中之所見,一點點的重疊在一起。
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虛幻。
巨大的白鶴,乘著云從山頂飛過,落向后山新開發的鶴鳴峰。
正在嘗試騎鶴的華山派弟子,坐在巨鶴背上,發出陣陣的驚叫之聲。
“師兄!你說的,都已經實現了!”
“那伱說過最多半年就會回來的,再過三天,就滿半年了!”寧中則心想著,做成手串的如尼符文,被她緊緊的捏在手心,一道金色的電弧,微微的閃爍跳躍。
“你是劍仙,是救世的大英雄,不能說話不算話!”寧中則緊了緊手心。
寧中則正想著岳不群,突然見到有弟子提著輕功,快速的自半山腰飛縱上來。
“師叔!師叔!又是白馬獵團的人,他們又要擠兌所有的晨曦藥劑。”那名弟子,遠遠看到寧中則,便喊道。
寧中則聞言,秀眉一皺,目光含煞。
“好!我這就去看看,他們究竟想如何。”說罷之后,縱劍一躍,竟使出了幾分縱劍星河的風采,飛臨半空落向攝詭堂的方位。
先后使用過不少的藥劑,又用過針劑的寧中則,艱苦修行數年,如今至少是第四能級初期,如今的華山又早已被轉化為了天下第一的靈山。
不僅在此修煉,事半功倍,且天地間靈氣充裕,許多對外在環境有所依賴的手段,都可在此施展。
御劍而行,不過數息,相比起最初,已經擴建過好幾次的攝詭堂,已經出現在寧中則的眼前。
攝詭堂更接近于華山山腳,位置也更加的開闊一些,往來的江湖人士,朝廷文武官員都不少。
此時攝詭堂的兌換大廳內,許多的江湖中人,正圍起來看著熱鬧。
當中一名老禿子,披著黑色的大氅,正唾沫橫飛:“功勛我們夠了,藥劑你們也有,規矩是你們定下來的,憑什么不給我兌換?”
調配過來,負責攝詭堂柜臺接待的華山弟子,也不怵而是說道:“毛前輩!你們白馬獵團做的是什么勾當,你們自己心里清楚,先高價收集功勛,再找準了晨曦藥劑的實用性最強,刻意想要換斷貨。”
“之后是不是還要乘機提價,然后收割一番武林同道?”
“這些藥劑,都是給戰斗在最前端的好漢們準備的,你們白馬獵團成立至今···有正經殺過詭邪嗎?”
那老禿子聞言,也沒有被戳破底的惱怒,而是直接耍無賴道:“便是如此,你們立下的規矩,莫非是不認賬了?”
“這些功勛是真的吧!可是多少江湖同仁義士,刀山火海的拼出來,你們不能不當一回事兒!”
那名弟子雖有些擔當,卻畢竟經驗并不老練,被堵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老禿子更加得意:“怎么?華山派當世第一,華山劍仙他老人家,自然也是風光霽月,但我毛大勇是個粗人,就知道咱們江湖中人,一口唾沫一顆釘,許出去的承諾,便是打死了也要認!”
