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依然是熟悉的天花板。楚扉月的眼神稍微茫然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清明。
他扭頭看了看墻壁上懸掛的電子日歷,發現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半,正是陽光最媚人的時間。
一念及此,法師之手便將擋光的窗簾“唰啦”一聲拉開,將窗戶外面明媚的陽光迎進了屋。楚扉月從自己的床上翻了起來,光著腳板來到了窗戶前。透過晾衣桿上晾曬著的沁月的那幾條邊緣處帶著蕾絲的三角形柔軟輕薄…啊呸,這么寶貝的東西沁月為什么專門晾在楚扉月的窗戶前面,難道是在誘惑他犯罪不成。總而言之那,楚扉月的視線越過了陽臺上晾曬著的東西,看向了正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影分明的院落,心情一下子變得舒暢了起來。
今天正好是那場由德拉諾人和暗金巨魔發起,席卷圣霄帝國南疆,踐踏了圣霄帝國榮耀與尊嚴的所謂“圣戰”徹底結束二十天的日子。這二十天中,楚扉月并沒有怎么進游戲,基本上將自己的精力完全投入到了一項有關人工智能的新科研項目的研究當中,但卻也還是對游戲當中的事情的進展有一定的了解。沒辦法,誰讓《夢》在地球的文明社會當中就是那么的受歡迎呢。《夢》的風靡在地球上早就已經成為了一種誰也無法忽略的社會現象,和《夢》有關的任何話題都可以贏得大量的關注,基于這種矚目性,和《夢》有關的各種新聞層出不窮,甚至就連央媽都不例外。就在前幾天,央媽開始在新聞頻道上面一個收視率并不高但即時收看觀眾怎么說也有個幾十萬的時間段專門播放了有關《夢》的紀錄片,把天朝在游戲世界所對應的圣霄帝國的歷史里里外外的叨咕了一遍,讓幾乎所有觀眾都大開了眼界,作為一個游戲的背景資料,圣霄帝國的過往似乎輝煌的過了頭。
央媽和其他小地方頻道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央媽作為天朝新聞媒體的執牛耳者,輿論導向的引領者,健康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的倡導者,和其他政府部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比如說國安。通過這一層關系,央媽可以以幾乎可以忽略的微小代價拿到那些本來是由國安部整理出來的資料。
圣霄帝國的歷史實在是太漫長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國家從一萬年以前一直傳承到了現在,一次斷代都沒有發生過。這也就意味著人們不光可以在圣霄帝國的圖書館中找到幾乎所有曾經發生過的大事(比如說圣霄帝國從以精靈為尊到以人類為尊而精靈則成為太上皇的那一次過渡,圖書館當中是絕對不會有準確而詳細的記載的。),甚至還有可能找到當初那些歷史的親身經歷者。
為了紀錄片的劇情讓人看起來更加的具有真實性,紀錄片的劇組還真的跑去邀請那些十分有名氣而且活的夠久的原住民了。然后很神奇的事情又一次出現了,當等級并不低的劇組成員對圣霄帝國魔法師公會的會長,一位據說是從一萬年以前活到了現在的老古董提出采訪的申請時,這位“NPC”竟然很開心的同意了,然后對著攝像頭一頓吧啦吧啦,抖摟出了一大堆圣霄帝國的原住民聽了之后會SAN值狂掉的勁爆內容。當然,對現實世界的人來說這位“NPC”就算說的再精彩,也不過是游戲主機自動生成的背景故事,除了讓人感覺到這個游戲的設定完善到讓人戰栗以及這游戲真好玩我還想充錢之外,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意義。
當故事聽聽吧,就當是為全國人民解悶了。
在紀錄片的最后,制作這一部紀錄片的制作組將話題集中在了前不久才發生過的榮耀圣戰上面。就算是在圣霄帝國萬年歷史當中,一次性死傷上百萬平民的戰爭也是屈指可數的。只有那些上古邪神肆虐的時候,才會出現如此大規模的平民死亡事件,而最近一次的上古邪神搞事情也已經是三千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這個話題還更加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因為現實世界的天朝當中有相當多的人親身經歷了這場雖然并不算漫長但卻絕對算得上聲勢浩大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見證了“NPC”們的奮斗與掙扎,也見識到了人性的卑微與高貴。雖說因為系統血腥屏蔽的緣故,玩家們并不會看到太過血腥的場面,但這種激烈的情感卻已經十分明確的傳遞給了玩家們,并且在玩家們的心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鳴。
