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懸首
燕子洞外，草地，夜。
劉玘與胡應、楊景三人正坐在地上聊天，天上掛著一輪圓月，山中涼風習習。
明日就是八月節，本應是合家團聚的日子，可大家還在這山中剿滅賊盜，結果如何還未可知，眾人心中很有幾分感慨。
“但愿今晚能夠攻進燕子洞，明日休假，在縣城之吏聚餐！”楊景說道。
胡應說道：“明廷家人在此，也倒方便，屬下家鄉離著一百多里，這路上都要走好幾天呢。
在下還存著十幾日沐假，如果今晚一切順利，明日就回，曹里事務，就只有靠劉游徼與周佐了！”
“胡兄自去就是，接下來的事情交與我！”
劉玘點點頭，自己倒是近，有馬匹可坐，一會兒工夫就可以到家。
此時絕大部分人返鄉都是步行，在路途上耽擱三五日的人很多。雖然也可以租車租騾馬代步，但很多人舍不得花錢。
楊景嘆一口氣：“還是當京官好，便利十倍不止，我老邁的父母尚在京城，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劉玘心想，你這算是不錯的了，此處距離洛陽也沒有多遠，幾百里而已，那些在江南、嶺南為吏之人才更慘，出門一次可能就是訣別，因為一去七八年的人大有人在。
楊景突然想起一件事：“劉游徼、胡曹，我聽說二楊頗有積蓄，可是真的？”
劉玘搖搖頭，表示不甚清楚，胡應說道：“傳言他們有千萬資財，不過在下估計有些不可信，如果能從洞中抓幾個活口就好，但是像劉游徼所言，十有八九沒有活口，那就不好辦。”
楊景轉頭問劉玘：“怎會沒有活口？”
“明廷，屬下的師傅有言，這炭粉的爆炸威力十分驚人，可能大部分人尸骨無存，更別提什么活口了！”劉玘笑道。
他心想，爆炸中心點的溫度超過兩千攝氏度，沖擊波的威力更是無比巨大，高濃度的一氧化碳也可瞬間讓人昏迷死亡！
活口？肯定是不要想了！
二人一聽，都非常驚愕！片刻之后，楊景嘆了口氣：
“我原先還想著，利用這些賊盜的贓物，適當安撫一下高家遺孤和這次剿賊死去的六人，看來可能實現不了！”
劉玘一聽，不由得心里一緊，那死去的六人都是家中的主力，的確應該好好撫恤，不過按照此時的政策，也就是免掉一些租賦，到時如何執行還不好說。
“明廷有心就好，下走等人一定會盡力追查贓物，不是獄中還有幾人嗎，屬下看看能否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劉玘道。
胡應搖搖頭：“鄙人早已嚴刑拷打過那些賊人多次，并無絲毫收獲，賊首已亡，知道財物下落之人就只有楊盛了！”
寅時三刻。
“轟！”黑暗中火光一閃，眾人耳膜差點被震破。
楊景一看，知道計劃已成功，忙說道：“劉游徼，走，我等速到洞口去看看情況如何！”
“不急，現在雖然可去，不過一定不可靠得太近，洞中有毒氣，聞之則亡！”
劉玘心想，一氧化碳吸進去可不得了，當然在洞子外面肯定沒事。
“那好，先看看洞口是否被炸開再說！”楊景道。
外邊已喧鬧異常，楊景與劉玘剛出帳，就有人過來稟報：“稟明廷，洞口已炸開，可以進洞了！”
“沒有明廷之令，任何人不得進洞！”劉玘急忙又重申了命令。
隨后，他與楊景胡應等人到了洞口外查看，果然看見了幾塊大石已無影無蹤，不僅如此，洞口的巖石還被炸掉好幾塊，劉玘看得也有些心驚。
這煤塵爆炸果然比瓦斯厲害數倍，洞中的那些人恐怕早已尸骨無存！
眾人還有些興奮，都想即刻進去查看情況，劉玘把危險告訴了他們，這些人才作罷，隨后又找來若干竹竿，利用風箱慢慢往里面通風稀釋一氧化碳。
因為一氧化碳比空氣輕，只要空氣大量進去，一氧化碳就會懸浮于洞頂部，所以過一兩個小時進去就沒什么危險。
天剛蒙蒙亮，胡應就有些等不及了，他還要急著回家與家人團聚呢。
劉玘就與他帶著幾個人進洞查看情況，為了以防萬一，讓楊景稍后再進洞。
盡管已經通風多時，不過洞中仍然有很大的焦臭味，眾人打著火把在里面尋找多時，居然找著了所有的尸體。
其中楊盛、楊颙二人隱藏著洞子深處，他們幾乎沒怎么受傷，從他們皮膚的顏色看，明顯是一氧化碳中毒而亡。
洞中散落著許多銅錢，劉玘命人搜集起來，然后將兩名賊首抬出洞外。
此時天已大亮，劉玘命人對二位賊首進行搜身，二人身上倒是有幾塊玉器頗有些值錢，他讓人作了登記。
“可惜賊人全亡，財物也不知去向，你再好好收拾他二人身上可有何線索，然后將賊人西市暴尸七日！”楊景看著二人的尸體直搖頭。
“明廷，暴尸容易產生毒氣、瘟疫，百姓也可能中毒，下走認為，不如將十幾人全部懸首西市十日，賊身全都火化掉，其效也相差無幾！”劉玘建議道。
“也好，你安排就是！”楊景點點頭。
隨后，劉玘讓人割了他們首級，涂抹上石灰帶走，尸身全部就地火化。
二人身上也沒尋找到什么有價值藏寶的線索，眾人都有些失望。
在清理完畢洞中銅錢之后，也僅僅得到四千多錢，另外有幾把刀比較完好，算起來總共財物也不過七八萬。
楊景決定全部分給亡者家屬，每戶人也就是一千多一點，略做慰藉而已。
那幾塊玉佩暫時難以估價，只有先放著。
胡應、徐勝二人急著回家，所有后續的事務都交給了劉玘與周佐，劉玘自然也不愿意做這些煩雜的事情，就全部委托周佐。
回城的路上，楊景對劉玘說道：“此次捕賊成功，你是首功，我會向國相稟報，你有很大可能會獲得升遷！”
“都是明廷栽培！下走哪里也不想去，就想跟著明廷！”劉玘道。
楊景知道他是客氣話，微微一笑：“你何必要謙虛？何伯求對你的點評我已知曉，將來你之成就肯定遠高于我，何必要屈居此小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