“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周圍聞言者,從者寥寥無幾。
只有幾名這老禿子的同伙,在人群中叫囂的厲害。
這看起來似乎人群并沒有被煽動,為了維持秩序,拒絕白馬獵團的這種買斷某種資源之舉,華山派做的也沒錯。
但今日之事,稍微處理不妥當,傳到了江湖上,傳到了許多只聞得只言片語的莽撞人、盲目者耳中,意思可就大變了。
這幾年岳不群帶領著華山,操持著斬詭盟壓制天下,強行維持秩序,使得生產力從各方面都發生劇烈改變的大明,卻依舊維系著大體上原本的秩序與統治,對于更多人而言,當然是好事,但對于不少野心勃勃之人來說,對岳不群以及華山派的怨言,可就大的去了。
大明的詭邪積弱,已經讓不少人,對詭邪的判斷,嚴重失真。
在如此矛盾轉換之下,有人已然將岳不群和華山派,視為眼中釘,以及一塊鮮嫩可口的肥肉,沒什么好稀奇的。
岳不群半年未出現在人前,已經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動。
劍仙、英雄、領路人的名號,可威懾不住人。
鎮壓一切不服的鐵拳才可以。
白馬獵團的毛大勇,不過是被推到前面來,問路的石子。
“什么時候,我華山派的道理!需要你一個江湖上的鼠輩來評判了?”寧中則飛身掠入攝詭堂中。
金色的雷光,覆蓋在她的體表周遭,強大的威懾鎮壓下來,將那毛大勇到了嘴邊的無賴話,直接壓了回去。
“我華山弟子,斬詭盟中人,歷來斗爭在獵詭最前端,自掌門岳師兄起,至今有據可查的斬詭記錄為三百七十七頭。”
“敢問閣下,可比萬一?”寧中則說的這些數目,當然不包括岳不群連續坑殺的那兩波,更不包括岳不群在海外所殺的詭邪。
毛大勇擠紅了臉,似乎是被說的羞愧難當。
實際上卻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想要反駁,卻根本無法發言。
一個打定主意來鬧事的無賴,和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對付這種人,直接碾壓他便是了。
至于他背后的那些影子。
夠膽就來!
看看暫時沒有岳不群做支撐的華山,究竟是不是沒牙的老虎。
“寧女俠說的好!”人群之中,傳來陣陣的贊呼聲。
寧中則道:“諸位大伙做個見證,半月之前這廝曾來攝詭堂,兌換走了全部的晨曦藥劑,若非師兄又請高人煉制一批,放入攝詭堂中,多少拋頭顱、灑熱血的好漢,會因為沒有補給,而枉送了性命!”
“如今此人再來,究竟適合居心,我華山派、斬詭盟,都會徹查清楚,以免他與詭邪有所勾結,是刻意來亂我等陣腳。”
晨曦藥劑兌換價格最為便宜,并且除了有增加功力的效果之外,對內傷修復,也有極大的幫助,所以基本上屬于各方獵詭人士的剛需。
寧中則這一手矛盾轉移,用的雖不算爐火純青,卻也是有模有樣。
不少人果真起了同仇敵愾之心。
紛紛叫道:“寧女俠說的是!我等也定不會讓這廝蒙蔽,江湖再見時,定當將這白馬團的齷齪心思,告知同道。”
毛大勇憋的滿頭是汗,掙扎著起身,然后口吐鮮血。
“你···卑···。”
只是話還未說出口,心臟驟停。
一股強大沛然、磅礴,已然與這天地,好似徹底交匯于一處的氣場,從天而降。
華山之上,萬千的云霞,全都化作了紫色盤旋。
所有的草木,都向著一個方向恭敬的彎下了身姿。
這巍峨陡峭的華山,不再凌厲鋒芒。
而像是劍鞘一般,收斂著那絕世的銳利。
岳不群,歸來了!
他就站在那最顯眼的地方,是世界的中心,是一切的中心。
而此時,他的目光看到了攝詭堂中。
攝詭堂中,站在臨門口的寧中則,同樣看向岳不群。
二人對視,一眼萬年。
所有的華山弟子,紛紛垂首,隨后半跪下來。
“恭迎掌門得勝歸來!”
“恭迎掌門得勝歸來!”
“恭迎掌門得勝歸來!”