楚扉月對紀錄片里面那些配有煽情畫面的玩家自錄視頻倒是沒有什么感覺,他在那場該死的戰爭中失去了和自己關親近的摯友(保姆)八云藍,也失去了離世庭院當中的很多朋友,要說誰對這場戰爭的感觸更深,那些看著紀錄片也會掉眼淚的吃瓜群眾肯定比不上他。
但這種傷感被楚扉月壓在了心里,甚至就連沁月都沒有說。沁月雖然看出了楚扉月的心情并不好,但她沒有直接去揭楚扉月的傷疤,而是偷偷去找了來妃,從來妃那里了解到了游戲世界那邊發生的事情。沁月很清楚離世庭院在楚扉月心中的地位,在聽到離世庭院已經滑入混亂時空之后,她就更加不會在楚扉月的面前提起和離世庭院有關的事情了。
倒是紀錄片最后的部分,讓楚扉月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趣。節目的劇組專門留了一個板塊來展示那些投降的德拉諾人此時所過的生活。雖然這些德拉諾人對圣霄帝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但畢竟是戰爭時期發生的事情,就算秋后算賬也算不到每一個參與的德拉諾人的身上。雖說首犯必定會受到相應的懲罰,但頂多也就是把大督軍往下的督軍一級給殺干凈。以耐奧祖為首,那一串德拉諾人的腦袋被插在了亙古樹海的邊緣地帶,曾經的戰爭之路的最末端的位置。強大的奧術魔法師(某金發高等精靈淡定路過)為它們施加了永遠不會腐爛的魔法,讓它們變成了一道有些別致的景觀,供所有前來參觀的人唾棄。至于那些普通的德拉諾人,圣霄帝國方面則給它們留了一條活路,甚至也沒有將它們當成奴隸來壓榨,而僅僅是將它們一股腦的扔到了薊馬山以北,凍土荒野以南的那一塊荒蕪的平原上,任由它們在那里自生自滅。
仗著自己是玩家膽子大過天的劇組成員偷偷跑到了這些德拉諾人被流放的地方,本以為會遭到攻擊的,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個已經初見規模的部落,以及部落當中在魔法師公會分幫助下已經擺脫了惡魔之血的侵擾皮膚重新變回墨綠色的德拉諾人。
那片荒原上只是沒有人煙而已,并非完全不適合生命生存,恰恰相反,因為很少有人煙,那個地方還保持著很好的野生動植物生物鏈,就像曾經號稱北大倉的北大荒一樣,物產豐富而且可以耕種出高品質的糧食。德拉諾人本身就是以牧獵為主要食物來源的種族,再加上并沒有斷絕的薩滿傳承,不管是打獵還是耕作,想要養活十幾萬人的部落都不算困難。
別說是現在的這十幾萬人,就算是把德拉諾人王城奧格瑪內的所有婦孺都接過來,也不成問題。別忘了大瀑布區域里面一天一熟的巨人高粱,這群薩滿只要發了狠,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來。如果這些薩滿加入圣霄帝國,那叢林精靈大德魯伊們“全圣霄帝國最擅長種糧食的人”的光榮稱號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說起來,還真是有點諷刺。德拉諾人為了獲取生存空間而以侵略者的身份入侵了圣霄帝國,結果卻在投降之后以戰敗者的身份獲得了足夠種族延續的土地。這種神奇的因果關系,讓人不勝唏噓。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雖說也不一定是開始發情,但這些德拉諾人在不用擔心自己會餓死之后,不可避免的開始思念起了自己還留在奧格瑪當中的家人。族中的薩滿已經指著地圖向他們告知了凍土荒野到亙古樹海之間遙遠到不可跨越的距離,這讓這些生活在北方的德拉諾人情緒十分的低落。當劇組成員來到這里的時候,這座部落當中飄揚著憂傷的樂曲,還有一些德拉諾人正在用低沉的嗓音輕輕的哼唱著來自遙遠故鄉的歌謠,整座部落的畫風不光絲毫看不到粗獷和野蠻,反而顯得有些文藝和小清新。
整個紀錄片在德拉諾人低沉而又悠揚的歌聲當中落下了帷幕,留給了所有觀眾們重重的遐想。這些正在思念親人的德拉諾人,真的是犯下了無數罪行的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