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書網 吃過晚餐,陳逸飛給那調皮搗蛋的小子洗澡,抱回臥室睡覺。
三天沒聽爹地講故事,誠誠今晚聽了兩個故事才睡著,臨睡前,小子緊緊抱住陳逸飛的胳膊,說出一句不符合他年齡的感嘆:“要聽爹地講一輩子故事!”
陳逸飛笑笑,摸了摸小子的額頭不語。
直至確認誠誠熟睡過去,陳逸飛方才輕手輕腳地離開臥室,行走在那條幽靜安詳的走廊上。
未走出幾步,他撞上了正準備上樓的凌紅。
“我這樣做,會不會太自私了。”陳逸飛走上前,一臉認真地問道。
凌紅輕輕回頭,面露一絲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她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一直存在,卻是她首次重視。
陳逸飛的臉色有些蒼白,跟往日他健康的白皙不一樣,有點類似林澤的病態白,但林澤的病態白卻并不會給他減少魅力,反而平添了幾分粗狂中的柔軟,可陳逸飛的蒼白,卻帶給人一種充滿視覺感的脆弱。
盡管在帶孩子時,陳逸飛表現得極為熱情和藹,可他精神氣的那份虛弱,并不是很難發現,尤其是他鬢角的那幾縷白發,不止明顯,還很扎眼。
陳逸飛才二十八歲,是不應該有白發的,而在之前,也是沒有的,但現在有了,在這個敏感且讓人神經緊繃的時候有了,凌紅不得不去注意陳逸飛的這個身體變化。
“他是麥長青的兒子,是你的兒子,是你父母的外孫,是他父母的孫子!!”陳逸飛神色微妙地說道,“我可能過界了!”
凌紅略有些錯愕,頓了頓卻是搖頭說道:“沒關系,你愿意照顧誠誠,誠誠也喜歡你,我父母和他父母都很忙,有心也無力,你能想對待親兒子一樣對待誠誠,我十分感激!”
陳逸飛笑了笑,說道:“那以后我繼續!”
“繼續。”凌紅點頭。
“謝謝。”陳逸飛感激地躬身。
咯吱。
書房門被推開,陳逸飛輕輕放下鋼筆,揉了揉略微發酸的眼眸,抬頭望去。
最近精神大不如從前,熬夜到十二點便困倦難當,放在以前,這個時間點才是夜晚工作的開始。
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
“又困了。”仇飛冷淡地站在書桌前,漠然地盯著陳逸飛。
“有點。”陳逸飛無奈地笑道,“最近精神不太好,容易犯困!”
“你確定,真的是精神不好。”仇飛微微瞇起眸子。
“那你覺得是什么問題。”陳逸飛笑著反問道。
仇飛沉默起來。
有些話,不是他應該說的,他也沒有說的資格,不論如何,陳逸飛的武力值不如自己,但在頭腦和智慧方面,仇飛自認拍馬也趕不上。
“過些時候,我有點事兒需要你處理。”陳逸飛喝了一口略微冰涼的普洱,輕聲說道。
“好的。”仇飛沒問,只是一口答應下來。
“你最近怎么樣。”陳逸飛問道。
“什么。”仇飛反問。
“你的夢想。”陳逸飛打趣道,“除了這件事兒,你還有關心的事兒嗎!”
“按照目前的局勢,完全夠人數了。”仇飛眉宇間透著一股濃濃的欣慰,“但沒有合適的機會!”
“你著急嗎。”陳逸飛問道。
“談不上。”仇飛搖頭,“我還有提升的空間,等等無妨!”
“那便等等吧。”陳逸飛笑道,“若是你著急,我可以幫你催催!”
仇飛意味深長地盯著陳逸飛,良久不語。
幫忙催催。
他需要的那些人,哪個不是重量級的。
他不懷疑陳逸飛所說的真實性,更加不認為陳逸飛這般說,是為了討好自己,他說幫自己,便是真心實意地幫自己,不附加任何條件。
跟陳逸飛在一起十年,他了解陳逸飛,同樣,也知道陳逸飛從不是個說大話的人,他若是真的催催,那是肯定有這個能力的。
“不愿意。”陳逸飛笑瞇瞇地說道。
“沒必要。”仇飛說道。
“嗯,的確沒必要。”陳逸飛微笑著說道,從抽屜取出一包中華,拆開,慢悠悠地點了一支。
他已經許久沒拆煙了。
以前他拆煙,不是為了應酬,也沒人值得有資格讓不抽煙的陳逸飛遞煙應酬。
他遞煙的人只有一個,麥長青,他這世上唯一的兄弟。
他死了,陳逸飛便再也沒有拆煙遞煙的習慣。
如今,他拆開了一包煙,為自己點上。
“抽煙對身體不好。”仇飛平靜地說道。
陳逸飛笑道:“醫學上來說,即便我是一根老煙槍,只要能在三十九歲之前戒煙,便能在往后的日子慢慢恢復到不抽煙的身體狀態,何況我不是老煙槍!”