雖然岳不群一路西行的戰績,基本上沒有傳回大明,但此時、此刻,在強烈的情緒、意境渲染下。
在這座華山之上,似乎所有人,都看見了岳不群,踏過了無數詭邪的尸骨,闖過了無數的艱難險阻,轉戰十萬里的風采。
“三日之內,讓他們來見我,他們不來,我就去尋他們。”岳不群聲音之中,沒有任何情緒的說道。
聲音一落,隱藏在人群中,各方勢力安排而來的探子,紛紛苦澀低頭。
相互之間對視一眼,原本燃燒旺盛的野心、yu念,全都被一盆冷水澆滅。
隨后只覺得渾身冰涼,就像三九天里被扒掉了所有的衣裳。
“謹遵法旨!”有人帶頭,立刻所有人都跟上。
這個時候,無人再犟。
若只有寧中則在,他們或許還會再掀起第二輪、第三輪的試探與挑釁。
但岳不群歸來了,所有的小動作,都可笑至極。
岳不群可不止是一人壓一國的強。
他的影響力、聲望、威名,近來越發的愈演愈烈。
這樣的聲望,除了岳不群自身的戰績、功績以外,也與之前朝廷以及各方勢力,為了對抗詭邪,提升群眾的自信,不被詭邪拿住恐懼,而進行的大量過度宣傳有很大關系。
以至于如今,岳不群的名頭,已經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
只要他振臂一呼,即使是大軍殺至,或許都可能盡數倒戈。
真正的一言可為天下法,一語而為百世師。
岳不群一步步走下云端,然后來到攝詭堂中,無視了周遭的一切,坦率且炙熱的牽起了寧中則的手。
姑蘇城里的一杯茶,讓岳不群重回人間。
將那個滿身殺氣,淡漠如圣如魔的東方死神,封印起來。
華山之上的隔空一眼對望,讓他心中的戾氣,徹底的收斂。
半年不見,寧中則臉上的嬰兒肉減了許多,多了俊俏、冷艷之感,同時也顯得更加的自信,綻放著自己的光彩。
即使是岳不群的光再強烈,她也不會變得黯淡,始終都頑強的散發著屬于她自己的風采。
“師妹!辛苦你了!”岳不群溫柔的看著寧中則說道。
寧中則低頭,俏臉通紅,卻又勇敢的抬起頭來,目視著岳不群道:“不辛苦!你回來就好!”
岳不群看了一眼攝詭堂的貨架,上面很多物資,都出現了‘缺貨’的字樣。
“最近一段時間,各大獵詭勢力,向外擴張的很厲害。”
“不止是為了獵詭,許多海外、國外無主的靈地,也是他們搶奪的目標。”寧中則小聲解釋道。
岳不群點了點頭。
欲望果然才是第一動力。
隨手一揮,大量的物質開始一排排的擺放在貨架一側。
負責攝詭堂管理的華山弟子們,紛紛露出了驚喜的眼神。
長期缺貨,他們也很苦惱。
如今有了這么多的補貨,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不止是這些,我最先整理了一套新的斬詭理論,同時還歸納了一些武學技巧,就放置在攝詭堂內,天下同仁志士,皆可來抄錄、傳播。”岳不群說道。
此言一出,歡呼聲遍地而起。
岳不群傳播天下的赤明功,如今還依舊是天下習武者鍛體的主流武學,甚至接近唯一。
這套外功,在許許多多的獵詭人無數次與詭邪的交戰中,反復的印證了其功效之獨特、強大。
如今岳不群似有再傳武學天下人的征兆,如何不令人驚喜?
“第二件事,一月之后我與師妹將在華山舉辦婚禮,若有人能手持親手所獵之詭核前來華山,便無論身份來歷,都是我的賓客,我岳不群半生所創的紫氣純陽功,可做回禮奉上,另有無上靈劍,可通幽玄,留待有緣人!”岳不群接著放出回歸后的第二個大招。
不止是寧中則,周圍聞言者,也都愣住了。
世人傳言,岳不群外有赤明,內有紫陽,內外合一方才鑄造仙基。
如今赤明傳于天下,天下習武之人皆知曉。
這紫氣純陽,卻是華山派的不傳之秘,鮮有人會。
岳不群卻愿意將它分享出來?
豈不是說,旁人也有可能,復制出岳不群的奇跡?
