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光線暗了下來,穿梭在果林中的風似乎也停了,樹木翕動、鳥蟲齊鳴的聲音同時消失,空氣中唯一清晰的便是莊善柏切菜的聲音。
“莊老先生不讓莊家的后代成為玩家一定有他的理由,但在我看來,你應該不是普通人。”徐獲道:“灰色玩家?”
“莊家的人大概率也不是因為不合或者過不慣這里的生活才離開,而是出于自保。”
“001區雖然比較安全,但即使再過幾十年,莊家后人也不可能真的從韓家的視野中淡出,哪怕以前的韓家人能和莊家保持友誼,以后的人則難說…是嗎?”
“你的那些家人或許已經去了其他分區,只是為了不引起注意,你們不能一塊兒消失。”
“莊家后人真的不能成為玩家嗎?”徐獲又將話題繞回來,“還是莊老先生給你們安排了更好的出路?”
莊善柏切菜的動作停下,背對著他道:“游戲里能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如果有的話,你說給我聽聽?”
徐獲眉梢一挑,仿佛沒有看到周圍變化的環境,“我沒有敵意,也對你們兩家之間的事情沒有興趣,我只是想找個方便進入礦脈的入口。”
莊善柏此時才回過神來,此時窗外的光線暗沉,像是暴雨即將來臨,沉悶的空氣從外面流入室內,他人站在那里猶如一根柱石,紋絲不動,整個人都沉入了陰影中。
“那你應該去找韓家。”他沉聲道:“我莊家已經有幾十年沒有直接和韓家來往過了。”
“去過了。”徐獲坦然道:“如你所見,我的玩家等級不高,想在直轄區活動有點困難,不過礦脈入口被精神力量覆蓋,沒有正確的鑰匙很難進去。”
“但是,我也不是非要進入礦脈不可。”
“既然整個直轄區都在精神力量的覆蓋下,我想借莊老先生的力量辦點事。”
“你想要什么?”莊善柏說著朝窗外看了眼,眼神突地一利,“你敢!”
話音一落,整個房間便從墻面開始朝中間翻涌,并快速擠占房屋體積,試圖將徐獲關進一個狹小的空間!
然而在房間徹底閉合的前一瞬,徐獲便開門移動到了外面,站在了正在啃果子的小光頭身邊。
精神干擾隱匿了他的蹤跡,小光頭沒有看到他,只看到從屋子里出來的父親,便立馬起身朝他跑去。
小孩無憂無慮的笑臉和莊善柏驟然緊繃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他一邊小心保護自己的孩子,一邊警戒徐獲,到底不是久經副本的玩家,他的防守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加上他更擔心兒子受傷,忌憚之余有些不敢放開手腳。
徐獲站在原地沒動,直到小光頭抱住父親的腿才說道:“既然這么擔心他,為什么要讓他留下來?”
莊善柏將兒子拉到身后,警告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跟莊家無關,我也幫不上你的忙,你走吧。”
徐獲微笑著搖了搖頭。
“來之前多次去過直轄區,也試過突破礦脈門戶,不過期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莊老先生已死,即使他生前再強大,也不可能在死后仍然用精神力量控制礦脈門戶…看到你我清楚了,他留下的不一定是自己的精神力量,也有可能是一個精神類副本,就像這里。”
莊善柏眼神一瞬間變得陰沉可怕,然而徐獲卻不以為意,他抬手指了指身后探頭出來的小光頭,“莊老先生為莊家后代創造了平靜生活,你要當著孩子的面破壞嗎?”
說完也不理會莊善柏,招手叫小光頭。
小光頭能感覺出一點大人的氣氛不對,望了望自己的父親沒有動。
于是徐獲拿出了挖掘機114。
高大又充滿金屬光澤的機械人落地的瞬間,小光頭的眼睛便亮了起來,他“哇”地一聲跑了出來,圍著機械人打轉。
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已經消失了,莊善柏也沒有阻止孩子,而是示意徐獲進屋再談。
徐獲將機械人授權給小光頭,又教了他簡單操作,才重新回到屋子里。
房屋內的陳設沒有任何變化,莊善柏也沒了做飯的心情,開門見山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你猜出控制礦脈入口的是一個副本,也該知道副本肯定不可能掌握在莊家手里,否則韓家就該寢食難安了,怎么會讓莊家離開鮮花城?”
“這倒是…”徐獲淡淡應了聲,不過他認為那應該是一個無主的副本場地,且因為一直被鮮花城高層占據,至今沒有新的持有者。
除了韓家,另外還有幾家企業共同掌握著礦脈的開采權,如果副本持有權在其中某一家手上,勢必不可能保持今天的局面。
但無主副本,又沒有被韓家或某一家掌控,那就說明這個副本的內部一定被特意改造過——持有者死亡,有的副本可能保持原有規則,成為一個無主副本,由游戲向玩家發放車票,有的則可能回歸成一個副本場地,適合或不適合成為新的副本都要看運氣。
莊老先生是超級玩家,又是精神向超級進化者,想必他早就預料到了死后的情況,有針對性地對副本做了改動,才造成如今副本場地保留卻沒有到向玩家發放車票的程度。
莊家人一定知道內情,而且其中一定還有別的隱情。
“方便看看令尊留下的遺物嗎?”他又道。
莊善柏早已恢復成之前的模樣,只是態度冷淡,“左轉第一個房間,全在里面,你隨便看。”
說完這些他再也沒有談話的興趣,起身去廚房繼續做飯了。
徐獲來到莊善柏父親的房間,將那些裝箱的資料一一打開。
其中倒是有不少關于莊老先生的新聞和其他信息,不過重要事件基本都被寫進了書里,而后來他成為高級玩家后,信息又開始保密,這里有的僅只言片語。
此外關于莊老先生的喜好更是少的可憐,只提到了他讀書的時候喜歡吃某一道家常菜,而成為玩家后,他很少在公開場合吃飯,少有的幾次和家人一塊兒吃飯,所有的飯菜也是雨露均沾,完全看不出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