仇飛頓住了話語。
“以后我不要求,別做那些事兒。”陳逸飛盯著仇飛那寒冷如冰窖的眼眸,意味深長地說道。
仇飛略微沉思,點頭道:“好的!”
“出去吧。”陳逸飛揮了揮手,“我該處理一些事兒了!”
“聽說,陳逸飛的身體出了問題!”
韓家大小姐趴在沙發上,拽著林澤的手臂說道。
“嗯。”林澤點了一支煙,說道,“我也聽說了!”
“是真有問題還是假問題。”韓家大小姐蹙眉道,“他不是身子骨一直不錯嘛,再說,他可是個很懂得生活的男人,如今又有把陳雪琴捧上來的打算,悠閑得很,怎么會出問題呢!”
“你問我我問誰。”林澤笑著搖頭道,“他身體有問題,對你可不是壞事兒!”
“那倒是。”韓小藝撇撇嘴,“陳逸飛可一直是我韓家的頭號敵人,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從沒想過靠詛咒他生病來扭轉局面,要贏,就光明正大的,本小姐才不屑做那些無恥的事兒!”
“也沒人說質疑你的人品。”林澤說道,“晚上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啦。”韓小藝搖搖頭,“晚餐已經被岳群包下了,你得去一趟薛家!”
“為什么。”林澤好奇地問道。
“你午休的時候薛貴來過,說是薛家姑姑找你有事兒。”韓小藝酸酸地說道,“這女人架子真大,找你不會來這兒么,還得找人傳話,沒見過這么端著的女人!”
林澤笑了笑,打趣道:“那我不去了!”
“好啊。”韓小藝喜上眉梢,“不去才好呢,讓她得意!”
“我去做晚餐。”林澤起身道。
“你!!”韓小藝一把拉住林澤,“還是去吧!”
“為嘛。”林澤揉了揉鼻子。
“她既然找你,肯定不是無緣無故,說不定有什么重要事兒呢。”韓小藝解釋道,“還是去吧,免得被人家說我小氣!”
“我能有什么重要事兒,最重要的不過是被韓家辭退,成為無業游民,那我問你,你會辭退我嗎。”林澤嚴肅地問道。
“當然不會。”韓小藝板著臉道,“韓家有我韓小藝在的一天,就沒人敢辭退你!”
“那不就得了!”
“還是去吧。”韓小藝勸說道,“現在燕京的局面有點詭譎,有這個聰明的女人分析一下,還是挺有幫助的!”
林澤笑了起來,捏了捏女孩兒的嬌嫩臉蛋:“我就知道!”
“好啦好啦,你要過去我又沒怪過你,干嘛非得把這事兒捅破,誠心讓本小姐難看是吧。”韓小藝緊繃著小臉道。
“我這就去,為你打探虛實!”
有段日子沒見女王大人,小林哥本想跟她切磋一下棋藝,但看自己在客廳足足等了半個鐘頭,喝了三杯茶水這女人還沒處理完公事,他便放棄了找虐的想法,拉著就著花生米下酒的薛貴道:“喂,你姑姑不是找我嗎,這他娘都到晚飯時間了,就算不跟我談事兒,也得把我的晚飯準備出來吧!”
“跟我喝兩杯酒就成了,哪有這么多講究。”薛貴給林澤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來,喝!”
小林哥難得地扭捏道:“空腹喝酒對胃不好!”
“!!”薛貴仔細地盯著林澤,“你他娘吃錯藥了!”
“我打算活到一百歲的。”林澤點了一支煙,好整以暇地說道。
“喝不喝。”薛貴把酒遞給林澤。
“先上幾個涼菜。”小林哥說道。
“你大爺。”薛貴罵罵咧咧道。
正欲再說什么,一名仆人緩步走上來,沖林澤說道:“林先生,小姐請您去書房!”
林澤打住了跟薛貴瞎掰的情緒,剛起身,卻被薛貴一把拉住:“把這杯酒喝了!”
林澤莫名其妙,但架不住薛貴的盛情,一口喝掉了烈酒,抹了抹嘴角道:“你小子才吃錯藥了!”
瞧著大步朝姑姑書房走去的林澤,薛貴自飲自酌,喃喃自語道:“小子,哥這杯酒可是給你壯膽的,瞧姑姑今兒這架勢,估摸著待會兒能把你震驚得渾身發軟!”