想到此處,所有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至于岳不群所說的無上靈劍,此時只有寧中則知曉是何物。
看向岳不群的眼神中,反而帶著詫異。
即使是以寧中則如今的心胸、氣度,也很難想象,岳不群居然會將那等靈劍,當做‘禮物’送出。
這是要割肉以肥天下?
她并不知曉,只是淺打的話,對于岳不群來說,雖然談不上要多少有多少,卻也并不珍貴、稀奇。
靜靈庭里那么多的死神,有資格始解的,都是少之又少。
大多數人,其實就是抱著淺打過一輩子。
未曾喚醒名字的淺打,被重新丟回倉庫里,等待下一任的喚醒。
“第三件事,待到我與師妹大婚之后,我岳不群會廣開山門,收徒六人,以全極數。”
“收徒不限年齡,不限性別,不限身體是否殘缺,只求眼緣二字。”
“合了眼緣,便是我的弟子,學我功法,受我傳承,執我心意,掌我門庭!”
隨著岳不群這第三顆炸彈的拋出,整個攝詭堂徹徹底底的轟動。
眾所周知,岳不群目前只有三名弟子。
分別是大弟子王鈺,是岳不群徹底發跡之前所收,當朝首輔王恕的嫡孫···可謂是占了大大的先機便宜。
二弟子殷離,世稱幽離仙子,普遍江湖人眼中,華山派的第二高手,排名尤在曾經的華山劍神風清揚之前,神秘莫測,劍法高深,騎鶴行天下,斬詭數十,天下少有。
三弟子王守仁,暫時不知其具體強弱,只知其人少年便有神童之美譽,曾許圣人之志。不過這等志向,并非其獨有,信者不多。
是岳不群三位弟子之中,最不起眼的那個。
不少人有取而代之之心。
“岳盟主可是說真的?”一名獨眼的壯漢,忍不住大聲問道。
“自然是真!”岳不群說道。
獨眼壯漢唯一的一只眼里,流露出無比的希冀:“那您看···我有機會嗎?”
岳不群道:“那就等到時再說。”
說罷之后,拽著寧中則飛到云端。
“師妹!你不怪我自作主張吧!”岳不群對寧中則問道。
寧中則柔聲道:“我自然是都聽你的。”
“只是···這本是小事,原不想這樣大操大辦!”
岳不群把標準定下了,回禮也定的那樣的高,這場婚禮的規格,就勢必不會小。
整個天下,都必將因為這場婚禮,而被攪動。
多少的英雄豪杰,為了那一張入場券,都會去與詭邪奮力廝殺。
大明···以及大明周邊的詭邪,又會迎來一波清洗。
岳不群笑而不語。
只有他知道,那樣寒酸、簡陋的婚禮,他已經給過眼前的佳人一次了。
沒有賓客,沒有親朋,只有一對紅燭,一身紅衣。
拜了天地,拜了祖師牌位,便算是夫妻。
雖也質樸,卻畢竟可惜。
所以這一次,他要讓所有人都羨慕她。
那些前世未曾給過的美夢,今生他都要補全。
“對我而言,于你···無小事!”岳不群對寧中則說道。
寧中則再也按捺不住思念與情緒,投入岳不群的懷中。
洶涌激蕩的心情,化作跳動的心情,不停地擊打著岳不群的胸口。
很快,寧中則的俏臉通紅起來。
“師兄···你!”
岳不群哈哈一笑,沒有糾結,也沒有守禮,拽著寧中則就飛向靈谷。
靈谷之中,正在閉關修煉的楊不悔,看到二人一同落下來。
正打算去打個招呼。
隨后就看到二人一道,雙雙飛入了一間木屋之中。
接著木屋上的蜘蛛網,便反復的跳躍震動。
趴在蜘蛛網上睡覺的小蜘蛛,靈性十足的轉了轉頭,然后跟著節奏,跳起了舞蹈。
楊不悔聽著聲音,暗暗呸了一聲,卻沒有遠離,而是就近旁聽起來。
隨后大約兩個時辰之后,聽著寧中則已經沙啞到只余下哼唧的聲音,面露怪異之色。
“這···真有這么厲害?”楊不悔有些不相信,她也是吃過見過的。
只是,她卻是忘了,怎么能拿岳不群與殷梨亭相比?
前者單論肉身,便有開山之力。
而后者不僅年紀大,且還受過幾乎難以痊愈的重傷,身體虧空極大,即便是后來養回來了些,也不及全盛時期。
岳不群與寧中則,先愛后婚。
這江湖卻因岳不群的三句話,而再次被攪的天翻地覆。
原本那些動了別樣心思的人,此時不僅收斂了野心,并立即轉變了方針,改而尋求別的機會···比如拜師岳不群!
成為岳不群的弟子。
那不僅僅意味著,可以學到超凡的武學,甚至獲得長生久視的可能。
更代表著,能夠代替岳不群,指揮這天下,已經逐漸最為龐大的一股武裝力量···斬詭盟。
斬詭盟的成員雖然依舊不算太多。
但以這些斬詭盟成員為中心,組建出來的大大小小獵詭團,卻都已經發展出了極為可觀的力量。
這力量一旦整合,整個世界除了詭邪,將無可與之匹敵。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岳不群與寧中則泡在靈谷里,如膠似漆。
楊不悔路過小木屋的次數也越發的多,且越靠越近。
聽墻角聽的面紅耳赤,卻好似上癮。
華山朝陽峰上,前來請罪的人,卻等了岳不群好幾天,由起初的負荊請罪,改為跪在山門前求見,再改為自貶為仆,清掃山路。
能想到讓岳不群息怒的法子,都試了一遍。
卻沒有得見岳不群,愈發的惶恐。
原本的一分恐懼,等到了幾天之后,就變成了十分。
一些原本富態之人,眼見著就消瘦下來,各種猜疑和驚懼占據了心靈,幾近崩潰。
完全不會知道,岳不群只是單純的徘徊縱情于山水之間,忘記了他們這檔事。
“托尼·史塔克!”
“你真是個魔鬼!”岳不群走出小木屋的時候,即使是以他的身體強度,也覺得陽光稍微有一點點的礙眼。
沒辦法,從某些角度來講,寧中則的天賦被諾亞藥劑開啟到了最大。
那不僅僅是外在的表現,內在上也有了變化。
其中精妙,不足為外人道也。
“她就像練了吸星大法!”岳不群做出精準的評價。
有一瞬,他甚至好奇,其他使用了諾亞藥劑的女性,是否也會開啟隱藏天賦。
不過這樣的雜念,只是出現了一瞬,便被他拋在腦后。
楊不悔再次打小木屋前路過,看到推門出來的岳不群,俏臉一紅。
然后卻打趣道:“還以為你們會膩在一起,直到大婚呢!”
岳不群面不改色道:“本來是這么打算的!”
“不過華山上下,全都交給弟子們去布置,多少有些太疏忽了。”
“我還是要親自去做些準備的!”
說著又對楊不悔道:“便勞煩殷夫人你,代為照顧一下師妹。”
說著沖天而起。
“其實你可以叫我楊···。”楊不悔看著岳不群遠去的背影,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大半。
隨后帶著一絲促狹的笑容,推開了小木門。
一股濃郁的,熟悉又陌生的氣味,撲面而來···熏的楊不悔眼睛都差點沒睜開。
“這···你們到底是有多···。”楊不悔說了半句話,又看了一眼還在酣睡的寧中則,嘆了一口氣。
然后認命的轉頭出門去煮湯。
幫助寧中則恢復體力。
不然說不準大婚之日,新娘子沒法到場···總不能找人代嫁吧!
華山之上,岳不群親手將大量的桃種灑落到山中各處。
給它們注入強盛的生命力。
等待適當的時候,花開滿山,為君子賀。
大家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