林澤慢悠悠地來到薛白綾書房,見女王大人仍埋頭圈圈畫畫,不由大搖大擺地坐在她對面,很不客氣地說道:“找我究竟什么事兒!”
“再等三分鐘。”薛白綾扔下這句話,便再也不理會林澤。
林澤倒也不介意,反正半個鐘頭都等了,多等三分鐘也不關緊要,可他發現今兒薛白綾有點古怪,不,不是一點兒,而是很古怪。
至于古怪在哪兒,他也說不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今兒薛白綾會做出或說出讓自己不淡定的事兒。
啪嗒。
就在林澤點燃香煙的時候,薛白綾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緩緩抬起頭,一字字說道:“我收到消息,陳家會有大動作!”
“嗯。”林澤微微一愣,揉了揉鼻子道,“跟我有關系!”
“跟韓小藝有關系。”薛白綾說道。
“陳逸飛不是身體不好嗎。”林澤蹙眉問道。
“是,外面傳言他身體不好。”薛白綾說道,“但這跟他要對付韓家有沖突嗎!”
“!!”林澤啞口無言。
“這一次,韓家未必應付得過來。”薛白綾說道。
“怎么說。”林澤有些意外地問道,這次陳家的動作會很大,那到底有多大,為什么會在這個節骨眼跟韓家過不去!”
“你知道的比許多人都多。”薛白綾目光平和地盯著林澤,“所以你應該知道白家的可怕,陳家的!!復雜!”
“懂,但跟你說的事兒聯系不起來。”林澤皺眉搖頭。
“你看看。”薛白綾將擺置在她面前的一張白紙遞給林澤。
上面有無數個名字。
陳家的陳雪琴、凌紅、陳逸飛。
白家的白十二、白婉君。
韓家的…
薛貴家的…
以及那些觀望的大佬。
人物關系錯綜復雜,一條條連接線上標注著關系與身份,甚至于!!這張紙上透漏的信息比林澤掌握的還要多。
簡單的一張人物圖譜,卻花了林澤半個鐘頭來瀏覽。
看完,他神色古怪地放下圖譜,沉默地抽了一口煙,嘴角抽搐道:“為什么你知道的比我要多!”
“為什么不能比你多。”薛白綾目光一改往常的淡漠,凜然道,“你是誰,韓家的保鏢,我是誰,白老爺子的孫女,我為什么不能知道的比你多!”
林澤苦澀地笑了笑。
“據我所知,白婉君已經跟你交流過了,暫且不提她,現在你必須清楚,燕京的局勢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而牽一發!!”薛白綾一字一頓地說道,“必然驚動整個華夏,甚至!!全世界!”
林澤心微微一沉。
他知道薛白綾沒有夸張。
若按照薛白綾的分析,這將是一場持續到足以拖垮許多豪門的惡戰,而這場惡戰的漩渦中心,便是陳家與韓家。
林澤明白薛白綾為何如此慎重謹慎了。
林澤終于明白淡定如薛白綾的女人,為何耽誤進餐時間來分析整個局面了。
不是她忽然變得謹小慎微,可是即將發生的事件,有足夠的理由她如履薄冰。
“會不會把你們牽扯進來。”林澤好奇地問道。
既然有些事兒已經注定,林澤便不再去忐忑不安,反而關心起高高在上的薛女王。
“會。”薛白綾點頭,“也不會!”
“什么意思。”林澤皺眉。
“按照我的邏輯分析,這件事兒薛家必然會牽扯進來,又或者說,如果沒有意外,這是一場無差別牽連的大事件。”薛白綾微微瞇起那狐媚子味濃郁的美眸,“不止是薛家,到最后,也許白家都會卷進來!”
“白家。”林澤心頭微微抽搐。
陳逸飛是亞洲負責人。
而白家,。
林澤忽然想到一個極為重要且敏感的問題。
這次的陳家發難,是怎么啟動的,是誰發起的。
陳家主動。
白家要求。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薛白綾忽地說道,“事實上,我不知道,我也許在某些方面,比你了解得多一些,那是因為我的身后,有個活了一百多歲的爺爺,而你想知道的問題,老爺子即便活兩百歲,也沒辦法給你答案!”
林澤只是好奇。
卻并非需要從薛白綾口中知道答案。
全球著名的恐怖分子鯊魚已經被坑了。
東京一言堂也重新洗牌,改朝換代了。
如今,按照薛白綾的意思,陳家將啟動一次毀滅性的大風暴。
是陳逸飛主動啟動還是白家指使,意義還大嗎。
林澤此刻最需要去做的,便是火速跑回家,拉著狼吞虎咽的大小姐說一句:大小姐,天下大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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